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形象广告的拍摄结束後,警局里便恢复了原本的平静,能够一群人聚集在会客区的沙发聊天的热闹景象不再,办公室里沉闷的只剩下翻阅卷宗的声音。
梁芙洛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今天出门时老妈硬塞进她手里的起司蛋糕,舌蕾上传来的甜腻口感让她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她家老妈子昨天跟楼下的林阿姨学做菜的失败品。
反正已经不是第一天被当成白老鼠实验了,她已经味如嚼蜡。
又撕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她懒洋洋的模样显得有些无聊,扬手掩去了一个呵欠,就在沉重的眼皮正准备举起白旗宣告投降时,一串清脆的脚步声逐渐在她耳边清晰,甫抬头她便看见从大门口走进来一位长相甜美的女孩。
「小姐您好,请问有什麽能为您服务的?」这星期负责站岗门口的冯旻骞一看见有人走进,立马从座位上起身,谦敬有礼地向来者行了个举手礼,附赠灿烂的笑容一枚。
「不好意思,我是奥亚广告的卓知凡。」女孩有些羞怯地开口,皓齿因紧张而不自觉的咬住了下唇。「请问吴天赐吴局长在吗?」
「麻烦这边稍等一下。」冯旻骞明白地颔首,转身向里头喊了喊。「芙洛,帮我招待一下卓小姐,我去找局长。」
梁芙洛应了声,缓缓地从椅子上起身,来到那女孩身旁。
「您好,我叫梁芙洛。」简单了介绍了自己之後便领着她来到会客区。「坐一下吧,要喝茶吗?」
「不用了,谢谢。」卓知凡礼貌地婉拒,小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怀里浅褐色的卷宗。
梁芙洛明白地轻颔首,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一大早来上班时还在为昨天相亲失败而沮丧颓废的局长步履蹒跚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即便为了应付来者而佯装出严肃的面孔,有着鱼尾纹的眼角仍是透露出几丝落寞。
「卓小姐您好,我是北区分局局长吴天赐。」吴天赐简略地介绍了自己,原本该是朝气的嗓音显得有些颓丧。
「您好,我是奥亚广告的卓知凡。」见到客户到来,卓知凡连忙从沙发中起身,恭维地行了个礼,甜美的笑容及嗓音十足有礼。
「请坐。」吴天赐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对方坐落之後才跟着坐下。
「局长。」知道局长今天心情不好,梁芙洛特别上道的端上一杯热茶。
吴天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以眼神道谢,无声地接过茶杯凑至嘴边抿了一口,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放下杯子後这才缓缓开口。
「不知道卓小姐今天来有什麽事呢?」
「是这样的,敝公司承办市政府拍摄的形象广告已经制作完成,在电视正式播映之前想说先拿过来让大家过目一下,希望你们会喜欢。」
卓知凡一边说一边徐徐地从手里的卷宗里头拿出了一片光碟,接着从手提的公事包里头拿出了酒红色的笔电摆在桌上,将光碟放入光碟机中之後打开影片播放器并将画面放到最大,然後按下播放。
随着流泄而出轻柔活泼的背景音乐,原本该在各自岗位上办公的同仁们不晓得什麽时候围了上来,看着那剪接好的片段一幕幕的呈现在萤幕中,精致的画面及流畅的剧情和对白让原本应是枯燥的内容变得耳目一新……
莫约过了几分钟,才有人从惊讶中回过神,诧异的语调里满是赞叹。
「那真的是你吗?芙洛……」郑宇德瞠大着双眼,从没想过曾经与自己交往过的女孩竟能如此美丽。
「这根本……已经是偶像剧的等级了吧!」轮值在门口站岗的冯旻骞忍不住吐槽。
「芙洛你会不会哪天就决定要转行走演艺圈了?」和芙洛情同亲姊妹的方心开始担心。
「……」
而女主角梁芙洛本人从头到尾都讶异地张着嘴,看着萤幕上播送的画面,心里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提早老花了?
影片里那个既不失刑警帅气,英气中又夹带着几丝柔媚的女人真的是她?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部广告的企画似乎是江以默写的,对吧?那麽……那家伙干嘛不去当电视台的编剧,而要委屈在一间广告公司里受人差遣羞辱?未免也太浪费人才了吧!
「不知道大家对这支广告的呈现还满意吗?」从光碟机里头拿出光碟收进塑胶盒,卓知凡礼貌地询问。
「棒透了!」冯旻骞毫不犹豫地竖起拇指。
「我不晓得警察的广告还可以这样呈现,贵公司真的很厉害。」郑宇德真心地道。
闻言,卓知凡抿唇一笑,「其实这部广告的创意大部分都来自於以默,就是之前负责与你们接洽的那位先生,我们老板很满意他这次的表现呢。」想起那个总是对每一份工作都全力以赴的男人,笑容里揉进了几丝佩服。
「那麽,江先生呢?怎麽没看到他?」打量着眼前的女孩,方心好奇地问。
一听见这问题,卓知凡的笑容稍微敛下。「以默他家里临时有事,所以公司就派我来了。」
「这样呀。」
「嗯。」她微微一笑,将笔电收回提袋,接着将光碟片递给始终沉默着的男人。「吴局长,这份母带就放在你们这边当作是个纪念吧。」
「谢谢。」吴天赐接手,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起身向周围的人欠了身,卓知凡噙着笑容转身。
吴天赐也起身,「梁芙洛,送一下卓小姐。」显得苍老的声音低低地传来,然後踏着沉重的步伐往办公室走去。
「是。」被点名的梁芙洛应了声,尾随着女孩的脚步来到警局外头。
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解锁,卓知凡忽然转过身轻喊,「梁警官。」
「有什麽事吗?」她带着笑容礼貌回应。
「你真的跟以默说的一样,很漂亮。」她扯开一抹纯然赞赏的弧度。
突如其来的赞美让梁芙洛错愕地一怔。
「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有机会能跟你成为朋友,再见。」见她羞涩的反应,卓知凡偏头一笑,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待她关上车门,梁芙洛才回神走上前,而她正好降下车窗。
对上那甜美的笑容,她跟着扯开嘴角,「开车小心。」
「嗯。」卓知凡点点头。「再见。」
「再见。」
目送着艳红的小房车驶去,梁芙洛这才收回拉远的目光,转身回到局里。
只是这一整天下来,脑子里不时浮现的那句话让她分心的不少次……
你真的跟以默说的一样,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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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看在局长因为相亲失败,她很有良心地自动加班了一个小时),梁芙洛向局里轮值晚班的同事道别之後便下班了。
拎着皮包走出警局,她抿着唇,有些失神地往停放机车的便利商店走去,一路上心情仍是有些不知所然的复杂。
卓知凡说的那句话究竟是真是假?江以默那个该死欠揍到该砍掉重练的杀千刀男人居然会说她很漂亮?难不成那天他被雷公劈了一个昏头了?还是被外星人附身所以脑袋不正常了?
一个见到她就非得跟她斗嘴斗上十句,难相处的程度在这世界上实在难以找到第二个人媲美的男人居然说她很漂亮?任凭她怎麽想破头也想不出半个原因能够来解释这句可以堪称世界奇蹟的赞美。
叹了口气,她决定放弃,就姑且当作此题无解好了。
垂下有些酸疼的肩膀,她打开置物箱拿出放在里头的安全帽然後把皮包放进去,关上坐垫後正准被戴上安全帽,却在转身的瞬间不经意地瞥见了从便利商店里头走出来的人影。
「那不是江以默吗?」眉间拧起了几丝困惑。
犀利的眸光瞬间扫过他手中提的塑胶袋,从半透明的视线里看出了里头是满满的啤酒。
这家伙没事买这麽多酒要干什麽?
她狐疑地皱了下眉,将安全帽挂在後视镜上,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梁芙洛原本还以为他可能把车停在比较远的路边,但没想到他却只是在人行道旁的长椅上随意坐了下来,接着拿出袋子里的啤酒拉开拉环後便是一阵猛饮。
看着眼前景象,梁芙洛有些吃惊地愣怔了会,眼看着他转瞬间已经乾了两瓶而且又打开了第三瓶,她连忙上前阻止。
「喂,你要酗酒也回家吧?」用力地压下他往嘴边凑去的铝罐,梁芙洛瞪着他。「要是喝醉了在路边乱发酒疯,到时候有人报警很浪费警力资源的,你知不知道?」
令她更意外的是,原以为他会比照以前反击她时的嘴坏那样把歪理说成真理,但眼前的男人却仅是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然後松开了那瓶被她掌控了的啤酒,伸手从塑胶袋里头拿出了另一罐,开启後凑至唇边仰头一饮,压根把耳她当成空气不存在那般。
他出乎意料外的反应让她有些错愕,眼看着他就快要喝完那瓶350毫升啤酒,她赶紧伸出空着的左手,再次阻止。
而这次,过大的动作意外地扯到他抵着缘延的唇,没一会儿,沾上了点啤酒而湿润的薄唇些微地泛红。
忽略唇上传来的短暂刺痛,江以默抬起眸瞧了眼前的女人一眼,深如黑潭的瞳读不出半点情绪。
被他这麽瞅着,梁芙洛顿时有些不自在,尴尬沉默的开始蔓延。
「那个……」咬了咬唇,她率先开口,却不晓得该怎麽接续下文。
江以默仍是用着同样的眼神望着她,俊逸的面容毫无表情。
被他看得有些慌措,梁芙洛有些别扭地咬了下牙,像是要上断头台之前那般深吸了好几口气後才鼓起勇气。「你……心情不好吗?」
「……」他沉默着,像是对她的问句无动於衷那般。
顿时,她的脸色闪过一丝困窘及挫败。
捕捉到她眼底的情绪,江以默缓缓扯唇:「有空吗?」
虽然他的声音极小而且明显沙哑,但听力良好的梁芙洛还是听见了。
诧异地看向他,却意外地看见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期待,於是原本要吐出口的惊叹声变成了肯定的回答。
「嗯。」
见她轻轻点头,他又扯了扯嘴角,半晌才又开口。「那……陪我一下,可以吗?」
即便心底充斥着无数的诧异及好奇,她仍是点头,选择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感受到身旁隐约传来的体温,江以默喟叹了声,有些无力地闭上眼,手心里啤酒罐已被他轻易的捏扁。
他没有再开口说过话,而他沉默她也跟着静默,虽然不清楚他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但她感觉得出来他很不开心,应该说,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他心情不好。
但是为什麽?她想问,却开不了口。
她跟这个男人没那麽熟,认真算起来今天也不过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但她的心却意外地被他眉宇间始终无法褪去的皱褶给牵动而隐隐纠结了起来。
再一次睁开眼,江以默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她会走掉的,在等候了许久却听不到任何解释,他以为她会离开的。
但她没有,她就这麽一直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什麽也没问、什麽也不说,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
一般人不都会好奇地拼命询问,好似非得打听到什麽蛛丝马迹才肯罢休,但她没有。
这个认知让他异常地感到新奇,愉悦中夹带着一丝不明的兴奋,要不是曾经被她给过一次狠狠的过肩摔,也许他会毫不犹地转身抱住她。
「梁芙洛。」他低低地开口,低沉的嗓音伴随着微风吹进她耳里。
她转过头看向他,水灵的双眸眨出疑问。
望着她的眼,他不着痕迹地拿过被她抢走的啤酒抿了一口,然後才缓缓扯唇:「谢谢你。」
「嗯?」她有些不明所以然地瞅着他。
江以默只是扯开嘴角摇摇头,仰头将罐子里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见状,梁芙洛瞠大了眼,「你是真的想喝醉是不是!」忍不住低斥。
「只是啤酒,没那麽容易醉的。」他哼笑了声,嘴边却没有任何弧度。
醉了最好,醉了他也许就会暂时忘了那些让人难以承受的痛苦了……只可惜,越痛的时候好像就越难麻痹自己了。
「你别跟我说你待会还要开车回去,就算我已经下班了,照样可以检举你让你吃罚单!」梁芙洛瞪着他,早发现长椅後头停着的黑色房车就是他的。
闻言,他低笑了声,不大在乎地耸耸肩,又捞出了新的一瓶,「大不了待会请你送我回去就是了。」
「想得美!」谁要送他回去啊!就算警察是人民保姆也不是这样保的吧!
「那大不了我坐计程车、坐公车、坐捷运,这样可以了吧?」他一副无所谓地继续喝他的。
这家伙!「那你的车呢?」她再瞪!
「不过就晒一个晚上的月光而已,无所谓。」
「……」
「我确定你已经开始醉了。」这种鬼回答也只有他说的出来吧?她无奈地翻了白眼。
他低笑了声,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继续将啤酒一瓶接着一瓶的送往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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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芙洛死瞪着副驾驶座那个醉得不醒人事的男人,小嘴里不断低咒。
江以默这该死的家伙!不是说喝啤酒不会醉吗?那刚刚一从椅子上起身就直接往前倒去,差点吓死路过的情侣是怎样?
自以为是的白痴!
「喂!你家在哪里?」用力地推了他一下,偷偷地宣泄一下满腹的怨气。
被这麽一推而撞上玻璃的江以默闷哼了声,乾涩的薄唇喃喃地念出了一串地址,然後又倒头昏死过去。
「现在是真的把我当计程车司机就对了?」梁芙洛没好气地低骂,差点就一巴掌往他脸上招呼过去。
「麻烦的家伙!」不满地低啐了声,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黑色的房车平稳地驰骋在街道上,双手握着方向盘,梁芙洛谨慎地注意着眼前的车况,偶尔还是会转头关心一下身旁醉得不醒人事的男人。
他脸上依然没什麽表情,眉宇依旧紧紧皱着,薄唇微启,不时逸出低低的梦呓。
她并没有听得很清楚他说了些什麽,但能够隐约的感觉到在他脑子里的不会是个好梦,她试过在等待红灯时唤醒他却徒劳,他好像睡得很沉,沉在那个让他难受的恶梦里。
抿着唇,她静静地望着他有些苍白的侧脸,心中泛起了几丝不舍。
这个男人平常肯定很压抑自己,才会在喝醉的时後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样既痛苦又难受还带着逞强的表情。
他心底究竟藏了些什麽必须让他压抑着自己的心事?
望着他紧锁的眉宇,她忽然发现她好像从来没看过他脸上出现过任何和开心扯得上边的神情:第一次见面时恶劣中带着焦急,第二次见面则是戏谑中参杂挑衅,而今天第三次见面是最让她感到意外的落寞。
後头传来刺耳的喇叭声扯回了她飘远的思绪,抬眼确认了灯号转绿她连忙踩下油门,眼角余光瞥见了他眉头更加深锁的模样。
薄唇里又逸出了几声痛苦的低吟。
她有些揪心地咬了下唇,稍稍地加快车速,五分钟後终於到达了他口述中的地址。
下了车,抬起头仰望着眼前估计至少有三十层以上的大楼,她有些难以置信,台北的地价寸土寸金,他一个小小的广告公司AE能够住在精华区就算了,居然还住在这种高级公寓大厦里,这家伙一个月到底领多少薪水啊?
心底免不了又是一阵低咒,她绕过车头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轻轻的推了推里头的男人。
「江以默,你家到了。」
突如其来的扰动让他皱了下脸,沉重的眼皮挣扎了一会才睁开,等到眼前模糊的脸庞逐渐清晰,他这才回过神解开安全带下车。
在车上休息了一会,他不再像方才那样无法平衡重心,只是步伐仍是颠簸。
眼看着他就要踉跄,梁芙洛快步上前,及时稳住他即将倾倒的身躯。
「谢谢……」扯开唇,他的声音既沙哑又狼狈。
「我扶你上去吧,你住几楼?」
「十二……」
她搀扶着他走进电梯,按下楼层,没几秒的时间电梯就已经到达。
纵使身为警察拥有比一般女孩子还要好的体能,要用身体支撑着一个大男人大部分的重量,同时还要确保自己不会让他拖累连带着跌倒,梁芙洛费尽了力气这才终於将他扶进了他家客厅里。
战战兢兢地走了一大段路,最後来到沙发前时她便如释重负般地松开手,结果身旁的男人立刻失去重心得往後倒去,一头摔进了浅灰色的长沙发上头,剧烈的震动让他脑袋一昏,痛苦地呻吟。
梁芙洛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麽,连忙蹲下身道歉。
「江以默对不起!」见他脸色苍白,她不禁有些慌张。「你还好吗?」
「唔……」他闷哼着,鼻息间窜出紊乱的呼息。
见状,她起身环视了一下屋内的状况,接着笔直地往浴室走去,一分钟之後手里拿着沾湿的毛巾返回他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替他拭去了额上沁出的汗珠。
额间传来的冰凉稍微舒缓了他的不适,敛紧的浓眉松开了些。
看他的神情舒缓了些,梁芙洛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刚才大略的把他家的百设看了一遍,他好像是一个人住,那麽以前他像现在这样喝醉或者是生病的时候,谁来照顾他?
「唔……」
一声低喃,手被突然传来略显冰凉的温度,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握住了她。
「江以默?」他还醒着吗?
「……不要……」
不要?不要什麽?他还在做恶梦吗?
她静默着没有抽回手,深怕自己一个动作会惊扰到他。
「……不……」
见他的表情越发痛苦,她的左胸口莫名地闷痛了起来。
空着的左手缓缓抚上他苍白的脸庞,她轻轻的、轻轻地开口: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世界。
哇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个人陪。
唉呀呀呀呀呀我的宝贝,要你知道你最美。」
……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他的眉宇不再深锁,他的呼息不再紊乱,他的唇也不再低喃。
望着他平和的神情,梁芙洛小心翼翼地抽回被握住的手缓缓起身,拿起搁在椅背上的外套替他盖上。
蹲得有些发麻的小腿历经了千辛万苦才艰难地走到玄关,套上了鞋,她忍不住回头望了熟睡的他一眼,这才转身,无声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