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严送她回宫後便先行离开了,回程的一整个路上他眉头紧锁着,看来今日的事确实是出乎他预料之外。
杨冠玲花了一夜的时间剖析刘长的话,发觉里头阴谋极大。
躺在床上,她睡不大着,苦恼地搔了搔额头,想好一会儿脑子回路才上工。
「刘长貌似有说什麽忠心不忠心的……」
她默默推敲着,吕禄是刘长最重要的人,他还问了那女相士吕禄到底会不会成功……
「──原来吕禄就是那个狗屁教主!」
她惊得直站起来,却又猛然察觉到一件事。
「所以这两人并非想像中般的只是纯基友?」杨冠玲觉得有点可惜,脑里开始补起记忆中的狗血故事,心里头已有个大概……
吕禄这人确实是看上刘长了,可刘长同时又是他的得力下属,时常指派他做任何一件事,却在过程中不停重伤刘长内心,才导致小正太昨晚突然问女相士吕禄是否有来一事,可见其中两人已生嫌隙,正在跑冷战段落。
杨冠玲又想起当初冬狩时,刘长与窦漪房扮成雷雷二人组,俨然个中辛酸滋味,难诉人知啊!
但那教主究竟有什麽企图呢?该不会是跟她一样,肖想集完虎符?
事情越发地扑朔迷离,她手抵下巴,仰着头,目光失焦地望向天空,恍然间东处悄悄吐露出一丝鱼肚白,此乃放晓之色。
窦漪房随着其他宫女朝她走了过来,默默服侍着她梳洗更衣,他俩已是久无谈话,几日下来仅是形式化的各做各事,在脑里自个儿寻自己的思。
摒退闲杂人等,杨冠玲瞄她一眼,忍不住拉着她到角落,开口小声问:「你们教主……可是吕禄?」
窦漪房动作一僵,抬眸两眼凝视她,嗓音森冷,「你怎麽会这样认为?」
杨冠玲自是不会讲算命一事的,她随口搪塞着:「我乱猜的。」
「乱猜的?」窦漪房笑出声来,眼底幽波涌现,「你听谁胡说的?又怎麽乱猜的?」她语气循循善诱,越发诡谲。
杨冠玲怎麽可能老实说呢,她又不是傻子。目光游移,她忙扯谎道:「其实我是做梦梦到的,你知道我以前也看了不少小说……」
「──你怎会以为我会告诉你实话。」
窦漪房面无表情,眸光波动渐缓,被抹浓浓漆黑取代,「你无论怎麽问我,关於教主的事我是绝对不可能告诉你的。」
杨冠玲其实也知道这希望很渺茫,可她真的毫无头绪,才会使出这种直接面对敌人的脑残招数。
「好啦,当我没问,」杨冠玲摆摆手,视线朝向外头,「反正我小命至少能留到最後,应当是不用过於烦忧……」
她话还没说完,忽有掌风出其不意地朝她袭来,眼前有道五指黑山在她面上压下。
上帝在杨冠玲面前毫不迟疑地再一次关上了灯,当下她只觉得又气又妒,原来窦漪房的金手指中竟还有招九阴白骨爪!可身为女主的她却是连最基本的抓奶龙爪手都无法修练成功!
──这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窦漪房低头往着怀里昏厥的少女,语气悠然道:「虽然我不能用说的,却可以让他直接告诉你。」
回头望向窗外站立已久之人,她挑高眉,讥笑弯起:「这样,你可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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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冠玲苏醒後,发现自己理所当然地不在椒房殿。
应当说,是根本不在室内。
她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张不开眼,坐起身,心想那窦漪房可真没良心,把人弄昏还丢在户外,同样身为穿越女,有必要如此折腾吗?
杨冠玲越想越悲愤,站起身子走动观察四处,赫然发现,这不还是宫里的那个花园吗?
──怎麽短的距离到底是要晕个屁啊?
此时还有阳光,由此证明她并没有昏倒多久,摸了摸下巴,她目光扫到自己的手以及长长的素色袖子,嗯?是何时有这件衣服的?视线缓缓往下,当下卧槽一声,她竟然穿着男装!
「──我真不敢相信,能够在这里遇见你。」
後头传来惊讶的语气,杨冠玲回眸,一张脸垮了下来,此人竟然真是那吕禄!
「自寻欢阁一别,想不到能在这与你相见!」吕禄难掩狂喜,「不知你可否还记得茅厕前的相遇?」说话的同时人已是向她走近。
杨冠玲忙後退着,很是戒备地质问着:「你究竟有什麽企图!」
「企图?」吕禄止住步伐,弯着头,满脸不解,「我只不过想跟你聊聊罢了。」
他面色平常,一副莫名样,足可令人信以为真。不过若严曾说这人心机甚重,看来演技也是一流的,绝对不能如此掉已轻心!
「你少骗人了!」杨冠玲指控着,探头打望只待时机开溜,「况且此为後宫,你怎可堂而皇之的进来?」
「我身为太后侄子,自是有事前来的。」吕禄仍旧困惑,他指了指她,「那你怎麽也在这後宫呢?与太后又是非亲非故?」
──这人是真犯傻,还是假装傻?可堂堂一个教主竟可以那麽二?杨冠玲嘴角抽搐着,僵持了好半晌才问:「你难道不是那个……」
「──吕禄?」
杨冠玲还有话没说完,却被人硬生打岔了,不过她也不恼,反正打断人尚可担起她暂时的挡箭牌。
「陛下!」
眼瞧刘盈奇蹟出现,杨冠玲立即躲在他背後,等着看吕禄如何接招。
「陛下,原来他是……」吕禄眼整整大了一圈,稍後即是了然之色,以及憾然之感,他深深行了大礼,喑哑道:「是微臣唐突了……」
「原来此人乃陛下男宠,微臣慌恐不知,求陛下恕罪……」
刘盈脸一黑,挑高了眉看向杨冠玲,投出的目光满是探究,可她却一副淡定,仰着头负手竟是赏起苍穹来。
摇摇头,无奈长吁一口气,刘盈盯着吕禄後脑勺,细想此人乃吕后重用之人,他也没什麽权力去随便责罚,只得摆摆手,「吕卿请起,长乐宫里母后怕还等着见你议事,如此,速去便是。」
吕禄直挺身,「诺。」即是迈步远去。
风吹过,蝶儿飞,两人沉默着,刘盈索性也不急着询问,仅转头细细打量起少女。
杨冠玲仍旧仰天作老僧入定状,换得刘盈一抹轻笑,他揉了揉脑门,轻声问着,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你怎麽会招惹上吕禄呢?」
他笑意越发无奈,「而且还穿了男装……」这让他想起冬狩时两人也曾互扮男女装的事。
杨冠玲却没想太多,听这话,她更觉委屈,只得以婉转的方式,把寻欢阁偶遇一事,还有对於吕禄可能拥有虎符的猜测说了出来。
不过对於若严的那几段她是完全删除的,若被知道辟阳侯是他人假扮这还得了!
刘盈耐心聆听着,听闻吕禄拥有虎符不免难掩惊讶,他皱着眉,迳自点头喃道:「恐怕也只能给他,毕竟他是少数人中得母后信任的……」
杨冠玲亦赞同着,「而且,我觉得他与那淮南王恐怕关系匪浅……」其实一定是关系匪浅。
刘盈对她这话不大明白,杨冠玲八卦心一腾,忙含蓄地向他解释一番,看着她比手话脚的,男人嘴角笑容不禁勾起,可想到那内容,他摇摇头,只觉哭笑不得,这还真不知该回些什麽。
杨冠玲为了让他相信,不免加油添醋了些,使劲浑身乏数,越说越兴奋,十分忘我,「他俩人含情对望,刹时天地凝结,唯独二人於此,执手相伴,誓言永结同心……」
刘盈忍俊不禁,正想找个机会好打断她,此时胸膛一颤,他脸色瞬间惨白,摀着嘴又是咳起嗓子来。
连声用力咳了几下,他愣住,瞳孔急缩,呆呆望着掌心里的几点嫣红。
他竟是活生生咳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