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我上捷运时问着时晴，她看起来还处在惊骇的情绪里头。刚刚在她同学面前不好问她，我知道时晴很讨厌被蒙在谷里，大概…就快要爆发了…
「李时雨，你她妈的有病吗？」时晴就在我估算的时间内发火，也不管旁边被吓到的妇人，对着我就大吼起来。
「不要激动。」我说着，「你太大声了。」
「你是白痴吗？叫我不要激动？」时晴烧着一把熄不了的怒火，越是浇水她火烧得更旺。
「你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个价钱？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上课时数？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你她妈耍我不成啊？」
我感觉到自己快没有耐心了，但是还是按捺着没有失控。
「我帮你研究过了，这一家的评价很高，升学率也不错，目前算是最适合你的方案。考量了回家的路，交通算顺利，都替你比较过，你来上课就对了。」
「你以为你谁啊！你？什麽叫我来上课就对了？所以咧？所以咧？你她妈的就觉得这样很轻松？」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就是时晴，她越在乎的事情就会越歇斯底里，要不是我懂她，肯定会被她激怒，要是我发怒了，现在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很轻松？不觉得，但是你想要的话就要自己去争取。」
时晴安静了下来，开始让我方才说的话在她的脑袋里生效。
车厢摇晃了一下，陷入了宁静。
李时晴，果然很大声啊！我看到时晴左後方的坐位上，有个北一女的学生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瞧，我记得她就是早上等车时的女生。
她脸上带着困惑看着我跟时晴，好像被搞糊涂了，模样挺可爱。
「可是，那上课的金额很庞大。」
时晴失神的看了一眼我望着的方向，转过头来小小声的说着，又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你认真上课，不要在乎钱的问题。」我说着，「我告诉妈说我要去台大文城补数学跟英文，拿了一笔钱。」
时晴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的眼神。
「你要骗妈？」
「对，我礼拜三、四都会故意不回家，假装去补习，你礼拜三跟礼拜四就…说跟同学出去读书。」我想了一下，想到今天她那个男孩子气的同学，「必要时你就叫魏婕帮你圆谎。」
时晴沉吟了一下，听到我提到魏婕的名字又怪里怪气的笑了起来。
「你真他妈的好样的。」
我笑了，看到时晴的表情开朗许多。
这是她应得的。
「李时雨，你真的是个死疯子。」时晴抬头对着我说，神情一扫以往的疯狂，她只有少数的时间，会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也只有这种时候，其他人会分辨不出我跟她的不同。
「我没有忘记你上次准备骗妈时的情况。」她平静的看着我，「你偷偷要把景美女中填在分发入学的第一志愿。」
我没有接话，这该是秘密的。
妈发现时发了一顿脾气，我那时只在乎时晴不要发觉就好。
「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会在乎别人看我们的目光，我们本来就不一样。」时晴轻轻地把黄色制服拉直，看了一眼我的白上衣。
「我不要你总是瞻前顾後的替我看着路，」时晴像是发呆似的瞪着我胸前绣着鲜蓝色的「中山女高」字样，「如果为了我，你永远都没办法追求最高成就的话，那我宁愿不要。」
「你答应我，李时雨，不要只是替我想，有时候也多替自己想想。」
我看着时晴，点了点头。
她於是猖狂大笑起来。
「啊！死疯子！你严肃个屁啊你！那张脸，哈哈！」时晴用力的捶了我的肩膀一下，让疯狂回到她身上，「被我吓到了对吧？骗倒你了啦！哈哈哈哈！」
我笑了笑，没有忽略时晴的话语，那大概是我们俩姊妹最相像的地方。
我又看向时晴後头，那个北一女的学生视线来来回回看着我跟时晴，却带着恍然大悟的神情。
大概发现了，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