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艳阳高悬,仰看一片晴空万里,杨冠玲举手便是伸一大懒腰。
下了床,迎面而来的是秋香,她笑道:「此时侯爷人在後院,侯爷说,待姑娘梳洗好後即可与他碰面,一同共用早膳,解一夜情愁相思。」话说到後头秋香已是拾起手绢掩面,颊上的红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染到了耳尖。
杨冠玲无语,二话不说采取忽视策略,梳洗完毕後迈步走往後院,便见远方处有两人背对着自己蹲着,交谈热络,对着地上指指点点、品头论足的,不知在聊些什麽。
「你可终於来了。」察觉身後的脚步声,若严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摆,回过头,脸已是辟阳侯面容,他朝着杨冠玲笑吟吟问:「不知姑娘昨晚是否一夜好眠?梦中可有与本侯相见?」
杨冠玲很淡定,冷眼瞅着他道:「我昨晚做了噩梦。」
「真的?」若严惊得瞪大眼,眉头隐隐蹙起,他暗自呢喃着:「那还真不行了,看来我得施法术进你梦里,不如今晚试试看好了……」
杨冠玲不想理他,索性看向一旁的九五二七问道:「你们方才在看些什麽啊?」
突然间被tag的九五二七回过神,忙答:「是这样的,侯爷在看小的种稻谷。」
「种稻谷?」杨冠玲讶异,「在这後院?」
「──不过是尝试尝试罢了,」若严神情淡然,「虽说稻谷照理只在南方吴越之地才可种起,但南方多的是什麽?雨水而已,若习得雨水储存之法,相信北方亦可不必仅以黍稷维生,饥荒相对会减缓不少……我说你那什麽眼神!!!」
杨冠玲一副看到外星人的表情,听闻这声暴怒才回过神,诧异道:「你也在乎人民饥荒?」
「──你这话说的能听吗!」若严很不高兴的啐道,「在朝为官,各司其职,体恤百姓为本分之务,人民乃国之栋梁也,梁倒房倒国亦倒,基根不稳何以成大业?人以食为天,连吃食都不可满足,何以求生存之道呢?」
「──¬侯爷说的太好了!太好了!」九五二七点着头击掌叫好,哭得老泪纵横,「如果这世上还有更多如侯爷般体恤百性的好官,相信大汉国势铁定能步步高升!」
「──可不是吗?」下巴一翘,若严表情越发得意嚣张,「不过,这也要多亏九五二七,告诉本侯许多耕种知识,使本侯受益良多,此举应当领赏!」
「谢谢侯爷!可小的还真受不起啊!」九五二七跪了跪,抬起袖子擦了把眼泪,「近日侯爷对小的如此宠爱,小的无以回报,但是,小的发誓,此後的每日每夜定会好好侍奉着侯爷,对侯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话一说完,便兴高采烈的领赏去了。
杨冠玲环抱双手,默默望着九五二七离去的背影,缓缓道:「想不到……你们主仆俩感情那麽好。」
「──¬嗯?那你是羡慕还是忌妒啊?」若严笑咪咪的脸硬闯进杨冠玲视线之内,迫得她後退一大步,她淡然答道:「我是既不羡慕也不忌妒,只是觉得可怜。侍奉了一辈子侯府,他深以为对他好的主子竟然是别人所假扮的,这叫他情何以堪?」
「我对他好?」笑容一收,若严神色淡漠,「这仅只是种拢络伎俩,是人都会做,根本称不上对他好。」
「在这世界上,最好收买的从来就是人心,最不好收买的亦是人心。」蹲下身,他碰了碰泥土,拾起些许沙粉置於指间,瞅了片刻後,才磨动指尖将其碎落。「人不同,用的方法也不同,各取所需,如此而已。」
「──才不是呢!」杨冠玲对这讲法不服气了,「什麽收买不收买的,还是有人用真心诚意换取别人信任的!」
「喔?那显然我得再加把劲,才能让你看见我的真心诚意。」若严笑了笑,站起身子,认真的点点头,「我就说你怎麽那麽不信任我呢,看来都怪我先前诚意不足,让你担心受怕了。」
「是啊,是啊,」杨冠玲没好气的答着,突然道:「话又说回来,我这样一直耗在辟阳侯府里,也不是个办法吧?」
「想不到你已经如此等不及,急欲回去给刘盈生孩子了?」若严斜她一眼,声音冷冽,「若是嫌弃我这里,老子等会儿用踢得便可把你送回你的椒房殿,让你永永远远在那住一辈子,活该帮别人带孩子!」
「你干嘛啊?」杨冠玲觉得莫名其妙,「我回家还必须靠你呢,况且,皇后私自出宫本是大忌,如此定会牵连一堆人……」想到这她就万分苦恼,吕后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啊!不过她并不为窦漪房担忧,因为她相信,身为穿越女,一定会自己找到出路的!何况窦漪房这货根本是金手指开到极限值……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笑容勾起,若严嗓音放柔,他安抚道:「你莫烦忧,我已是帮你想好了法子,你依我所言行事,定是不会遭到任何责罚的。」
翩然晃到杨冠玲跟前,若严朝她伸出了手,掌心似花蕊绽放,他笑靥妖然道:「可在此之前,你我俩先一同用膳,享受这愉悦的早晨,此提议你觉得如何?」说着的同时已是温柔地环住她的手,宛如至宝般地捧起,面容是万分珍惜,幸福满足。
可杨冠玲却是毫不犹豫地把他的手挥掉,她皱着眉,语气厌恶道:「你刚刚碰土,脏。」
「……」
若严叹口气,仰头望天,他已经很久没有那麽无言了,但说句老实话,这还真令人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