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山得,不痛吧?」
景屋的休息室,欧迈尼斯让卡山得坐在椅子上,把他伤口细心清洗完抬起头笑了笑。
「嗯,不会--不知道......!」
本来呆看着垂着眼的欧迈尼斯,结果对方一跟他对上视线,卡山得又是呼吸一紧,压着眉头喝道。
「我上点药,一有点痛告诉我。」
「我才不会痛!」(卡山得语翻译:我很怕痛)
「卡山得。」
对方一会儿笑了笑,要不是卡山得忍着被喜欢的欧迈尼斯碰触,应该会发现他一边说话引开自己注意的同时,才把药膏抹了上。
「你今天表现很杰出,我看到你的战车比赛,一定是战神祝福你,所以你这麽......吸引人。」
其实欧迈尼斯不知道的是,对卡山得来说,最大的突破根本不是什麽战车,而是跟他共处一室外加皮肤接触还能够换气超过两口以上。
「什麽吸引......我才不管!我只是......唔!」
本来这样低喝,却见欧迈尼斯低头在他伤口药膏上吹了吹气,轻轻的气息让卡山得转红的脸又是变紫。
「答应我下次小心点,本来这麽好看的脚......」欧迈尼斯难得皱起眉头,心疼的在卡山得膝上一吻,这举止完全超过少年的极限,卡山得完本想大吼「干你什麽事」可是欧迈尼斯嘴唇的碰触让他石化。
「放,放......开...」好不容易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欧迈尼斯抬起头时眼神有一丝犹豫,但还是笑了笑。
「卡山得,你......为什麽讨厌我?」
笑容消失时,欧迈尼斯还是低沉的问道,可是卡山得根本无法开口,因为刚刚那个在他膝盖上的吻,他根本无法告诉欧迈尼斯「我最喜欢最喜欢你了喜欢到你一碰我就无法呼吸」。
「我知道你还没有长者,其他少年都已经有人照顾,可是你......」
「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要你当我的长者!」
--当然卡山得还是无法开口,尤其对上欧迈尼斯认真温柔的褐色眼睛,他更是无法动弹。
「如果你不是那麽讨厌我,那麽,当我的少年--」
「咳!(好)」
「什麽?」听到一声彷佛咳嗽的声音,欧迈尼斯疑惑的问道,而卡山得用尽力气说了一次,这次除了吸气之外,只能动动僵硬的嘴唇。
「我......好...」
然而,「好」字才出了嘴,就被冲进来的多里斯盖过。
「卡山得,欧迈尼斯!」
「怎麽了?」
见对方脸色惨白,欧迈尼斯把卡山得的脚放开问道。
「快过来,赫非斯辛中毒了!」
「无关的人都出去。」
东楼学院,巴西尔的药房外一片吵杂,就连好几名教师都跑了过来,运动会後的酒神祭酒被迫暂停,而巴西尔才刚把加米尼从医疗室紧急移到自己的药房,可是外头的人都想进到内室查看,巴西尔最後只留下依奥拉斯当助手,把所有人都赶出药房外厅。
「到底是怎麽回事?巴西尔,酒到底出了什麽问题?」
好不容易才从学生里挤进来的戏剧老师米南德还有帕瑞斯问道,但巴西尔摇摇头。
「他现在如何?巴西尔老师!」托勒密一接近就被巴西尔轰出来。
「伊奥拉斯在帮他把毒素吐出来,所有人都出去,别在这里妨碍,包含你,亚历山大。」
「不,让我进去看赫非斯辛,我要在他旁边。」
亚历山大脸色一沉,但巴西尔脸色比他更难看。
「孩子,你帮得上什麽忙?」
「他是我的少年......」
「他是我的学生。」赛流古按住亚历山大,而巴西尔眯起眼,按住他脖子後这才压低声调。
「你为什麽没有顾好他?有时间进来妨碍,为什麽不去把下毒的人找出来?」
赛流古朝後一瞄,确定没有人能听到後才把亚历山大拉近。
「亚历山大,至少要把那酒留下当作证据,众神在上,你要冷静下来......。」
「......。」亚历山大一会儿似乎还要开口,可是最後还是闭上嘴,赛流古把他肩膀一搂带了出去,所有人也被米南德一呼出了外厅。
「亚历山大,他没事的。」
赛流古按住友人的肩膀,才让他视线不再盯着门边,走到一旁草地後说道。
「的确是我的错,我没顾好他。」一想到自己心爱的男孩被罗勒斯逼着喝下酒,亚历山大皱起眉头。
那丝愤恨还是针对自己,他早该想到罗勒斯不会这麽笨,而他现在不会被任何人怀疑,所有人只会去查证酒出了什麽问题,不会去怀疑罗勒斯。
赛流古抬起他下巴。「戴奥尼索斯为证,你要冷静思考,除了把那酒留下来,也必须监视着罗勒斯,不是吗?」
「我很冷静,赛流古,我早就让卡山得他们去找他下落了。」
亚历山大挑起眉毛,但对方笑了笑。
「别骗我,认识你到现在十年了,牛头生病时你也没这麽激动,嗯?」
「......。」被对方在唇上一吻,亚历山大只耸耸肩。
「我想的是,罗勒斯跟那个人为什麽一直要杀赫非斯辛?」
赛流古压低声音问道,亚历山大一会儿才开口。
「我不知道,可是可以确定的是,当初赫非斯辛在那个河边溺水,一定发生什麽事,是有人带他去河边,而且当时他脖子上有勒痕。」
「带他去河边?当时不是托勒密带他去的吗?」
「没有。」亚历山大摇摇头。「当时托勒密跟其他人去时,赫非斯辛根本没有跟着托勒密,一定是有人硬把他推进水里。」
好一阵沉默,就连周围一丝鸟鸣都变得响亮,两个人看了四周一眼,最後还是赛流古开口。
「你确定?有可能是他自己游泳--」
「不。」亚历山大脸色一沉让友人停下,好一阵他才又说道。「相信我,赛流古,赫非斯辛绝对不会自己去河边,他不可能接近那里。」
「为什麽?」赛流古问道,亚历山大吐口气才开口。
「他恐水。」
他说着时皱起眉头。「赛流古,他很怕水,根本连澡堂都没有进去过。」
「澡堂?」这一次反而是赛流古瞪大双眼。
「怎麽了?」
「可是,当初他溺水後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澡堂里呀。」
「什麽?」
「亚历山大!」
远处托勒密马蹄声才刚入耳际,他就出声喊道。
「我跟卡山得把那些酒还有杯子都收起来了,罗勒斯还有其他几个当时准备酒水、敬酒的人都要到北楼去,亚里斯多德要跟他们单独谈谈。」
酒神祭酒中毒事件让王家学院的运动会彻底停摆,本来夜晚的狂欢节也取消,而加米尼被送到巴西尔东楼药房之後,亚里斯多德直接把王家学院暂时封闭,所有准备酒水的相关人士都叫到辩论厅,但为了避免吵杂,所有人都是分批进入。
「赫非斯辛的情况如何?」
一进辩论厅旁的资料教室,亚里斯多德就沉着脸问道。
「巴西尔老师不让任何人进药室,他们正在帮他催吐。」
「那所有酒都收起来了吗?」
托勒密点点头,但这一次亚里斯多德只把他们三个看过一遍。
「伊奥拉斯是调制酒的人,我应该先跟他谈谈,可是他跟巴西尔都无法分神,基本上我可以确定,这不是意外,因为我不相信伊奥拉斯会出错。」
赛流古说道。「亚里斯多德老师,当初能够碰到酒的人不少,更何况任何人都可以进去放酒的储酒间,如果把这件事直接导向可能是伊奥拉斯或是谁调制时的配方问题,恐怕太偏颇了。」
「不是调制的问题,那还有什麽原因?」亚里斯多德目光一闪问道,托勒密跟赛流古都沉默的看了亚历山大一眼,这当然也被这位王家学院教师看在眼里。
「谁是赫非斯辛的长者?」
他最後不耐的问道,结果三个人同时出声让他更是不悦。
「是我。」
「我是他的长者。」
「你早就被淘汰了不是吗?托勒密。」赛流古故作惊讶的表情让友人怒目相识。
「你少动他脑筋,赛流古,他不是都叫你『性骚扰魔』了吗--」
「你们两个滚出去!」亚里斯多德又喝一声才让他们停下。「亚历山大留下,我有事情问你,你们两个给我去外头等着。」
「......。」
虽然千百个不愿意,不过被老人一指,托勒密跟赛流古也只能点点头出了房门。
「告诉我吧。」
亚里斯多德待周围平静才轻声说道,而亚历山大走到他身边才坐了下。
「你要告诉我,这不是意外?」
「有人想杀赫非斯辛。」
亚历山大看了外头门边一眼说道,而亚里斯多德目光紧盯着他,开口时把他拉得更近。
「为什麽?」
「你知道他在河边溺水的事,当时他脖子上有勒痕,而这次,在酒神祭之前我就偷听到,有人指使罗勒斯下毒。」
「这里是王家学院,你们只是来这里读书的,我真搞不懂......」亚里斯多德愤怒的低斥,一会儿才停下。「是因为长者的事吗?哪个人得不到他?」
「我不这麽想。」亚历山大摇摇头。「你知道『荷米斯』?赫非斯辛之前好像一直想调查他们......」
话声未落,亚里斯多德按住他肩膀正色说道。
「你没有在跟我开玩笑?他是认真的?那对我来说只是个城邦间流传的野史啊。」
「我本来也是这麽想,但是,自从我进王家学院开始遇到几次意外,赫非斯辛似乎都把它导向是『荷米斯』。」
「他是有问过我这件事没错......」亚里斯多德思考後说道。「而且我知道他几次在图书馆里都是在看有关这方面的文献。你自己觉得呢?」
「老实说,我相信他。」亚历山大吐了口气。「他很聪明,不会去沉迷虚无的东西,而且我能肯定的是,有人想对他不利......」
「你有没有想过--依照这个逻辑,赫非斯辛是不是发现了什麽,所以才会遭到不测?」
老人难得认真,阴沉的表情让亚历山大一愣,他原本以为亚里斯多德不会相信这些,可是他大胆的推理却是如此合理--却也让人心上一凉。
「我没办法完全确定,巴西尔老师要我们不要刺激他,特别是过往的记忆,所以我更无法去问他,要他回想,我只想保护好他。」亚历山大一会儿沉沉说道,亚里斯多德点点头。
「你的作法没错,可是他迟早要面对的,不是吗?」
那的确是一厢情愿的作法,不论是托勒密或是赛流古、双胞胎很少提他以前的事,就是为了
不让他痛苦。
「现在的赫非斯辛这麽天真率直,我更是不想让他面对过去那些......」
不论是他的家庭、过往的记忆,或是曾被危险包围差点丧命,只要能够多一下让他维持这样的单纯,应该也是值得的,可是现在被毒酒所害,这让亚历山大感到愤恨......
「孩子,尽你所能吧。」亚里斯多德轻声说道,这才把手放开。
「现在,我们只能跟天神祈祷他的安危,一切等到他醒来我们再谈吧。」
夜晚,王家学院东楼,巴西尔的药房里,只剩加米尼躺在床上的身子,因为裹着棉被身子平躺,看起来毫无动静。
罗勒斯走进药房时完全无声无息,室内静得只剩巴西尔栽种的植物的水池流水声。
床上的加米尼虽然流着细汗,可是沉沉的睡着,罗勒斯靠近床边时他只发出徵弱的呻吟。
罗勒斯一会儿皱起眉头,看着床上少年吐着深沉缓慢的呼吸,在棉被下的身子一动也不动,只轻轻的发颤,但他接近时却又平静下来。
「嗯......」
加米尼轻吟一声,而罗勒斯一靠近,伸手那一瞬间却感觉到一股凉意。
--一把小刀就架在他脖子边,从棉被下伸出来手的加米尼按住他的脖子,抬起头就见他双眼明亮的瞪着自己,凶狠而且毫无病意。
「不准动,不然我会真的划下去。」
加米尼沉沉的说道,倒是罗勒斯不动声色。
「你能做什麽?」
「别以为我不敢。」
罗勒斯一眯起眼说道,加米尼小刀立刻压得更紧。
「你现在最好把事情说清楚。」
有那麽一瞬间,罗勒斯眉头一松,似乎本来要开口,最後又眉头一压。
「喂!」
突然,罗勒斯一掌挥开加米尼的小刀,猛地挣开就跑到门边,可是才要拉开门,就被门外好几个身影挡住--罗勒斯见门外的亚历山大跟托勒密、赛流古李奥那跟双胞胎等人一咬牙,被逼得一退的同时,托勒密立刻扑了上来。
「抓住他!」
「你别过去。」赛流古拦住也要上前的加米尼,而托勒密一压住罗勒斯,双胞胎跟李奥那也立刻跳上去,登时药室里一片混乱。
「别撞到我的盆栽。」後头把门关上的巴西尔沉着说道,把一串绑药材的细绳丢给亚历山大,後者刚按住罗勒斯的手,立刻用绳子捆了起来。
「哼呼......」
为了不想惊动外头,几乎整间屋子里的人都没出声,最後还是李奥那在对方脖子上狠狠一击,好不容易制服了罗勒斯,所有人都汗流浃背,喘着粗气。
「卡山得,膝盖有没有撞到?」被殴迈尼斯扶起来时卡山得脸一红才抽回自己的手。
「竟敢动赫非斯辛......」托勒密气愤的一鼓作气把罗勒斯身上的绳子拉到最紧,对方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
「这是干什麽?我什麽也没做。」
「那你为什麽要逃?」赛流古抱起双臂说道。
「你们一大群人凶神恶煞的围上来,我能去哪?」
「真会狡辩!」托勒密斥一声,但赛流古只清清喉咙。
「那你鬼鬼祟祟进来做什麽?嗯?除了想对赫非斯辛不利,你还有什麽好藉口?」
「如果我要对他不利,我干麽空手进来?」
「或许就是为了事蹟败露的时候可以用这藉口脱身,更何况多少凶杀案是以空手达到的。」
赛流古不急不缓的说道,这一次反而是巴西尔挑起眉毛。
「看来你们辩论课也不是没有用途。」
「用毒不成就想杀了他,是吧?」
「我才没用毒。」罗勒斯不屑的斥了一声,愤怒的托勒密拉起对方衣服。
「你少装了,你那时想毒死赫非斯辛,喂他喝下毒物--」
「我没有!」
「他没有。」
最後还是加米尼出声,让所有人停下动作。
「什麽?」被加米尼拉了拉,托勒密这才不得以放开。
「酒里没有毒,那时是我假装的。」
「你说,什麽?」除了依奥拉斯跟巴西尔似乎早就知道之外,其他人,包括亚历山大都一愣。
「对不起,因为那时情况那个样子.......」
加米尼早就为此烦恼不已,因为并不是不喝下毒酒就没事,如果他没事,那个叫罗勒斯下毒的人立刻就会知道他们已经有所警觉,而当时,已经知道会有缺角的杯子却没看见,情急之下加米尼只好这麽做。
可是,当时罗勒斯根本没有要他喝下毒酒的意思......
「酒已经被我换过,里面根本没有毒。」罗勒斯不屑的跟所有人瞪视,最後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说道。
「我根本不想毒赫非斯辛,那个缺角杯子早就被我换了,明白了吗?」
这又是......?
显然赛流古跟其他几个人都不相信这个说词,但加米尼摇摇头阻止他们。
「罗勒斯,你把所有事情说出来。」他走近蹲下时把罗勒斯拉住,沉沉的说道。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麽叫你毒死我?」
对方死盯着加米尼一阵,一旁托勒密差点就要伸手拉住加米尼,但罗勒斯最後扫视众人一眼。
「你叫他们把我放开。」
「不行。」赛流古跟李奥那异口同声说道,互看了对方一眼才闭上嘴。
「他是想要逃跑,赫非斯辛,别解开--」看加米尼解着绳子的托勒密正要阻止,但亚历山大对托勒密摇摇头。
好一阵众人才稍微放松,罗勒斯席地坐下时李奥那跟卡山得还是紧盯着他,而在门口的欧迈尼斯不时探头看看外面。
一阵沉默後还是加米尼开口。「那个晚上跟你见面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罗勒斯耸耸肩说道,但看到立刻要扑上来的李奥那跟卡山得还是改口。
「我没看过他的脸,明白吗!那些人永远都是这样,连声音都是伪装过後的,所以我无法辨认。」
「『那些人』?」
赛流古疑惑的重复道。「你说『那些人』是谁?」
加米尼跟亚历山大对望,见罗勒斯深吸一口气,看了门边的那一眼漂浮不定,最後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
「......荷米斯。」
「真的有这种人?」巴西尔皱起眉头,显然他半信半疑,可是罗勒斯脸上毫无看不到一点玩笑的意思。
而且,他念出那个字的时候,周围好一阵沉默跟静止的气氛,巴西尔只能解释成那是因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迟疑。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麽会遇上荷米斯?」加米尼问道。
「我在萨里斯时就听过这个传闻。」罗勒斯说道。
萨里斯是马其顿南方的小城,因为旧有地方贵族在被菲力征服之後便结亲,而罗勒斯的父亲在以往也算是国王的远亲。
「那时候我不知道真假,但是当年我祖父死於意外,一次听我父亲跟叔叔的谈话才知道萨里斯以往的国王通常活不过四十岁,因为他们跟『荷米斯』有秘密协定,虽然他们会帮人完成任何要求、暗杀,可是当你对他们过份了解,意图说出他们身份时,他们也不会让你久活。但无论如何,那只是传言。但我祖父死前曾经有段时间疯狂研究荷米斯,似乎一直相信有这样的人......」
「那你祖父是怎麽死的?」加米尼问道。
「摔下马,马鞍松了。」罗勒斯说道,这让加米尼看了亚历山大一眼。
「我不知道怎麽说,可是这听起来就只是个意外,我一直认为那就是个城邦历史里的野史。」巴西尔说道,一边安抚害怕抱着他的伊奥拉斯。
「我的祖父的死让我感到奇怪,而且我後来才知道,『荷米斯』几个字一直是萨里亚旧王室的秘密,很久以前他们就是暗杀者,王室继承人可以直接跟他们对话下旨,後来变成他们指定继承人,而王室私下把荷米斯这尊神奉为神只崇拜。」
原本完全不相信的赛流古听着也挑起眉毛,而加米尼一眼都没眨的看着罗勒斯。
「那,那跟你讲话的那个人是......?」
「我到王家学院之後,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西洛斯河边--」
「河边!」
几乎所有人都瞪大双眼。
「就是赫非斯辛溺水那次吗?」
「.......?」想到之前亚历山大曾说过,溺水起来後他脖子上的勒痕,加米尼忍不住抚摸自己颈子,可是当时他最早的记忆就是在水里被东西缠着无法呼吸,就算尽力想回想,也是一点点,一点点落水後呛着的感觉......
游!救我!
记得当时的确有个少年声音这麽呼喊,可是加米尼想到自己落水前还在雅典时,却是一阵模糊。
「在路上走着,後来呢......」
为什麽完全想不起来?
更可怕的是,加米尼直到现在才发现,为什麽之前记得自己拿着教授给的信,在路上走着,可是现在他连自己为什麽在风雨夜走在路上......竟然还得花一点时间才能想起?
「不要想了。」
被亚历山大搂到怀里,对方低沉的声音这才唤回他的注意,亚历山大在他头上一吻说道。
「到这里就好,好吗?今天不讲这件事了。」
「不,我还有问题要问罗勒斯。」加米尼摇摇头,托勒密本来想开口阻止,但还是作罢。
「你说的那个人,为什麽要杀我?」
「你溺水之前是不是曾经想调查荷米斯?」罗勒斯问道,亚历山大接口道。
「赫非斯辛似乎认为王家学院里有这样的人,在我看来,他可能已经找到是谁,所以才会......」
「在我看来也是这样,」罗勒斯点点头。「因为我在河边遇到那个人,後来就是叫我要对赫非斯辛下毒,而且也要我去探知一件事:赫非斯辛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去记忆?」
「那个人到底是什麽模样?」赛流古问道。
「他不会让你看见的,就算见了也是装扮或是易容--荷米斯最擅长那些。我当时就是撞见他把赫非斯辛推下河里,但奇怪的是,他没有杀我,条件就是我得听命行事,所以当时我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得知道赫非斯辛是不是真的失去记忆。」
「就是辩论课完那次?」加米尼问道,当时他的确感到奇怪,因为他跟罗勒斯一点瓜葛也没有,不懂他为什麽要挑衅,只得当作是以往赫非斯辛的仇人。
「但赫非斯辛是真的忘了,他什麽都不记得了......」托勒密皱起眉头。
「他後来想杀他,就是要预防他想起来吧。」罗勒斯说道。
「虽然你说的一切都很合理--」
一阵沉默之後还是巴西尔出声。「可是有一点非常奇怪,如果真像你所说,荷米斯如此擅长易容、暗杀,那次在河边被你撞见,那似乎不太可能。」
「你说......」罗勒斯皱起眉头,亚历山大在一阵沉默後说道。
「有可能他就是故意的。」
「什麽意思?巴西尔老师。」依奥拉斯抱住巴西尔的腰问道,後者安抚的摸摸他的头发。
「他故意要让你看到。」亚历山大说道。「这样他就可以指使你,而且不论是以往那些袭击,赫非斯辛被攻击、下毒,最後都会让你一个人揽下。」
「什麽啊......那个人也太可怕了!」这回连李奥那都叹道。
「我知道,可是如果我不接受,不论是他找别人,或是自己继续动手,那麽就一定会成功!」罗勒斯说道。「我想阻止他,不想有人再像我祖父一样......」
到这地步加米尼才弄懂,原来罗勒斯是抱着这种想法,可是如果计画一直遭破坏,罗勒斯迟早会被发现。
「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我--那些有关荷米斯的事,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害赫非斯辛,到目前为止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至少现在清楚情况了,你不是一个人了。」一想到原来罗勒斯是抱着这种心情,加米尼按住他肩膀说道。
「不要这麽容易相信他,至少我们得先讨论过。」赛流古看着亚历山大说道,但加米尼毫无疑问的选择相信罗勒斯。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讨厌自大的家伙,原来你这麽辛苦......」加米尼感动的皱起眉头,对方看到他凑近的表情也一愣。
「......嗯,不过,还是谢谢你装作被下毒,这样那个人就认为我成功了。」
「那没什麽!」加米尼笑了笑。「因为我不知道那底哪杯酒有毒,我怕别人喝下,所以这样酒神祭暂停,至少能保证没人受害。」
「原来你是顾虑到这个?」罗勒斯似乎有些惊讶,又重新看了加米尼一次。
「如果你早就研究过荷米斯,那我们合作的话,一定可以把家伙找出来。」
「没那麽简单呀,荷米斯是在城邦里流浪,连数量都不知道有多少......」
「不会,一定有办法的!」加米尼眯起眼说道,单纯坚定表情让对方也只好点点头。
「然後,巴西尔老师,如果照这样看来......」赛流古说道。「赫非斯辛中毒的事还得继续演下去,至少他这几天还是不能出现,你可以对外这麽声明吧?」
「医者不说谎,不过这次可以例外。」看了怀里的伊奥拉斯一眼,巴西尔说道。
「趁现在晚上,先让赫非斯辛回房吧,可是他得暂时待在房里,等到这几天学期结束,大家回王城之前都是这样,别让他落单,房里要有人陪着他。」
因为已经深夜,约了隔晚的密会之後,巴西尔就指示所有人一对一对回房。
「不能有人落单,双胞胎一起回房,欧迈尼斯,你跟亚历山大一起,然後赛流古,你送李奥那,他的房间比较远。」
「我才不需要。」握握手上的剑,李奥眼神一狠说道,赛流古摊开双手看着巴西尔,但後者摇摇头。
「一起回去吧,我不想有人出任何意外。」
「哼。」赛流古跟李奥那看了对方一眼,同时冷笑一声。
「赫非斯辛,我送你。」托勒密笑道。虽说本来不管什麽情况,托勒密一定都会把加米尼送到房门口。
「喂,走这麽快,当心遇上荷米斯。」
走廊上,看着一如往常大步跨在前面的李奥那,赛流古故意说道。
其实如果是赫非斯辛,现在一定露出一丝害怕却逞强的可爱模样,不过李奥那可是完全不在意的斜瞄他一眼。
「他出现就给我走着瞧。」李奥那不在意的说道,让赛流古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麽不可爱......」
「你说什麽?」
「没什麽。」
不过,表面上看起来一点也不畏惧的少年脚步却是放了慢--要不是赛流古看了他背影一眼还真没发现,让他同时起了一丝玩心。
还是会怕嘛......
「小海克力斯,你走这麽快,等等荷米斯从前面朝你冲过来怎麽办?」
「这种人一定是从背後好吗?然後你这种文弱的家伙就先被干掉--」
「也是啊,咦?」赛流古声音突然一断,让抬着下巴的李奥那停下脚步。
「怎样?」
「不,没什麽......」阴暗里赛流古蓝色双眼朝後方一瞥,看起来很警戒的样子,可是嘴里又说着没事让李奥那更疑惑。
「你在干嘛?」少年难得瞪大双眼的表情让赛流古故意又压低眉头。
「因为我一直听到一个脚步声,可是现在又停下了......」
「......在哪里?」任凭李奥那怎麽竖起耳朵都没听到声响,可是黑暗中赛流古朝他身後眯起眼,让他背脊一凉。
「怎麽了?」把手放到剑柄上的李奥那问道,听出他声音里的戒备赛流古根本停不下来。
「过来我这里,刚刚......」赛流古脸色阴沉的说道。「你背後好像有什麽东西跑过去......」
「什麽东西!」李奥那敏捷的抽剑转过身子,却只有一片黑暗的走廊,而背後突然一只手抓了上来,让他一吓。
「哇!」
「啊!?」
--原本以为这小子会被自己吓得乱跳,结果剑被赛流古打掉之後,他竟然直冲他怀里。
「啊呼......啊!」
肩膀僵硬的李奥那钻了又钻,这才被赛流古搂住肩膀而停下。
「在哪里......!我的剑--」
「没事,没事......」突然被少年抱住腰身,而且有一丝颤抖的身体紧贴着自己--说起来论长相,李奥那无疑是少年里的极品,五官俊俏,而且因为运动身材修长紧实,怎麽看以後都是特别俊帅的男子,这类型特别受长者欢迎。
而此刻被这样弹性有致的少年身体搂着,赛流古本来想立刻大笑都止了住。
「怕什麽?还有我的剑呀。」赛流古难得柔声安抚道,而李奥那抬起头只见对方笑眯眼的表情,疑惑的四处看看。
「啊,好像还有听到什麽?」
「有吗?」又被一吓的李奥那差点要拔赛流古腰间的剑,但被对方制止。
「应该是我多心了,哪,回房间吧?」
「......那,我先送你回去,不然被袭击的话......」
明明自己被吓到还这样逞强,明明是少年还想保护别人......其实如果是平常赛流古一定会对这种男孩兴致缺缺,可是这一回孩抱着自己的李奥那例外,蓝灰色的瞳孔盯着自己时第一次露出毫无防备的样子,平常紧闭的嘴唇线条放松时非常诱人可爱。
「喂......!你干麽!」好一阵才发现肩膀被赛流古搂着,李奥那赶紧挣开,让对方只好摊开手。
「谁叫你一直发抖呢?所以我好心安抚你嘛。」
「我没有发抖!」压低眉头的少年说道。
又不可爱了......赛流古暗自咋舌。刚刚有那麽一瞬间让他惊艳,不过李奥那很快又恢复那张脸。
「那你最好小心点,不要被荷米斯做掉了!」
「是不用你这个小子费心,」赛流古嗤笑一声。「毕竟如果我是荷米斯,第一个应该就想做掉你!」
「是吗?要是我就会挑你这种文弱的家伙!」李奥那不甘示弱的反击。
「文弱?是没有你这人马*小子这麽粗鲁倒是。」
「牧神*!」
「阿瑞斯*!」
走廊上,两个人又是边斗嘴边往房间方向走。
*人马:希腊神话中的半马人,是一种粗鲁而野蛮的种族。
*牧神潘:有人的躯干和头,山羊的腿、角和耳朵。潘生性好色,经常藏匿在树丛之中,等待美女或俊男经过,然後上前求爱。
*阿瑞斯:战神,肝火旺盛,尚武好斗的神只。
而另一方面,送加米尼回到房门的托勒密在门口停了下,摸摸他的头发。
「怎麽了吗?」
「赫非斯辛,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托勒密露出笑容,但一会儿加米尼却见他凑了上来。
「我可以吻你吗?」认真问道的托勒密让加米尼有些复杂,其实说穿了他还是把托勒密当成兄长,而且比起亚历山大,托勒密在这方面更是温柔。
「......。」
一会儿托勒密也察觉他的犹豫,最後只在加米尼头上一吻。
「不要这种表情,我不想要你为难,好吗?这样送你回房我就很高兴了,等到哪天你想要我的亲吻,或是想要我进房,我才会那麽做。」
其实我是不在意你进房间啦......加米尼有些无奈,但最後还是点点头,托勒密这才顺顺他的头发离去。
「因为房间里一定......」
暗自叹了口气他才拉开门,而果然,早就已经点了灯的房里,亚历山大正在他床上斜躺着。
「......嗯。」
一看亚历山大不快的眯着眼,加米尼只能装作没事。
「嗯,你要睡这里?」
「不然呢?」这一次亚历山大眯起眼,见加米尼往门外走去一愣。
「那麽,晚安了--」
「等等。」突然被从背後按住门,加米尼抬起头时竖起眉毛。
「怎样?」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啊。」
「唔......」似乎为他一席话更是不悦,亚历山大把他转过身。「你啊......你觉得什麽都不说就没事了?什麽都没跟我商量,我一点都不知情,还以为你真的中毒--」
「哼,你之前不是也这样吗?」
加米尼不甘示弱的抬起下巴,可是身高的障碍,让他还是只能抬头看对方。
「你也把我蒙在鼓里,然後说什麽『没办法呀,情况所急』,我绝对比你急!如果我不这样,後面的人喝下毒酒怎麽办?而且那个指使下毒的人还会发现罗勒斯不听他的!」
见对方不回答,加米尼更是壮大声势。「怎样?你可以我就不行吗?」
「你......」一时间咬牙,但加米尼见亚历山大突然一笑,还把他搂到怀里。
「干麽?」
「不......赫非斯辛。」亚历山大笑了笑搂着他的腰把他抱起。
「你好聪明。」
「......。」看对方是真心赞叹,还在他鼻子上一吻,加米尼好一阵无法反应。
「你的作法是对的,你这麽灵敏,我好喜欢。」
「你不生气了?」
「嗯,如果有人给我一个吻,那当然可以一笔勾销。」
又来......你吻不腻就是了?加米尼虽然有些无奈,但见对方凑近等待,他还是低下头在他唇上一吻,但立刻就被亚历山大探进嘴里的舌头占据了思绪。
「你这头小狐狸......」亚历山大不放松的吻了又吻,在空余时低喃道。「我永远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是你今天把我的心揪紧又放开,我以为你一脚踏进冥河*里了。」
「我才没那麽笨......」听到对方一丝隐忍压低的声音,加米尼皱起眉头,其实他也不想让他担心,而且亚历山大此刻的拥抱跟亲吻比平时激烈,证明他不是在开玩笑。
「以後不会了......」加米尼好不容易得以被放开嘴,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放心,我会慢慢把你摸透,以後你心里想什麽我都会一清二楚。」
「才没那麽简单。」加米尼不甘示弱的说道,但对方露出一丝邪气的笑容。
「至少别的方面我会越来越清楚......」
「别的?喂!」突然被压到床上的加米尼反抗不及,亚历山大就靠上来,鼻子埋在他颈部亲吻。
「你身上还有橄榄油的味道,赫非斯辛,什麽味道到了你身上都更好闻了......」
「嗯,唔......」被他的嘴唇跟鼻息抵在脖子边,加米尼颈子一阵酥麻,尤其对方一会儿更往下,热情温柔的吻着,偶尔鼻子享受似的在他皮肤上嗅着,让他根本没发现亚历山大一手又把他凯顿肩上的别针解下。
「你连流汗的味道都这麽好闻......」
「等,等一下,嗯......」这不是加米尼第一次发现对方手已经伸进衣服里,那种太过自然又愉悦的抚摸让他脑子失序,好不容易才低声说道。
「不,我......」
「赫非斯辛,跟我做爱?」
这是亚历山大不知道第几次这麽说了,白天的担忧让他这一次的抚摸更是热切,两个人在床上时都已经半裸,身子交缠时只剩最後一丝底线。加米尼知道自己恐怕也抵挡不了多久,因为不管是身还心都被对方牵引......
「我想要你的全部......」
「再等一下,让我脑子清楚一点时......」加米尼低声说道,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这不是他的身体,因此他怎麽样都无法立刻接受这种情况,更何况他没忘了,既使他跟安哲罗斯什麽也不算,但对之前的情感,这几乎是不忠的表现......
「我说过了,我做我想做的,赫非斯辛。」亚历山大笑了笑,在他解下凯顿的肩上吻了又吻。
「你也是这样,嗯?你没有拒绝我,你一说『不要』,我会停下的。」
天底下恐怕没有比这更狡猾的一句话,一边吻得热情又说你可以叫停,这反而更让加米尼开不了口。
「我们,回王城再说......好吗?」
加米尼最後还是把手抵在他胸膛上,但立刻被吻了吻手。
「嗯。」对方笑了笑又顺着手吻到他胸口。
「你还是没说『不要』啊......」
「因为,因为我不讨厌这样,只是......」
「只是?」
「只是,这几天应该是无法了......」
加米尼隐忍的声音还是让亚历山大停下,而彷佛在回应他似的,一阵低低的敲门声响起,而加米尼一应声,就见门外的罗勒斯探头进来。
「我进来了?」
罗勒斯见床上两个人似乎有些犹豫,而亚历山大看到加米尼爬起身瞪大双眼。
「他来做什麽?」
「你没事吧?」加米尼朝外头看了一眼把罗勒斯拉了进来。
「没事,一路上我都很小心,不过......」罗勒斯看了床上的亚历山大一眼。
「我真的要睡这里吗?看起来不太方便.....」
「当然了!」加米尼点点头。「如果那个叫你下毒的人起疑,你在这里比较安全。」
「......嗯。」跟床上的亚历山大互看一眼,罗勒斯最後还是走了进来。
「这是?」
表面上不动声色的亚历山大眯起眼看着加米尼,後者动作俐落的帮罗勒斯在地上铺了一个卧铺,还把自己枕头让给他。
「回王城之前我让罗勒斯来这里过夜,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加米尼说,本来要把他拉上床的亚历山大手里一空,见加米尼在罗勒斯的床舖上一坐。
「睡前我可以跟你聊聊吗?」看着笑嘻嘻的少年,亚历山大跟罗勒斯疑惑的互看一眼。
「我想知道你的故乡萨里亚是什麽样子!」加米尼兴致勃勃的搓搓手。
萨里亚!萨里亚!
加米尼雀跃不已,还是因为这个城邦在史上的文献极度不足,以前他别喜欢小亚细亚跟波斯的史地,甚至还学会读一点波斯文,那时让安哲罗斯第一次跟他见面时惊讶不已,而後来跟安哲罗斯教授研读之下,他也知道古代北方希腊城邦里,萨里亚是个已经没有太都纪录的小城,对考古学家来说,这方面的资料格外珍贵,所以能够亲自跟那里的人谈谈,加米尼兴奋不已。
「别点头,罗勒斯,你会後悔的。」把加米尼拉上床到自己怀里盖上被子,亚历山大说道。
「咦?」
「他会缠着你整晚,直到你精疲力尽。」亚历山大拉着加米尼躺下後说道,立刻引来加米尼抗议。
「我才不会,只聊一下下--」
「谁昨天说要问我色雷斯的历史,结果一路问到天亮的?」亚历山大挑起一边眉毛说道。
「天亮?」罗勒斯不禁咋舌。「那我还是明天睡醒跟你聊好了......」
「不,就问几个问题而已!」加米尼挣扎着要起身,最後还是只能放弃,看着亚历山大把毯子拉上後闭起眼,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那你昨天说要跟我讲底比斯将军那场河战--」
「睡觉。」亚历山大闭起眼说道,让加米尼咬咬牙。
「他後来到底有没有用火攻?」
「睡觉,小狐狸。」亚历山大一动不动说道,但随即被加米尼一吻而愣住。
「这样可以告诉我了吗?」
「你......」被翻身的亚历山大压到床的里侧,加米尼立刻被凑上来的他吻了又吻,可是碍於罗勒斯在一旁,他只能无声的瞪了他一眼。
「我先说在前头。」亚历山大这一次毫无笑意,一深一浅的蓝眼睛紧盯着他低声说道。
「我已经用最大自制力了,你再这样勾我,我就没办法保证了。」
「喔?我以为你对接吻已经习以为常。」加米尼也用气音回道。
「不包含你用嘴唇勾引我。」亚历山大笑了笑。「不要挑战我的极限,一般男人有的冲动我也有,只是为了你我才忍住。」
「......。」
以往身为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加米尼当然知道,可是他没想到这个马其顿王子还是如此自制。
这几周他都是这样,尽管情人间自然不过的事,可是知道加米尼的犹豫,他一直没再进一步,除了接吻,睡着拥抱,他真的就是等待着。
虽然早就知道古希腊少年爱的风俗--此时的长者的确就是用非常绅士、温柔的方式跟自己少年相处,甚至连追求到结伴等等都有一套仪式、规定,没有少年会被粗鲁的对待,不过亚历山大的耐性还是让人佩服。
「还是我回房间好了?」床下的罗勒斯听着两个人耳语忍不住开口。
「......对不起。」
加米尼最後把脸埋进他肩头低声说道,没发现对方有些惊讶於他的举止。「我也不想让你一直等,可是......心里有些东西,等我解开了一定就可以...」
「好,别这样说,让我又心疼了,我不逼你。」
「我保证,回到王城之後一定跟你......」加米尼也只能这麽说,真要说起来那绝不是敷衍,他自己当然也想要,跟喜欢的人拥有对方全部,如此美好的事情......
「等我想清楚了......」
「你会准备好的,赫非斯辛。」亚历山大又是把他拉到自己身上趴着,这一阵子他们都是这样睡。
「我想要你有美好的回忆,所以等你心里安稳了,我才会拥有你,嗯?」
「......嗯。」被方哄得一笑,加米尼还是忍不住在他唇上一吻。
「晚安。」
加米尼闭上眼,才听到对方低声在他耳旁说道。
王家学院的课程在四天後结束,照托勒密的说法,这一次至少要等到战争结束学院才会继续授课,而所有学生都必须返回王城培拉。
亚里斯多德还有几位教师会也会先返回王城,等到参加菲力的婚礼之後再回米萨村,依照亚里斯多德的计画,他们要趁战争期间学院关闭时去米萨其他地方教授课程,给一些自由民的孩子也有受更高教育的机会。
「赫非斯辛!」
托勒密跟其他几个学院的学生在一楼已经架好马车,对着刚下楼的加米尼唤道。
「东西都带好了吗?就这麽一点?」
「嗯。」加米尼看看自己背上的牛皮包袱点点头。
其实他还真不知道要带什麽东西,毕竟赫非斯辛房里为数不多的一些用品不是他的,不过因为其他人说,这次至少要一年後才会回学院,所以他把一些书跟卷轴资料带着。
「我带了一些文献--哇喔!」
加米尼突然惊喜的一呼,指着几辆马车让托勒密一惊。
「怎,怎麽了?」
加米尼兴奋的在马车旁摸来摸去。之前他还没有见识过这种旅行用的马车,看起来是个木头制的运货车,不过架起白色棚子,人在里面还可以坐着,而最前头驾驶座可以坐两个人。
「我有看过出土的,这是多利亚式的马车,好棒!」
「是是......」无奈的托勒密只能把他连包袱一起抱上马车。
「大家的马车都一起行动吗?」加米尼看着好几辆正被学院学生放上行李的马车问道,托勒密点点头。
「几个人骑马探路,然後大家轮流驾马车,依这速度应该要一两周,一个人驾驶时其他人就可以休息。」
「原来是这样,所以基本上马车白天夜晚都不用停下......」加米尼摸摸下巴。
「托勒密,酒带够吗?亚历山大说这次要走山线。」
一旁骑着马的赛流古跟卡山得刚带来几袋水果、腌肉乾放进马车里。
「咦?不走河边吗?」
「听说最近水位有点下降,而且都是泥沙。」赛流古说道,又拿了几个用布包好的方形东西给托勒密,加米尼好奇的凑上去。
「这是什麽?」
「盐哪。」托勒密打开让加米尼一看,里面小块灰白色的东西在太阳夏闪闪发亮。
「长途旅行要吃点这个保持体力,酒的量毕竟无法带那麽多。」
「为什麽不带水呢?」加米尼看着他们送上马车的好几袋葡萄酒问道,结果反而引来几个人侧目。
「有酒喝为什麽要喝水呢?」
「这......」完全问倒加米尼。
话说回来,大家似乎都是这样,除了他之外,似乎很少人平常真的在喝水,运动场放了水罐好像都只是让他们冲凉或是漱口,包含少年在内,所有人日常饮料都是葡萄酒跟啤酒,就连在运动场练习时也照喝不误,可是这种把酒当水喝的习惯让加米尼感到害怕。
「肝病机率一定很高......」
「水淡而无味,就跟抱一个没情趣的情人一样。」赛流古还正经的评价道,而且竟然连托勒密都点点头。
「喝水应该是我最後的选择吧。」他说。
加米尼一回想,这麽说起来不是他多心,就连亚历山大也是如此,不论吃饭或是运动完,就是拿葡萄酒咕噜灌下,这未免太可怕了......
「出发了。」
一会儿所有人都上马车,先骑马的亚里斯跟欧迈尼斯、卡山得、李奥那等人稍前,而加米尼坐在驾马车的亚历山大跟托勒密中间,一会儿果真看到他们没事拿起皮袋子就是灌了好几口而咋舌。
托勒密察觉他的视线安抚笑道,还拿了一个小皮袋的果汁给他。
「赫非斯辛,你不习惯喝酒,所以我还是带了一些石榴汁。」
「嗯......」正喝了一口,後头的赛流古勾住加米尼肩膀时露出坏笑。
「喝果汁?这年头应该再也找不到这麽纯洁的行为,告诉我,亚历山大在床上嚐到你嘴里的石榴汁真的能继续下去吗?」
「我就是没办法一直喝酒啊。」
「你不要跟他说些有的没的。」托勒密低斥道,同时被亚历山大瞪了一眼的赛流古眯起眼,还凑近加米尼唇边。
「亚历山大真是的......如果怀中少年嘴里有石榴汁味道我一定无法下手,会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什麽伤天害理的事,勾引幼儿之类的......」
「不用你费心啦,反正我们也没继续下去过。」加米尼随口一说,却是让气氛一凝。
「什麽?」
其实还是因为赛流古那一席话加米尼才会这麽说,毕竟在他看来有没有睡过都没有什麽羞耻或是好隐瞒,可是好一会儿关上皮袋子才发现,这三个家伙全都看着他。
「你再说一次......」赛流古这一会儿双眼发亮的凑近,就连托勒密都嘴巴开开看着加米尼。
「怎样?」
「你们什麽都还没做啊?」
「......还,还没啊。」加米尼说出口一瞬间才发现,就连隔壁马车的人都竖起耳朵,骑着马的卡山得跟伊奥拉斯也呆盯着他。
「就不能慢慢来吗!」
「也太慢了吧!」伊奥拉斯不可思议的叹道,被亚历山大看了一眼的加米尼更是哑然。因为亚历山大的耐性,加米尼一直以为所有长者跟少年也都是如此。
「我等他心甘情愿时有什麽不对......」亚历山大最後耸耸肩说道,但立刻被赛流古抬起下巴。
「喔,亚历山大,你的纯情让我已经忍不住了......看看你,从来不跟我们去玩乐,结果现在--」
「为什麽我要去?」眯起眼的亚历山大推推赛流古。
「这种事只能跟情人做不是吗?」
去,去哪里?加米尼正想着就看到亚历山大被赛流古拉进马车里,後头立刻一阵碰撞声。
「这句话太可爱了!让我吻一下,然後我要好好教教你!」
「滚......!托勒密,把这恶心的家伙拉走!」
「嗯,赫非斯辛,我好惊讶。」红着脸的托勒密一会儿说道。
「我也以为亚历山大已经跟你......」
「我也是。」卡山得跟伊奥拉斯同时说道。
如此......加米尼望了前面绵延不绝的树林景色叹口气。
「感觉到培拉的路程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