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语兰一人伫立在藏书阁的走道外,前几日瞄见书房内有不少稀奇书籍,医书也不少本,吸引着她去翻阅,好想看。可又不敢冒然闯入,她不停排徊,来来去去。
「冯姑娘,有事吗?」男子浑厚的低嗓在她身後传来。
闻声,她随即旋身,他已站在她身後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差一大步的距差,离她好近。
男子一身绣墨图腾纹袭白长袍,白玉挂饰垂墬腰际边,外罩一件黑色厚锦袄,五官棱角分明依然冷俊傲孤,寒星般沉敛的眸子,那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轻抿着薄厚适中的唇。
她依旧一身素色厚袄杉裙,不曾穿过放在衣柜为她准备的华服,随意髻了一根象牙色发髻,凝容半点脂粉也未施,清新俐落。与她清丽脱俗的外表有着强烈的对比,恬静优雅体态带点朴实无争的气息。
冯语兰稍稍往後挪了一小步,要不这距离太过近,会使她更难呼吸。
深深的吐了气,抬起灿紫水眸注视着前方男子。
「二爷,我能跟您借几本书籍看吗?」
袖口里的十指绞弄着。她暗自在内心低咕,这有什麽好紧张,不过就开个口同他借个书罢了,深邃黒眸凝着她,见他掀了唇,「你就只为了跟我借个书,在这里来回走了不少次?」
愕然,傅天彾怎麽知道她这几日都来过藏书阁外头?难不成她的举动他都有在注意?!她怎浑然未觉。
极为注重隐私的二爷,怎麽会同意出借书籍给她看呢,「若不行的话我先走了。」正当欲起步之际,沉思的他又开口了。
「进来吧,里头所有的书,你随意看。不过,书籍不能有丝毫损伤,要归到原来位置。」
冯语兰扬起下颚,对着眼前严峻的二爷点了颔首,唇边的小梨窝深深一露。
「这本书,天阿,还有这本。」
冯语兰如同看见新奇事物,开心的像孩子般,这本书翻翻,那儿的书柜又瞧瞧。
前朝代留下的禁书『元氏医集全册』,总共有八本。开创明朝时代时就被列为禁书之一,而这禁书却在几十年前在皇宫内无端消失不见。小时候,听娘亲说过还有很多前朝所遗留下世界各地的医书书籍。
这些医书固然对皇室来说是很重要的参考,可惜的是,因改朝换代的缘故,又经过几代皇室後人不懂珍藏,频频失窃,禁书阁也因不明原因起火,烧毁了不少医书、药草记载等重要资料。
傅天彾目光定住,将她的举动全看在眼里,像个大孩子似的雀跃不已。就只为几本书,也能如此开心。
冯语兰怀里抱着好几本厚重的书籍,挪着笨重的脚步走到坐在椅子上的傅天彾面着他。
「这五本医书,能让我带回处所吗?看完我会归还的,每一本的位置我都记住了。」
他抬起头,凝视她,见她如紫罗兰色泽眸子,闪动晶亮,透着兴奋、迫不及待翻阅。
这女子静似仙子,动如精灵。唇边淡淡的小梨窝微凹,笑起来真美。蓦然间,傅天彾微怔,心悸隐隐浮动,胸口有股闷热。
二爷对着她发起楞?注视她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又说不上来的怪。她不解偏着嫀首的柔声道:「这几本能让我带回处所吗?」
见她只看着他不说话,又再度轻唤。
被她一喊,他顿时回过神,瞬然间调息了不平稳的呼息,在心中促使自己平静那股浮躁荡漾的心湖,微点了头应允她。
***
秋去,冬来,今年冬天来的早了个半月,格外畏冷,光秃秃的树木上,一丝不挂的裸露在冬风里,沙沙的吹动着树干,冬风怒吼的清晰声不断地呼啸而过。
冯语兰回到临海村已经是两天前的事儿了,多亏了傅天彾的相助,临海村村民们才能在冬至将至时,再次返回村庄整顿准备过冬。
半个月前傅天彾请村民们全数回到临海村,村民们心想家园都毁了,回去只是徒伤悲。短短一个月,烧毁的屋子全都修复回原样,遭倭寇杀害的伤亡者每户人家也能得到一笔丰渥的慰劳金。佃农村民可免三年租金。真不知该如何答谢他对村民的意义如此深重。
冯语兰漫步在山庄周边,脚步下片片落叶、枯枝。
她低下螓首,暗自叹了口气,若这时鬼灵精的小香陪在她身边,她也就不会这般孤单了。
真想再回到临海村与大家住一起,现在的她暂时还无法离开山庄,傅天彾对她说过,此刻她必须先将解药提炼出来,但提炼可不是简单的事,失败机率高,又一个月过去了,她却迟迟未有进展。
倏地,一匹马正往山庄不远处疾驰而来,她远看,是谁回来了吗?二爷?抑或是他身边两位随扈呢?见马背上的人脸部、头部皆被包巾包的密不通风,她看不清那个人是谁,但那人身型显得纤瘦些。
马匹慢慢走向着她,停留在离她只差几步的距离,马背上的人居高临下俯视她。
马背之人一身轻便劲装打扮,紫眸对上一双水亮圆眸。
两人僵持好半晌,马背的人略显不耐烦的一手扯下头部、脸部布巾,一头乌黑秀发如瀑布般散开,侧目斜眼瞥了她,见她依旧静伫不语,翻身跨下马,与她对视站立。
「是我啊,那天本来是我要带你回云月山庄的,结果临时有事还得去个地方,就只好让无或带你回来罗。」女子有着清脆稚嫩的嗓音。
冯语兰怔了,终於看的清清楚楚眼前的姑娘脸容了,巴掌大的脸蛋,五官带点稚嫩,那对眼儿俏皮的对她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