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他一早就睁开眼睛,比他平常起床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想先起床回房间,假装
他和小宁没发生什麽事,以免阿宁又想找藉口找他麻烦。
「醒了?」
阿宁坐在梳妆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盯着他看。
「嗯。」他面无表情的点头,即使他吓得瞌睡虫全跑了也一样。
「你没话跟我说吗?」阿宁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躺的位置旁边,居高临下地瞪着。
「我要跟你说些什麽?」不想那麽快就趋於弱势,他也回瞪、装傻。
「比如你昨天有没有得到有用的情报、比如你为什麽会躺在『我的床上』……」阿宁
弯下腰把头靠向他的脸。「又比如说──为什麽我腰会那麽酸?」
「昨天那些小姐用的似乎是同款香水,我会请月芸姊查清楚再进一步了解。」他选择
他唯一可以回应的问题,「你昨天怎麽会去酒店?」
「我没必要向你报告。」阿宁挺起腰回到可以睥睨他的站姿。
「为什麽要解开金项链?」
「你先回答我腰和你睡在我床上的事。」
他看着阿宁往後面口袋摸去接着拿出一把精巧的掌心雷指着他的太阳穴,叫他不回答
也不行。
把心一横、决定跟对方摊牌。
「我跟小宁自从你出现就没有做爱,情侣之间的交流行为你也要管?你跟小宁既然共
用了身体,那麽这份酸疼你也要接受。」
言下之意便是这是阿宁他咎由自取少怪别人,他没胆子在自己被枪指着太阳穴时把话
挑明说,但这些话也够挑战阿宁的极限,他些紧张地看着阿宁,不是没看过阿宁当黑道大
哥的狠劲,但不说这些他们三人的问题是不会有解决的一天。
他咬紧牙根等着阿宁的回答。
阿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像在思考他刚才的话,接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冷不防弯
下腰来用手扣住他下颚,用膝盖往床上一顶,整副身体都捱上床,把头往他颈间靠过去,
他能清楚感受对方嘴巴张开呼出的热气。
他显少和阿宁有身体接触。
当身体是阿宁的,他很清楚对方和自己的关系,所以根本不可能做些踰矩的举动;而
当身体是小宁的时候,他倒是摸得、玩得、耍得很愉快。
在小宁发生那样的事情後他更是固定和阿宁保持至少一公尺以上的距离,现在阿宁突
然靠他那麽近不知道想做些什麽,他立马用手拨开阿宁靠近他的头,站在床上充满戒备地
低头看着对方。「你做什麽?」
阿宁在床上呈现跪姿抬头看着他眯起眼睛邪邪一笑,以他的话翻译那应该算是皮笑肉
不笑。「我想做什麽?」
一问完阿宁扫了一个堂腿将本来站在床上就不稳的他给放倒,整个人跌进柔软的床铺
,接着阿宁收起那把掌心雷後把整个人跨坐到自己身上,拉起他的睡衣衣领,把嘴巴附在
耳边再次开口:「你觉得我想做什麽?」
阿宁每说出一个字伴随嘴巴张合吐出的温热气息引得他的鸡皮疙瘩全竖起来,他知道
自己大事不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深怕自会再刺激对方,现在这暧昧的姿势就已经让他够
头大,哪敢再说什麽。
只是他不明白阿宁干嘛跨坐在自己身上?他讨厌他不是吗?讨厌的话揍他一顿,不然
就乾脆开他一枪也就罢了,为什麽还要做出这种像情人一样的暧昧举动?
他战战兢兢的看着阿宁,就怕他下一步又要做出什麽令他惊奇的事。
他看着阿宁把头低下到他颈间,拉开他的睡衣领子,他抓住阿宁那只手、狠狠瞪着对
方。「你到底想干嘛?」
阿宁没回答他,低下头迅速张嘴先咬了他的脖子,又用牙齿细细磨蹭,最後用嘴大力
吸吮留下暧昧的红痕和齿痕。
阿宁的动作训练有素一气呵成,肯尼被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傻了,根本无法做
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完成以上动作阿宁彷佛没事一样从他身上退下来,爬下床後得意洋洋看他一眼就走出
房间。
小宁很少在自己身上留下吻痕,除非是他要求否则小宁不会让那些东西留在自己身上
,一来小宁技术不佳弄不出来、二来小宁大概没那麽喜欢,最多就是留下爪痕和齿痕,而
且是在忘情时才不自觉那麽做,他也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但男人就是有个想在自己心
爱的人身上留下属於自己的痕迹,所以他并不介意小宁在自己身上留下什麽,但这并不代
表那副身体的另一人格就可以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不论什麽理由都一样。
「干……」他向来不骂脏话,但现在他只能用骂脏话来减缓自己的愤怒。
他连忙爬起来冲出去追上阿宁抓住他的手,用他鲜少动怒的口气质询对方:「为什麽
要这麽做?」
「你不懂吗?」阿宁一点也没被自己的怒意吓着,反而冷静的回头带着笑意问他。他
脖子上面的金项链闪闪发亮着,让他感到更加恼怒。
「就是不知道才要问你……」要是知道也不需要问了不是吗?
阿宁回头面对他,虽然身高比自己矮,但阿宁的气势却略胜盛怒之下的他,阿宁似乎
想要说什麽,但最後也只是动动嘴唇沉默。
两个人就僵在那里,他也案兵不动等待阿宁的答案。
「惩罚你一下而已。」阿宁冷笑了一下,说完也不管他是什麽反应就直接打开大门离
开,在关上大门前还嘱咐对方:「你今天去处理酒店的事、不用跟着我。」
啪的一声就把大门关上留下不明所以的他一人留在家里。
他能想到阿宁这麽做的原因不外乎就两个:一是对方说的想要惩罚他把小宁吃乾抹净
累到他、酸到他的腰,所以故意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要小宁吃醋,让自己得想尽办法解决;
另一个是他认为最不可能的答案,但这念头却莫名其妙从他脑海里跳出来──
因为阿宁喜欢他,吃小宁的醋所以才要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不可能!
他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能被阿宁看上,他看他那麽不顺眼,而且身边还有个更好的独
孤燚不是吗?再说阿宁对自己的反应怎样也不像在面对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他马上甩头撇开这令他毛骨悚然的选项,强迫自己相信阿宁只是想惩罚自己所以故意
制造他和小宁的危机想分开两人。
他走到厨房去倒了杯水一口气饮下,想把这些想法随着开水也一起冲进肚子遗忘,可
喝完那杯水他的烦恼也没有因此消失。
他自认已尽力去隔开和阿宁的距离,如果连这样阿宁也会喜欢他,那他真不知该怎麽
办好,看过害怕被阿宁取代而崩溃的小宁,他怎麽可能会喜欢上阿宁呢?他连逃都来不及
了,可现在的情况让他得好好想想如何解决,万一第二个假设是属实的话……那该怎麽办
才好?
他知道有个人能够解开他的疑惑,想起之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他想那人是最了
解阿宁的人,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求助於他……但是如果不想继续庸人自扰下去的话他
没得选择,他拿出手机拨给那个人。
「喂?」
「我是梁肯尼,请问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嗯……上次吃饭过後小宁之後还好吧?没发生其他事吧?」
听到独孤燚这麽关切小宁的事还是让他心里有些疙瘩,但是现在有求於人的是他,他
也只能忍下自己的不悦。
「没有。」
他一回答後两人都沉默许久,久得他都以为独孤燚已经把电话给挂断时他才开口:「
找我什麽事?」
独孤燚问的这麽乾脆倒叫他不知如何启齿,支支吾吾一会才僵硬的问:「阿宁他有喜
欢的人吗?」
「你问这做什麽?」电话的那头似乎对他的问题迟疑了一下。
「我想知道阿宁和小宁在同一具身体里,那他们喜欢的对象是不是也会跟着人格而不
一样。」
独孤燚再次陷入沉默中,似乎是在思考他的问题,他能想像对方紧抿的唇在最後一刻
才放松,告诉他:「我不知道……你怎麽想到要来问我?」
「我以为……你是最了解阿宁的人。」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独孤燚居然不知道,难道是
因为阿宁喜欢的人就是他独孤燚的关系吗?「那麽──阿宁对你,你认为那是什麽情绪?
」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从我这里问到什麽,但如果你想问的是阿宁喜欢的人……很抱歉
、我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有问过阿宁这种问题。」
独孤燚每个断句都下了重音,他知道独孤燚已经因为他提出的问题感到不悦,但为了
找出他想得到的答案,他只好冒着被大哥宰杀的危险硬着头皮问下去。「那你呢?你喜欢
曹宁溤吧?」
即使知道自己只是在陈述事情不该投入其他情绪,但提到有关喜欢小宁时他还是泛了
些酸意。
「等等、梁肯尼你是不是搞错什麽?」
「什麽?」
「我对阿宁跟小宁都只是在照顾弟弟而已,我喜欢的是异性不是同性。」
独孤燚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生气,他大概以为自己压抑得相当好吧?而他不想特别戳破
他,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独孤燚一点也不喜欢小宁,而阿宁却注定是要失恋
了──想到那个跩到不行的黑道大哥在爱情战场上还不是要吃鳖他就莫名的高兴……但是
一想到那个喜欢独孤燚的大哥也一样要去吃土他又突然高兴不起来。
他很久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原来是这样……」
「我不知道你怎麽会这样想,但我没有喜欢小宁或阿宁,至少不是恋人的喜欢,还有
我必须要提醒你──无论阿宁喜欢谁都跟你没关系,你只要照顾好小宁就好……我不想再
看到那时候的小宁。」
那时候的小宁不也是你独孤燚用言语挑衅才造成的,现在全都怪到他头上对吗?
他忍着没对独孤燚叫嚣,只淡淡反问:「万一、我是说万一──阿宁喜欢上我那怎麽
办?」
独孤燚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再见。」他也知道自己问的问题有多强人所难,不管是谁一
时半刻也答不出来,他索性直接和对方说再见,省得自讨没趣。
「小宁才是最重要的,阿宁他自己够坚强可以面对一切。」独孤燚没把话说完整,但
言下之意和自己想的答案相去不远。
接着独孤燚就把电话挂了,从手机传来通话结束的嘟嘟声,他盯着手机想着独孤燚的
回答──
他讶异独孤燚竟然也和他一样选择保护小宁而非两个一起保护,可见在独孤燚心中那
个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小屁孩小宁比起和他工作多有接触的阿宁来得重要许多。
可是反过来想,他们都毫不犹豫保护小宁而伤害阿宁,也许阿宁表面上挺得过去,但
是心里真正又会怎麽想?
虽然他不喜欢阿宁,而且阿宁也只不过是报复的在身上留下吻痕,又不是真对他告白
,在一切都尚未明朗前就自寻烦恼实在杞人忧天,他决定停止一切脑内对阿宁的不确实猜
测。
他躺回沙发里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轻轻叹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该被这无意义的猜
测绊住,该是时候处理阿宁交代的事情……至於咬痕和吻痕只好推给小宁,只要他一口咬
定是小宁留下的,相信小宁只会脸红而不会跟他计较……这是他第一次真诚的希望小宁忘
记他们上一回的性事。
一到酒店,月芸姐已经在房间核对帐目,为了不吓到对方他先发出声音提醒对方。
月芸姐一听到声音就把头抬起看着他,皱着眉问:「昨天有得到什麽资讯吗?」
「算……有吧!」
其实他也不能够完全确定到底那三个人是不是真的喷了同一种香水,他的嗅觉已经因
为长期待在实验室而有些嗅觉疲乏,再者酒店里各种味道混杂,实在不容易辨认出味道的
源头。
「那你有什麽想法吗?」
月芸姐的声音突然沉下,让他也跟着莫名地紧张起来,他现阶段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
是直捣黄龙,藉由监视她们三个来达到与这些人碰头的机会,毕竟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向
她们透露自己想要购买毒品的意愿而接触对方。
「监视她们。」
「你想藉此找到对方?」
「嗯。」
即使自己不幸被他们绑架,他也有自信可以从那些人手中全身而退……应该是说他现
在除了这条路之外没别的路可走。
月芸姐听他的话後咬着自己的下唇,踌躇了会才放松:「好、我协助你。」
「谢谢……还有我希望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嗯。」
他开始监视三位小姐的生活,事情没有他想像顺利,她们的生活就像没吸毒一样正常
、也没和那些人接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调查方向或是根本怀疑错人,他为了要
监视她们连家都不回去直接窝在月芸姐的小房间,那有台电脑可以看到这栋大楼的每台监
视器运作,让他的监视作业起来简单许多。
他已经监视她们三天,想着他在她们房间搜到的毒品也该是时候用完的时候终於有所
动作。
一般而言,这间酒店的小姐不论是被带出场还是出门都是需要登记,而他终於等到她
们要外出的时刻──极可能是她们要出去购买毒品,他的时机终於来了。
一在监视器上看到他们向管理员登记要出去的时间,他立马拿起自己事前准备的手枪
、小刀、打火机等器材,跟着她们的脚步一同出大楼。
在他搭乘她们搭过的电梯时,他也证明自己的怀疑没有错,她们确实都喷了同一种味
道的香水。
他一身黑走在夜晚的路上根本不会被发现,他尾随她们,发现她们也是极为小心,很
大机率是要去找那些人,他对她们的怀疑更加确定,他的警戒心提高,不想要错失这个入
虎穴的机会。
他跟着她们到一个荒废已久的工厂,杂草丛生让他足以把自己藏身得更好,他隐约看
她们的黑影走进那间工厂,让他更加确信这就是这些人的大本营。
在确认她们都走进去之後,他偷偷地打开手电筒的开关,准备要跟着她们的步伐走进
工厂里……
他小心翼翼不让自己踏出的每一步发出声音,他必须将危险降到最低,不然他监视的
这三天付诸东流。
他如履薄冰地踏在长满杂草地泥土上,还不敢把手电筒的灯调到最清楚的那一格,就
在他走到距离工厂不到一步的距离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冰凉抵在他的太阳穴上头。
有人拿枪抵着他!
他有自知之明现在打不过这个人,他本就处在不利的情况,这个人在他完全没注意到
的情况下接近他而他竟然一点也没察觉,但是他不想完全没努力过就放弃,至少也得奋力
一搏。
他假意丢下手电筒举起双手投降,对方对他完全不反抗的行为倒有些诧异,动作也迟
疑了些,他趁着空档用手刀打掉对方手枪,在手枪掉落的同时他蹲下来扫堂腿企图让对方
重心不稳好让他有机会逃逸,谁知道对方在手枪掉落的那一刻反而没有任何迟疑就先跳起
来躲过他的攻击,状况只不过回到最原始的情况,他没得到任何便宜,而对方显然比他还
更有优势,只要他一撂人来,他就势必得栽在他们手上。
两人缠斗一会,最初两人势均力敌,时间一久那人果真比他实战经验更丰富,很快他
就趋於弱势,可奇怪的是对方在一开始还不确定他的实力之前也没引起工厂里的人的注意
,最後那人在他脖子後方给他一个手刀让他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