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展白二人再去林子一趟,没发现什麽新的线索。回到县衙稍事歇息,直到中夜,二人又回到史家庄外。
「猫儿,这史家庄比御花园还亮。」白玉堂冷笑一声。
展白二人站在墙外一棵树上观察内里情况。史家庄里到处点着火盘火把,照得四下彷如白昼。
展昭估量情况,道:「对头本事不小,史家庄上的护院似乎都不是好手,唯有照亮一点,有事时就一涌而上。」
「这帮喽罗,再多也是一样。」白玉堂双足轻轻一登,人已落在围墙上,轻风一样飘忽的身影就似落叶一样悄然没声的落在院中暗角。嘴角挂着一抹欣赏的微笑,展昭也运起轻功,乳燕归巢一样轻快迅捷的紧随其後。
二人一路潜行埋伏,都是同样心思──既然史达生没露口风,就去抓一个史家庄的人来问清楚来龙去脉。
可是实行起来比想像中困难得多。史家已成惊弓之鸟,到处都是一队一队的人,都没看到落单的。展白二人当然不怕这些寻常的江湖武人,可是打草惊蛇也非他们所愿。
好不容易看到有一个人稍为离开人群,向着茅房走去。白玉堂身形一动,一晃眼就来到那人身前,顺手一拍封了哑穴,然後把人带到远离人群的一个暗角中。
那护院眼睛一花就被带到暗角,连害怕的时间都顾不上,就被人重重摔在地上。瞪大眼睛,却只隐约看到一个白影和一个黑影,想到这阵子死了这麽多人,莫非是恶鬼索命来着?怕得浑身打颤,却又叫不出来。接着身上被硬物一打,喉咙一开便想叫出来,下一刻却感到喉头一凉,一把冷冷的声音响起:「大爷问一句你就答一句,你要是给我打马虎眼,就是一刀!」要不是展昭在旁,白玉堂已经一刀割下耳朵或手指才说话了。
那护院听得这句话,才知道今番不是遇到恶鬼,却是遇着强人,至於哪一个比较可怕就难说了,只得拼命点头,哀求道:「大爷饶命,小的什麽都说。」
「这阵子庄子上死了几人,何人所为,为的是什麽,快从实招来!」
「大爷,实在小的…小的也不清楚死了几人,只知道人一离开庄子,就没几人能回来。现下大部分人都聚在庄子上,不敢胡乱出去,怕给那妖女杀了。」护院声音发颤,说话倒还是很有条理。
「什麽妖女?跟你们有什麽梁子?」白玉堂马上想起昨晚的黑衣女子。
「那妖女也不知道是哪一路的,好像是寻仇来着。之前老爷请了几个硬手回来想除这妖女,都给这妖女杀了。大爷…大爷…小的不是不说,实在…不知…」
白玉堂瞧再也不能问出什麽,在护院的後颈一擘,然後把晕倒的护院丢在一个角落里。
「原来是寻仇,史达生不知干了什麽好事,惹得那女的大开杀戒。一直不敢让官府知道,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事了。」白玉堂挑眉冷笑。
「可是那黑衣女子武功了得又擅用毒,史达生一个寻常生意人,怎会惹上这种煞星?」展昭百思不得其解。
白玉堂道:「去找这史达生,看看有什麽发现。」说着一溜轻烟似的直飘上房顶。展昭轻轻一踪,也上了屋檐,两人很有默契的向着主屋过去。来到主屋上,互相打个眼色,向不同方向搜过去。
展昭跃下房顶,逐一窥看东厢的房间,都没看到史达生的踪影。正想到西厢找白玉堂,忽然听到几下脚步声。脚步声很轻,来人武功不弱,却远不如白玉堂。展昭心下奇怪,刚才在史家庄到处潜行,肯定庄上的护院武师里没有好手,难道来人是史达生由外面找来的另一个江湖武人?当下翻身跳上回廊梁上,在阴暗处藏好,等待来人。
当展昭看到来人时,心下着实一惊,暗骂自己怎麽这样粗心大意,居然差点给这个人瞒过了。那副有点狡猾却平凡的长相,此时再看却是精明而阴险,步履稳而轻显示此人武功不错,腰上悬着的刀代表他即使在庄内仍保持警觉,原来这史达生一直在他们面前演戏。
只见史达生走进其中一个房间,展昭一纵身上了房顶,轻轻揭开瓦片,只见史达生在房内踱步,似乎是在等人。展昭不动声息,不一会白玉堂也来到,他向白玉堂打个手势,指了指下面的史达生,又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白玉堂会意,看见史达生的配刀,向展昭做了个口形:演戏。展昭点头。
不久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男人走进屋子,叫道:「大哥。」
史达生走到案前坐下,问道:「二弟,衙门的人怎样了?」
那个叫二弟的男人说道:「他们问了许多问题,我照你所说的答了。大哥,你说衙门的人起疑了吗?」
「哼!那种胡说八道岂能瞒得过南侠和锦毛鼠,不过看他们还未查到是什麽回事,也只得让我混过去罢。时间紧逼,也只好这样,反正他们也没有证据推翻我的说词。只要抵死不认,就算明知是胡说八道,他们也无可奈何。」
「为什麽不藉词外出,布置好才见他们呢?」二弟不解道。
「昨日已经有捕快到寿庄那边打探庄里买了多少口棺材,代表他们已经怀疑之前说是急病的人都是被杀的。开封十四人,昨晚六人,十二口棺材,总共三十二条人命,无论如何都不能自圆其说,倒不如装傻到底。要是他们轻视了我,也便宜行事。」
「那…依大哥看,他们查得出方家的事吗?」
展白二人对望一眼,要入正题了。
「衙门办人命案,要讲证据,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当年相关的人都死了,人证物证供无,要怎样查去?就算真的怀疑到我们头上,也没有证据。只是想不到百密一疏,当年竟然让那姓方的小贱人漏网,今时今日来找大爷的麻烦。」说到後来史达生恨得咬牙切齿。
二弟说道:「大哥打算怎样?」
史达生说道:「若不是怕让衙门发现我们的生意,我就设局引出小贱人,再利用展昭和白玉堂来除她。这有点冒险,非不得已时不可以用。总之,那姓方的小贱人一定得死,她死了衙门就无可再查,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二弟,我找了个硬手来办这事,明天要去会一下,庄里的事你顾着。」吩咐了几句别的话,就和二弟一起离开房间。
白玉堂望着史达生离去的身影,脸上一片冷冽杀气,道:「好!想利用白爷爷做刽子手?这代价你付不起!」
展昭把手搭在白玉堂肩上,以防他突然冲出去,道:「白兄,刚才史达生说提到两点,一是十年前关於方家的事,二是见不得光的生意。反正我们都来了,今晚我们先在庄上找证据,再从长计议吧。」
白玉堂怎会不明他的意思?赌气地甩开了肩上的手,道:「这我理会得来!」
两人在史家庄上到处搜索,开了几个暗格,都没有发现什麽可疑物事。直到天色微明,两人决定先回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