楚以华很想抱一抱纪子伶,不过看见人後,他又有一种满足感,觉得反正都看见人了,也不急於一时,倒是纪子伶看了一下天色忽然回头对林卿官下令,叫他直接去医馆找老婆。
林卿官跟了楚以华很久,大约也知道这人的话是不能不听的,他从跟在楚以华身边那一天起就知道自己该做什麽,因而他很少表现出思念的情绪,此时听到纪子伶提起紫英,他面上蓦然泛起一些殷切的期盼,如冰雪初融,他极力按耐住心底那许想念,见楚以华没反对才走了。
楚以华笑着没说什麽,看起来也不惊讶,想来林卿官的神色没瞒过他的眼,他只是朝纪子伶伸手,纪子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故意把手收了起来,挑挑眉说:「来的好晚,我差点都要找新老婆了。」
楚以华笑了出来:「你才是我老婆,宫里的不算。」
纪子伶很挑衅的看着他:「只算是妾就对了?」
楚以华笑着赔罪:「不敢,那些人我根本没碰过,我对皇位又没兴趣,干嘛传宗接代?」
「你去骗三岁小孩。」
虽然是这麽说,但这话仍旧让纪子伶心情稍好,温府的人不认识楚以华,但都认识纪子伶,有纪子伶带着,倒也没人来打扰他,便也让他享受了几分钟的聊天路程。
温定老远就看见纪子伶从门口带了一个陌生人回东院外围,本来想找他进院里坐的,这时看见不认识的又做罢了,只让身边的随侍去准备些茶水。
纪子伶当然也看见温定特地闪得远远的踪影,心里好笑,温定一脸看好戏,也不晓得是想看什麽好戏,不过感觉楚以华似乎没发现,他也不说破,看楚以华功夫真的是有待加强,纪子伶决定不告诉他这院里总共有多少人。
楚以华左右看看,问:「你住这里?」
「没啊,来这看我朋友,他家就是我家。」
纪子伶随口回答,「好像还没问你,你现在就出现在这里,宫里只怕还没完,没关系吗?」
楚以华也许功夫不好,但在这方面可好的很,听出纪子伶的意思,他微微一笑,伸手去搂纪子伶的腰,被对方轻轻巧巧的闪过,也不气馁,还是笑着说:「有四哥在,不怕。」
这句话包含了很多意思,纪子伶看了他一眼,心想着你家四哥当年也说了同样的话,不过没说出口,只见楚以华的笑对着他,渐渐变成苦笑,纪子伶偏偏头,他知道这里有观众,他倒是不介意被看,就是不晓得楚以华知道後会怎样……
「子伶,你们两个是要磨多久?」
就在纪子伶正在想这件事时,温定似乎耐心用尽,绕了条路走不同方向而来,靠在旁边一棵树上装做刚来的样子笑着说:「你们可以直接在这野合,我不介意。」
纪子伶倒是不介意,不过他想有人很介意,就看见楚以华脸色微微不自然,不过能做个皇上那麽多年,脸色不豫并不明显,他笑笑说:「你小心,本来不是残废,等下马上就残废了。」
温定差点说出脏话,不过他只是上下打量了楚以华有一刻钟,面上笑的更加温然:「我不信他可以,你的话我就信。」
他耸耸肩:「好吧,你打算介绍一下吗?不然我挪个房间给你们用?」
纪子伶笑了起来,「谁要去你房间,全部都是药味。」
说罢他才收起了点笑容指着温定对楚以华说:「偏静,这是我朋友,温定。」然後指着楚以华对温定介绍:「这是我夫人,楚偏静楚以华。」
听见好兄弟刻意加重「夫人」二字,温定忍住没笑出来的冲动,抬眼看着楚以华不晓得在想些什麽,却是有些无奈的眼神,眨眨眼对他说:「不晓得现在该怎麽称呼您了?」
楚以华注意到眼前的飒爽青年左手包着一层厚厚的布,想来纪子伶一开始说的朋友就是眼前这个人了,他对纪子伶跟温定的谈话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不过他还是笑笑说:「想着该改个名字,不然还是太显眼了。」
温定直接伸过手来拍了拍他肩膀,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麽,不过开口却是对着纪子伶说的:「确实是闹的动静很大,兄弟,你确定这样好吗?」
纪子伶看着楚以华,微笑的神情,温然道:「没关系呀,反正都闹大了,如果这样就能解决,那也好。」
楚以华有点无奈:「温公子,子伶,当着我的面打哑谜啊?」
温定看着他一脸玩味,不过却露出笑,跟一开始见到他时的笑意不同,楚以华看的出来,一开始温定多是对着纪子伶,虽然对他也客气,但也仅是情面上的客气和玩笑,而当纪子伶这麽说之後,温定看着他的神情便起了变化,不是碍於情面,而是一种忽然间拉近了距离的笑意。
虽然如此,但是温定没有半分为他解答的意思,只笑笑又拍了拍他:「等着吧,你总会知道的,不过你想改名的话,不管是姓温还是姓纪,甚至是姓慕容,我都没意见。」
纪子伶微微皱眉抱怨:「谁要跟你姓,要跟也是跟我姓。」
温定哈哈大笑,收回手:「才见面呢,就吃醋了,要做你夫人我看是不容易,」然後笑着对楚以华说:「我再介绍一次,在下姓温,温定,温府排行第二,『你相公』是我过命的兄弟,」他说着语气一顿,很郑重地说:「我很少看子伶那麽认真,你要是负了他,我不会放过你。」
楚以华看着温定,忽然间明白过来,其实温定并不喜欢他,可是他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纪子伶,思及此,他露出笑,「我不会,我保证。」
其实楚以华并没有意识到,以温府的格局,不是谁都能进的,没有温家人的默许,纪子伶不会随便带人进去,温定笑着只佯作不知,又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打量,看似随意的说:「这句话我确实记着了。」
然而他的语气,却是随意处中透着犀利,一字字像是要钉入他心坎,楚以华忽然间觉得很轻松,因为温定对着他说的这句话,让他瞬间意识到,他不再需要对谁伪装什麽了,不需要时时算计了。
这麽一想,楚以华的笑意也透出一些暖意。
纪子伶瞪着温定:「谁不知道你就会装死。」
「比你好吧。」温定不在意被他瞪,只耸耸肩。
纪子伶当然知道温定的意思,他想楚以华也知道,回头看见楚以华优雅的笑意中带着一点温柔,目光正转到他身上:「看来我得找个日子过门了,你说是不是啊,相公?」
纪子伶被他一句「相公」给逗笑了,看了他一眼,丢给温定一句「今天就这样,我明天再来」然後就拖着楚以华走了,留下温定站在那边看着他们的背影半晌,才招过人吩咐:「去慕容府给慕容青平和慕容韵带话,就说皇上刚从温府离开。」他想慕容家肯定也已经知道楚以华来了,不过不太确定,还是如此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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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以华被纪子伶拉出温府,直接塞进等在外头的车里,直到坐上去车子走了一段时间,楚以华才伸手拉住纪子伶,纪子伶轻微地瞪了他一眼,这次倒是没有反对的任由他拉着手,楚以华笑意中透出几许温软,语气似是故意,软软沉沉的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找我哥。」
纪子伶回了这麽不清不楚的一句,随即问:「你是空手来的?」
楚以华笑意荡开:「不然呢?论起伪装潜伏,我哪有你厉害。」
纪子伶挑了挑眉,感觉男人的手掌轻柔地摩娑着他的手,情意是不是真的,但也许思念是真的,随着街上喧嚷的人声在耳边进出,纪子伶有一瞬间的恍惚,因而没有继续开口。
楚以华抬眼凝睇,纪子伶穿着朴素,面貌并不特别俊逸,也不特别标致,可他不说话时,身上却是透着一种清雅淡然的韵味,低垂着眼眸,似是在看风景,然而没有伸手去掀,车窗纱帘其实不能真看清什麽,这人一向是温和的神情,方才在温府门口,他看见的便是那初见的纪二爷,可现在任由他握着手,斜倚着车子,神色清清冷冷,混着他身上天然的那股韵味,一时他看着也没有开口攀谈。
片刻,或许更久,他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他脸颊:「偏静?」
楚以华忽地睁眼,眼中一瞬间的精明锐利在看见是纪子伶後温软下来,发觉对方还任由他握着手没有抽离,「到了?」
「还没呢。」
纪子伶温言回答,不是没有看见对方的神色变化,但他随即盈盈笑着问:「是不是一路奔波累着了?」
他一笑,面色上的清冷都化开了,就像冬日里的暖阳,直直要暖进了五脏肺腑间,与方才的沉静简直判若两人,唯有那天然的清雅韵味不变,楚以华心头一悸,摇摇头眨了眨眼:「你让我抱抱,兴许我就会好些了。」
他的话让纪子伶想起初时在纪府他对自己的调笑,闻言神色露出几许恰到好处的疑惑:「你一向都这麽调戏人的?」
楚以华用上了些力道握着他的手,听着他的话,脸上泛起一些不明所以的困惑,又是片刻,楚以华发觉纪子伶还很耐心地等着自己说话,这才隐隐意识到,车子不是还没到目的地,也许只是没有停下来。
「听我说些话好吗?」
蓦然,楚以华只听见自己情不自禁地开口。
「我不就正在听吗?」
纪子伶笑意浅浅,重新倚在旁边,即使楚以华是这麽郑重地口问,习惯性地优雅中,依旧透出一股高贵的随意,可他并不讨厌。
楚以华蹙着眉头,思量许久才说:「也许我选的时机不太恰当,我不晓得该怎麽做,你才会开心,我不懂得怎麽真正的去讨好一个人,但我想让你开心。」
他的话语,去除了贵族谈话时固有的许多冗言赘语,也没有任何额外的隐射,而纪子伶自然能够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手依然握着,却依稀渗出了汗。
「偏静……」
纪子伶有些迟疑,忽然使上力去回握住眼前男人的手,楚以华的手细致修长,不若他的手,即使有容均及府上诸人细致地保养,仍旧是伤痕累累,「答应我好吗?不管以後发生什麽事,我情愿你亲手杀了我,也好过被你出卖。」
他无法解释那种轻易地就相信了楚以华的心境,可他同样无法解释,楚以华这麽精明的一个人,即使不在宫里,也丝毫无损他的实权,即使每件事都有他插手的影子,可细细思量,却无一件事是可以证明的,这麽精明犀利的一个人,却是一个人来到这离首都最近,却是最不受首都限制的地方。
楚以华怔了怔,看着他的双眼,而後缓下声调:「别怕,无论你们做什麽,我只当什麽都不知道,我不是来查你们的,只是来找你罢了。」
纪子伶面上欲言又止,就见到楚以华轻轻拍了拍他手背:「不管五王爷做什麽,纪府做了什麽,又有什麽其他关系,你都放心,我不查也不问,你可以不对我说,但求你不要骗我。」
楚以华的神情瞬间显得很冷,又带了些回味,可他的语气含情脉脉,却是骗不了人的,纪子伶眨眨眼,被他那句「别怕」说的心里微微一震,半晌才叹了口气:「能够在那种鬼地方活的这麽好,果然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楚以华微微一笑:「你不也活得很好?」
「我不一样……不,其实都一样。」
纪子伶露出一个苦笑:「我曾经做了很多事,以後还会一直做下去,那些……都称不上是好事。」
「无妨。」
楚以华又是握着他的手:「我想我也没好到哪去,只是方法不一样,结果都一样的。」
纪子伶这时才轻轻笑了,「好吧,静,我只是想说,你不用刻意讨好我。」
他温软的一声「静」,让楚以华骨头都酥了大半,纪子伶见着他的神情只觉好笑,这时才伸手敲了敲车厢几下,楚以华偏头看着他的举动,纪子伶这才缓缓解释:「从城北到城西,其实最慢只需要两刻钟。」
「那你刚刚是带着我在城内乱跑呢。」
「我高兴,不行吗?」
楚以华当然不介意,不过嘴巴还是温然说:「你让我抱抱,爱绕多久都随你,嗯?」
「贫嘴。」
纪子伶斜瞪了他一眼,却被楚以华解释成了在跟他调情,他轻轻抚着对方的手,顺着手腕轻柔地往上摸去,撩起了一只袖子,露出一截手肘以下的小臂。
「你喜欢的话,我以後会多说给你听。」
纪子伶的皮肤不算细腻,但很白,比一般男子要白一些,楚以华缓缓抚摸,目光不时也看着他的神情,纪子伶神色微微不自然,但也没有反抗,就随他做着如此放肆的举动,脸上微微红晕。
这让楚以华觉得很新鲜,那晚纪子伶与他耳鬓厮磨,一夜春情,也没见过对方如此扭捏,想必这样的举动是没有人做过的,楚以华不懂得怎麽讨好人,但他懂得适可而止,见纪子伶虽不反抗,却是轻微地别过目光,这小小的像极了女子的举动,让他重新整理好那单只袖口,重新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很沉很柔:「你让我等了好久,好几年了。」
纪子伶听的分明,微微瞪大了眼,那神情稚气极了,而後唇角勾出一抹笑意,盈盈若新月,「我怎麽不知道你从那时就有这种心思呢!」
语气中的消遣明显至极,说得楚以华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不然我这麽倒楣帮四哥遁走,又逼他回来,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谁让我有把柄在他手上。」
纪子伶听着立刻一呆,然而车子正好停了下来,他深深看了楚以华一眼,没再多说什麽,反手拉住他手腕,只说:「走吧,静,我带你进去。」
那语气霸道至极,楚以华却听得舒心,任由他拉着下车。
纪子伶拉着楚以华走进医馆,夏侯燕儿又是从後头一路跑来一路嚷着:「客官,我们今天不看病的……呀阿,原来是二爷!」
夏侯燕儿手上抱一篮子的药瓶,看起来是要到前头来分类的,她瞅瞅纪子伶,瞅瞅楚以华,又瞅瞅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一脸恍然大悟,笑吟吟问:「二爷是来看紫英姑娘的吗,左边往後一直走就会看见啦。」她边说边放下篮子,压低声音:「不过林公子来了,也在里头呢。」
纪子伶松开手,转而敲了巧夏侯燕儿的头,「你这丫头,什麽时候这麽伶牙俐齿了,我来看阿均呢。」
夏侯燕儿很委屈的说:「那你现在去也不合适呀,左右都是夫妻,去哪还不都是打扰啦。」
楚以华正要说话,被纪子伶一个眼神阻止了,顺手把楚以华案在柜台前的椅子上,笑笑问:「对了,前几天不是有个陈夫人看病吗?後来怎麽了?」
「那个呀,」
夏侯燕儿一边手脚俐落的分着药,也不隐瞒一边说:「是很罕见的病症呢,看起来是风寒,不过寻常风寒不会如陈夫人那般呼吸困难,师父看过之後没有给那位陈夫人开药,只说寻常之法不管用,也不需要多吃无用的药,这两天师父给夫人下针,吐出了一堆化脓之类的东西,你不会想看的。」
她说着手脚又是俐落的从旁弄了不晓得什麽东西,一会儿後端上台面对楚以华笑道:「喏,这是今天早上刚做的玫瑰糖霜糕,姑爷尝一尝吧。」
纪子伶好笑的说:「死丫头,你叫他什麽?」
「当然是姑爷呀!」
夏侯燕儿吐吐舌头:「不然是叫夫人吗?」
楚以华笑着按住了纪子伶作势要敲打夏侯燕儿的动作,客气地笑着说:「看起来很好吃,我嚐嚐。」
「吃不够还有的。」
夏侯燕儿笑笑,看了眼纪子伶,才开口说:「二爷你要看师父还是一个人去吧,我怕你们一起进去会有人被赶出来。」
纪子伶点点头,夏侯燕儿聪明伶俐,替他把话给说完了,他伸手拍了拍楚以华手背:「静,你在这儿等我,别出去。」
纪子伶说着,眼睛看着他,楚以华点点头,用着温沉的嗓音说:「我等你。」
夏侯燕儿眨眨眼,脸上露出一点明媚的笑,只随便扔给他一本玄怪杂书,然後也不再管他,一个时辰後,才见到纪子伶跟纪言星从里面走出来,隐隐听见纪言星淡淡的声音:「不要紧,不怎麽痛。」
「哥,你不顾着自己也要顾着他呀,你是不痛,回头阿均知道了那是心痛呢,你知道心痛是没药医的吗?」
楚以华听见纪子伶有些叹息的语气,连忙站了起来,这才看清纪言星的面容:「纪爷……好久不见。」
楚以华语气难得有一点迟疑,眼前的纪言星,比上次见到时又瘦了些许,精神似乎也不是很好,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很快看见纪子伶抓着纪言星一只手臂,看那神情大概是担心居多,一句「别来无恙」硬生生临到嘴换成了「好久不见」。
纪言星这时才想是看见楚以华似的,只淡淡点点头:「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孙公子。」
楚以华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尴尬,不过面上仍旧温和有礼的说:「不敢当,当日会那样说只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已,纪爷自然不用这样见外。」
纪言星偏偏头,冷淡地笑着问:「还不知道公子跟舍弟是在那儿遇见的呢?」
楚以华看了纪子伶一眼,纪子伶抿抿唇没说话,也不看他,双手还扶着纪言星一只手臂,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的仆人,这麽想着,他温和地回答:「是在温府遇上的。」
纪言星看着他,有片刻明显的打量,夏侯燕儿早已经备下了每回都会用到的东西,不过这种气氛还是按兵不动为好,就听见纪言星的声音淡淡地有了点温度:「温言没有为难你吧?」
楚以华笑的很了然,坦言道:「没有,左不过是等了几个时辰,能够见子伶一面,很值得。」
说话期间,纪子伶看夏侯燕儿在旁边鬼鬼祟祟,好笑的走过去取来了东西,又端过一盆水,见纪言星不反对,便蹲下去拉起他袖子,先用毛巾沾水擦掉上面的点点血迹,小心擦了乾净,夏侯燕儿在一旁见他好了便把药膏涂上,没多久就包紮完毕,袖子重新放下便也看不出来有受伤了。
楚以华当然不方便问,只能当作没看见,纪言星听见楚以华那句回答,露出的笑意才稍稍回温:「我也希望你很值得,不枉费花了那麽多功夫。」
纪子伶眼神一顿,双颊不明显的微微一红,可他掩饰得极好,除了纪言星,便连就在对面的楚以华也没有察觉,楚以华想了想道:「纪爷有话不妨直言,若是……」
语未歇,纪言星就摇摇头打断他:「没什麽直言不直言的,过去的就过去了,只是你往後要怎麽办,要先想好才是,现在玛其你也不适合回去,若在临天,就近我也能帮上一点忙,真没地方去,纪府多一个人也还可以的。」
楚以华怔了怔,呆滞的神情经有些好笑:「纪爷这话是在为我打算吗?」
纪言星板着脸说:「我是为我弟弟打算,阁下心眼好得很,想必在纪府能帮我想个让五王爷乖乖回来、乖乖去京城面圣的好办法。」
他这话说完,语气一转,看了一眼纪子伶,面上露出温文的笑意:「当然,若你喜欢每天都要绕大半个城找我弟弟,我也不很介意就是了。」
楚以华听到这边才露出苦笑,还是坦白说:「……可是我很介意,求你纪爷高抬贵手吧。」
纪子伶在一旁笑了起来,「哥你就放过他吧,你再说下去,我不就要用八抬轿子娶他过门吗?」说着还朝楚以华眨了眨眼。
纪言星摸摸纪子伶的头,语气毫不掩饰地带着宠溺:「若是你喜欢的话,我想楚偏静公子必定不会拒绝,」他说着朝楚以华露出更加温和无害的笑:「再说,这世上已经没有楚以华这个人,只有楚偏静了,对吧。」
楚以华挺无奈的,苦笑地说:「纪爷就不要这样捉弄我了,我每句话都是真心诚意的,如果我哪里惹你不高兴,我现在这边赔罪了吧!」
「没有呀,你没有得罪我。」
纪言星眼里缓缓漫出一些笑意,微冷地温和笑着说:「你要是得罪我,就不会只是绕十几天了事了。」
楚以华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不过怎麽算都是自己错在先,又不好解释清楚,只能还是苦笑着求饶:「还请纪爷高抬贵手,否则不用几天我就行囊羞涩了。」
纪子伶抿着唇,笑意抿在唇角,像是在极力克制,目光却向着纪言星,纪言星大概也没有真要捉弄的意思,可能只是随口说说试探一下而已,这时伸手拍拍纪子伶肩膀,重新露出温然的笑意说道:「不介意的话,请到寒舍一坐吧。」
这句话显然是有某些言下之意,楚以华欣喜若狂,一时目光温热的看着纪子伶,然後很郑重地朝纪言星行了一礼:「谢谢纪爷成全。」
楚以华的身分,就算撇开「前任皇上」不说,也是极尊贵的,对他行礼是万万不合规矩,纪言星皱了皱眉,最终没说什麽,只微微叹口气,轻轻低语了一句。
楚以华没听清,在他旁边的纪子伶听的却是微怔,然後很认真的说:「哥你在意的话,我会跟静商量,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