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再續前緣-瓶邪 — 1.

1.吴邪之死

厚厚的积雪在七月的艳阳下依然白得耀眼,一个轻装的青年快步的上山,他不像一般的旅人拍照留念,也不像登山客的从容,他在赶路,他的脚程异常的快速没有做丝毫不必要的停留,除了偶尔停下来吃吃乾粮和补充水分外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向山顶冲,有些经验老到的登山客曾想劝劝那位青年,但是看在对方澹然冷漠,不,那眼神不仅仅是如此,他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希望和浓浓的惧怕,但是表情生硬严肃,登山客们因此而畏惧了,虽然青年身上散发的气息不算是令人厌恶,甚至还算温和,但是他眼中的复杂情绪让人停下脚步不敢靠近,他在期望什麽?他在惧怕什麽?山顶上到底是存在着什麽东西好让他苦苦追循?就在所有人疑惑又担心的目光中,青年渐渐离去,变成了长白山上的小黑影,最後消失。

巨大壮观的青铜门隐在雪山深处,窒息的庄严,揪心的肃杀,风尘仆仆的青年站在门前,他的唇勾起了淡淡的笑,眼中满满的幸福

“我来了”他喃喃自语

青年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样东西,然後不知道动了什麽手脚,青铜门缓缓开起,厚重的尘土飞起,青年沐浴在尘土中,他的笑容依旧不减,好似门後是他这生最大的期盼,门开至底,青年缓缓踏入,里头寂静如死寂,青年的笑容僵硬,他不死心的开口喊了个名字,没有人回应,回应的是无止尽的回音

青年走进门内,他绕过一地的死屍,面色惨淡的走向最里面的那具白骨,白骨身上的深蓝色连身帽已经破旧不堪,原先质地就粗操的衣服如今如碎削般轻易的被青年剥下,青年颤抖轻柔的抱起枯骨,屍体旁的黑金古刀已经蒙上厚厚的灰尘,他苦笑了一下,轻轻的将屍体放回原位,将黑金古刀背在身上,抱起枯骨离开青铜门。

“小哥,我们回家,不要在这分开我们的门後长眠,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们一起长眠”青年背着屍体走向更高的山巅,青年走得很慢,一路上还对着白骨喃喃自语,他走到一处狂风阵阵的悬崖,抱着枯骨看着远远渺小世界,他轻轻的开口

“小哥,你知道吗?据说,狂风会带走苦恼,雷雨会洗走罪孽,艳阳会蒸发悲伤,而情人的泪水,会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不死药”

“如果,如果我哭了,你会活过来吗?”

“不会吧!对你而言…我只是你的……过客”青年原先成稳的声音变得破碎和些微的歇斯底里

“张起灵!”嘶哑的怒吼

“你他妈的真的很惨忍!连死都不吭一声!你真他妈的残忍!”青年将屍骨压在岩石上,对着长眠的人疯狂怒吼,他僵直的身体缓缓下滑,既使这麽痛苦他还是没流泪,不知道是泪早已因风雪而凝固还是悲伤至极致已经无法在流泪,他跪在屍骨前,失去支撑的白骨也下滑,那模样就像是那具白骨一如过往拥抱他的姿势,青年缓缓的抬起头,他捧起白骨的头颅,很温柔的在他的额、眼、嘴轻轻的吻着,虔诚的模样犹如情人,他再次深情的开口,狂风吹走了他深情的呢喃,从破碎的低语只能读得:灵…来世…不弃

2015年,七月,长白山上的某处悬崖,一位青年抱着一具乾枯的白骨,背着一把黑金古刀,他淡然一笑,一跃而下

盗墓圈子里有道消息一时成了众人茶余饭後的重点:吴家小三爷在长白自杀。当然,最爆炸性的是:人称麒麟一笑,阎王绕道的张起灵,早在十年前死於长白山,而千里迢迢去长白山的吴家小三爷竟然抱着张起灵的枯骨跳崖自杀

白色,映入眼帘的都是白色,浓浓的白雾,一身的白衣,白色至尽头,甚至可以说是无边无际的白,青年独自在一片白雾中沉思,这是地府?还是?青年看着自己白的近乎透明的手,他不知道是不是死了以後都被安置在这里,一望无际的白雾给人些许的压迫,本能的,青年开始想走出雾区,但是这雾如影随行,青年开始奔跑,他开始害怕,他闭上眼睛疯狂毫无目的的奔跑,空气渐渐变得轻薄,脚开始能够踏到实地,触感有点刺刺的,青草味争先恐後的扑进鼻内,青年放缓脚步,他缓缓的睁开眼……

“这是…”青年有点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绿油油的草原,上面没有预计的牛只羊崽,反而是一尊大麒麟在那,青年缓缓的走向麒麟,威风的麒麟看久了竟然觉得他在这草原上是异常的合谐,青年遵循本能的跪下,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生前忍住的泪意。

“灵,为什麽你与我说好的十年之约会是场死劫?”青年崩溃的在佛前自语,他至今还无法相信他在当时看到的一切--厚重的青铜门睽违十年再次开启,里面没有所谓的终极,没有所谓的守门人,唯有一具枯骨,他寂寞的一个人在门後守了十年,不吭一声的离开,而自己呢?口口声声说他消失了自己会发现,结果呢?

既使在他面前时强忍着满腔的不甘和愤怒,但是如今,他再次有了开口的机会,他还是一股脑的将一切倾倒出,他不甘心、他忿恨、他气、他恼,他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在捶地的手上,他的脸爬满了泪,泪水顺着尖尖的下巴滋润了青草,一声难以察觉的叹息在寂静中如风吹过。

青年依旧哭泣,这十年来他的坚强,他的强壮是为了谁?这十年来他几乎日夜都难眠,他努力的弄清堂口的纷纷扰扰,他努力的用原本脆弱的灵魂撑起了支离破碎的吴家,他用尽自己的努力将吴家小三爷的名声从懦弱无能的书生变得冷血无情的吴家修罗,但是这一切,原先有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但是如今,连他活下的依傍都烟飞灰灭了……

“吴邪,吴邪,别怕…”麒麟传出了声音,很轻柔,那声音就像他的手一样,他还记得他的手,轻轻的、不容抗拒的盖住他的眼时的感觉。

青年错愕的抬头,四周没有变化,当然也没有朝思暮想的人,他如迷途的羔羊般手足无措的四处张望

“起灵?起灵?”一声声的呼喊、一声声的惊慌失措,青年这时已经没有十年历练出来的成熟稳重,他现在就像是与母亲分开的孩子,他迷茫的寻找、他惊慌的四处张望,最後他的视线定格在麒麟上,麒麟依然威武的屹立在那,他的头再次低下,本已停止的泪再次泛出,泪珠顺着乾枯的泪痕再次滴落……

“别哭,去西域找我,吴邪,我没有离开,吴邪…”声音越来越小声,带着惊慌的温柔

“什麽?”青年急急的抬起头,四周依旧,他这次不再张望,他定定的看着麒麟,麒麟身上散发柔和的光芒,青年痴傻般的看着它

最後,青年只看见了刺眼的白光,然後,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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