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几天过去,我没见到新邻居,倒是发现这个新邻居似乎交友广阔,从搬来那日後,几乎每晚都有朋友来访;男女都有。只要我阳台的落地窗开着,总能听见隔壁热闹的说话声。
这天,补习班的打工时间是晚上。下课後,又被学生缠着聊了一会,快到十点时,才通通把他们赶回家。回柜台打卡准备下班时,突然想起之前答应要帮忙问数学辅导老师的事。
「对不起,我忘记了。」我连忙向佳佳请罪。
「没关系,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这麽快!」
「嗯,昨天来应徵的,也是你们学校的。你下次过来时,就会遇到新的数辅老师。先偷偷跟你说,数辅老师很帅喔!昨天他一走,一堆女同学跑来问我他是谁。」
「是吗?那我也要好好来期待一下。」我开玩笑地说道。
「对了,下星期有位英辅老师要请假,主任问你能不能代一节课?」
「可以啊。暑假期间如果需要代课的,我应该都没问题。」
「你暑假都待在这里吗?」
「嗯。」
「不回去啊?」
「我爸妈都在大陆工作,哥哥姐姐也都有自己的工作、没住在家里,所以回去也是一个人,就乾脆留在这里。」
「不觉得寂寞吗?一个人的时候。」佳佳像是有感而发。
「还好耶,大概是我们家的人都喜欢拥有属於自己的空间和时间,所以有时候即使都在家里,我们也会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扰,所以我还满习惯一个人的。」
「我完全不行!」她皱着鼻子、摇头,「要我待在家里一整天,我会无聊死,所以每次休假时,一定往外跑,如果没地方去,也会找朋友来家里。」
「我反而还觉得出门很麻烦。」
「那如果是跟男朋友出去呢?」她暧昧地笑笑。
我呵呵两声带过後,刚好有人来找佳佳询问事情。
「先走喽。」我说。
佳佳点了个头。
出了补习班、走了一段路後,大概是因为这附近是文教、住宅区,所以四周显得特别宁静,路上也没什麽人车,只有一排伫立的路灯亮着温暖的晕黄灯光。
我时常觉得每天的生活有种被推着往前走的感觉,好像总有做不完的事;一件事还没做完,就又有下一件事排在後面等着你去做。现在是暑假还没这麽强烈的感觉,但是开始上课後,那种脑子无时无刻都在想着等一下要做什麽的忙碌感,就又回来了。这时候,像这样回程的路上,除了因为是接近一天的结束,也因为反正做不了什麽事,心反而能自然地随着氛围沉淀下来,脑袋也因此能够不想任何事得获得短暂的休息。然後,当有别於白日闷热的凉爽晚风一阵一阵袭来时,整个人会有种轻飘飘、莫名轻松的感觉。我特别喜欢,这段走路回家的时光。
过马路、弯进大巷子时,发现今晚的月亮好低,有些惊喜地瞧着半晌後,在收回视线时,耳边听见细微的骚动声。我下意识地朝旁边、横向的消防巷瞥了一眼,但因为那里是路灯照不到的地方,能见度不高,我看了看,好像有发现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没有,正打算放弃、继续迈步时,猛然清楚地看见一个人影朝我的方向奔来。我一愣,没来由地想到房东阿姨说的内衣贼。
不会真的让我遇上了吧!因为无法确认是不是就是我想的那样,所以存疑之际,也警戒了起来。就在这时,发现隔壁同样横向的巷子里,居然又跑出另一个人,而且还头戴安全帽、手拿一个黑色大垃圾袋……?我全身瞬间紧绷起来,心想着「大晚上的,应该没有人会无故戴着安全帽倒垃圾吧」的同时,脚已经反射动作地带着身子跑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和身後的两个人距离有多近又或多远,但总觉得身後的凌乱脚步声好像就只离我一步远,这让我更顾不得地死命往前跑去。
「不要跑!」一道吓声突然传来。
我吓了一跳,当然只有跑得更快,但一下子又立刻感到不对劲,因为後方突然没了跑步声,反而传来的好像是……扭打声?迟疑了一下,我缓缓回头,看到的是戴着安全帽的人被另一个人压制在地,而那袋黑色垃圾袋被撇在一旁,几件内衣从袋中掉了出来。
原以为两人是同夥,结果现在剧情急转直下、出乎意料,我一时怔然。就在这时,附近的住户陆续跑来,其中有几名壮汉立即上前帮忙抓住那名内衣贼。一时间,原本宁静的社区,因为这起突发事件,喧嚷了起来。
警察很快就来了,带走内衣贼後,部分围观的住户慢慢散去,仅有少数住户还未离开,继续谈论着。我因为无预期地也参与、目睹部分的经过,在松懈下来後,那份惊慌、惶恐反而更加倍地涌上。一个人一直茫然地坐在一旁,惊魂未甫得有些无所适从。
「大美女徐咏乐。」
突然,一双球鞋出现在眼前。慢了半拍,我才像是听见地抬头。仰头盯着来者好一会後,才认出他是左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