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说小孩子三岁定终生,唐父偏偏一向不信邪,哪怕他的宝贝独子刚出生就憋死不哭,吓坏产房大大小小,满月就会跟他娘抢奶瓶,攒着抱着压着死都不肯松手,周岁连走带爬都还摇摇晃晃跟只企鹅似的,就已经会爬到邻居小金毛背上揪着狗耳朵要当马骑,等会跑会跳了,那更是上房揭瓦下地碎砖样样来,可唐父依然认为他儿子未来定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苗子。
唐父说了,他希望儿子长大能当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一心想养个女儿的唐母却说,她只要儿子不闹事跟女儿一样贴心就行,最後唐家儿子决定大名就取作唐堂,小名叫糖糖。
可惜成天被唐母糖糖、糖糖地叫着,唐堂的性子却很不甜,他三岁那年,唐父就领着他上幼儿园小班,某日心血来潮便想考考他在幼儿园学得如何,心想万一他儿子要是个百里挑一的人材,那还不得赶紧趁小栽培起?
於是唐父问了:「儿子啊,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有十个巧克力,有人跟你要四个,你还剩多少个?」
「十个。」
啊?不是应该回答六个吗?唐父抓抓脑袋,又问:「可万一他们逼你呢?」
「还是十个。」
这、这这这……「万一他们用偷的呢?」
「十个再加上一个屍体。」
面对唐父最後一个问题时,稚嫩清秀的三岁小唐堂就是如此以娃娃音,一脸肃杀地回答的,丝毫不认为他父亲只是单纯在考他算数,吓得当晚唐父就连忙和唐母长谈了一番,也多亏两人都乐天得很,有志一同地得出一个结论:虽然咱们家的娃儿都三岁了,但多教育教育,肯定还来得及补救的。
小孩模仿力极强,所以要教小孩,最好就近给他一个好榜样,尤其找个同辈的说不定还能激起他的好胜心,那效果岂不更好?唐父唐母先看看右邻居,林家小子其实不错,但总被小他五岁的唐堂揍跑,那绝对镇不住啊镇不住……
最後看看左邻居,卫家,虽说同是邻居,他们自己的家境也不错,但卫家占地特别广,光是这个隔壁就隔了好几十公尺,好在卫家夫妇都挺低调和善,平时也常来往问候,一点有钱人的架子也没有,卫家小公子他们也见过几次,和他们家唐堂差不多大,小小年纪却丝毫不畏生,见了人都会笑着喊叔叔阿姨好---那和死拽着也不肯低头喊人一声的唐堂简直是天差地别。
於是唐父唐母为了自家儿子的品格教育,开始委婉地给唐堂洗脑。
「儿子啊,你看隔壁卫伯伯家的钧梓多懂事,爸爸今天看到他给路人捡起钱包就一路追上去还给人家呢。」
「糖糖呀,小钧都会帮他妈妈提东西,真的好贴心哦。」
唐堂一开始只是瞪着老说别人家儿子多好多好的父母一语不发,到後来就连进出卫家大门的人都一块瞪,可从小班听到中班、大班,甚至小学,别说眼睛瞪累了,他连耳朵都听到麻木了,最後索性充耳不闻,照旧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反正他也不懂父母总在他面前称赞卫家小子的用意究竟是什麽。
唐堂不爱说话,不爱和别人玩,不感兴趣的东西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喜欢的东西却再旧再脏都不会扔,有一回唐母把他从襁褓时期就夜夜抱着睡的小破毯子丢了,他那天从学校回来後见到自己床上铺着崭新暖和的羊毛毯,当场就脸色一变,用剪刀将那条价格不斐的羊毛毯碎屍万段全冲进马桶不说,接着还趁唐母在厨房做饭就闷着头独自冲出家门,把他的小毯子从路边垃圾堆里翻找出来。
若不是有次半夜唐母进儿子房里给他盖被时,见到唐堂又抱着那条旧毯子睡,她压根没发现这件事,还在疑惑那条羊毛毯怎麽马上就不见。而唐堂从那之後除了睡觉才拿出来外,其余时间她都不晓得自家儿子究竟把小毯子藏到哪去了。
唐堂这种性子也反映在学习上,他对国文英文这些科目没兴趣,於是一概不碰,却独爱数学,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幸亏他对此确实挺有天赋,成绩自然格外优异───当然只限数学这一科。
学校老师对这样无论上什麽课、桌上永远只摆着数学习题的学生都很头疼,特别当这个学生常和同学起冲突、顶撞师长,还越教训越叛逆时,那简直恨不得叫家长自己带回家教了,可小学中学是义务教育,他们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除了数学,其他科目连同操性成绩都一塌糊涂的唐堂上了中学後,被排进所谓的放牛班去,从此找遍关系关说都没用的唐父唐母就更愁了,唐堂原本其实是个挺安静的孩子,只是一旦触及逆鳞行为就容易偏激,现在偏激就算了,怒极了还会爆粗口,唐父唐母头一次听见儿子问候草泥马的时候都惊呆了。
他们不是没想过给唐堂找家教,好好栽培他的数学天赋,但唐堂气跑的老师比他转过的学校还多;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是否该带唐堂去医院诊断精神状态,可总觉得万一真有个什麽病,那他们儿子就真的一辈子完了…对精神病讳疾忌医的观念始终深埋在他们脑海里。
这种对自家儿子越看越叹的情况下,再看看别人家的儿子,唐父唐母忍不住继续多年的洗脑大业:
「儿子啊,听说钧梓考了全学年第一,下个月还要代表校队参加校外的跆拳道比赛呢。」
「糖糖呀,今年小钧收到好多女孩子送的巧克力,妈看他提了两大袋回来哦。」
唐堂依旧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们。似乎在他父母心中,那个别人家的儿子就是个十全十美而毫无缺陷的人。
中学毕业後,在唐父唐母的要求下,唐堂又往上念了高中、大学,虽然都是花钱就能换文凭的学校,但唐堂从未对此发表过什麽意见,照样每节课都到,照样只算他的数学。
等听见隔壁家的某人出国念完研究所光荣成为海归成员之一时,唐堂才刚开始自学研究方法,某人进入父亲的公司从基层磨练起而且小有成就时,唐堂才刚投了人生第一篇研究论文而且被退稿,某人接任高阶主管职务时,唐堂才刚赚到足够养活自己的稿费和奖金。
对於唐堂来说,研究成果有无受到肯定他一点都不在乎,反正他只是喜欢数学,顺便将资料整理整理寄出去罢了,可唐父唐母却欣慰得不行,虽然儿子和当初期盼的截然不同,但只要唐堂有能力养活自己,让不用他们担心要是自己有个万一留儿子一人该怎麽办就好。
不过欣慰归欣慰,过没多久他们又开始忧心另一件事:
「儿子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成家的事啦?」
「糖糖呀,你要是有觉得哪个人不错,尽管跟妈说,妈一定去帮你说媒!」
这回唐堂终於听懂了,於是他那天直接穿着洗旧的白衬衫牛仔裤、脚上套着居家拖鞋就啪哒啪哒地走到隔壁卫家大门按电铃,正巧卫某人下班开车回来,见到自家门口站了个挺眼熟的背影,便主动下车询问,温和客气的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三分意外:「唐堂?」
唐堂回头看了下眼前一身笔挺西装、英俊儒雅的男人,确认是本人後,便开门见山道:「喂,当我老婆。」
唐堂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既然别人家的儿子这麽好,那他就乾脆把对方变成自己家的媳妇不就行了───反正他这二十六年来就没遇过比这『别人家的儿子』更好、更让他父母满意喜欢的人了。
卫家小公子名唤卫钧梓,卫父卫母後来都觉得这名字取得真不好,君子君子,好好一个君子姓了卫却成了伪君子。
左邻右舍或许不清楚,但他们都心酸地明白自家儿子其实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什麽路不拾遗、懂事孝顺,那都是因为有外人在,做给那些人看的,回家关上门全不是那回事。
卫父卫母都不晓得他们的教育究竟出了什麽差错,还亏得卫父一向身教重於言教,在儿子面前都特别注意自己的言行,哪里料得到反而会教成这样。
卫钧梓年幼时还好,至少在家里原本是如何就如何,可等年纪稍长後,他连在父母面前也习惯性地藏起自己真实的性子,对任何人说的话总是经过一层又一层的包装,到最後卫父卫母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又喜欢着什麽了。
例如他们从未察觉,总推说事多忙碌没心思交女友所以单身了二十八个年头的卫钧梓,其实一直在暗恋隔壁家的唐堂。
卫钧梓从五岁起,就和唐堂一样不断被自家父母洗脑。
「隔壁的小糖糖长得真可爱,白净秀气得可招人疼了,小钧你觉得呢?」
「那是弟弟又不是妹妹,为什麽要问我?」这是五岁的卫钧梓。
「听说唐堂今天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了,幸好只受点小擦伤,不过男孩子像这样活泼点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话又说回来,怎麽就不见你去爬过啊?」
「我不知道。」这是七岁的卫钧梓。
「糖糖好像都不太爱笑,以前也常见到他露出那种倔强又委屈的表情看着我们,看着就好让人心疼,小钧你不会是欺负人家了吧?」
「他那麽可爱,我这麽会欺负他?」这时的卫钧梓已经学会摆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反问,哪怕他心里想的根本就是:别人笑不笑,关我什麽事?
可惜卫钧梓很快就再也装不出来了,他在某日傍晚时分从公园走回家里的路上,隔了段距离就注意到前面有个身形单薄的小男孩在墙边垃圾堆里翻找着什麽,看那侧影甚至还有些眼熟,那不是成天被自家父母挂在嘴边说有多招人疼的糖糖还能是谁?
如果对方是大人,卫钧梓还有可能装模作样地上前去关心一下───反正大人也不会让他这小孩子帮忙───可现在遇到的人和自己同样是小孩,而且还是个比自己还受卫父卫母喜欢的小孩,他才不想浪费这力气。
正当卫钧梓打算拐进另一条巷子绕远路回家时,那身影也忽然一震,等他被引去注意力回头细看,那人已经站在原处紧抱着一条脏脏旧旧的小毯子,在朦胧的夕照下能见到他低头红着双眼却硬是忍着不哭的神情,最终谨慎而珍重地将他失而复得的小毯子塞进衣服里,这才藏着掖着生怕又被人抢了似的跑进家门。
後来他才听说,那是唐堂最喜欢的毯子,也是唯一喜欢的一条。
他无法理解为何有人能拥有这样的执念,不为赚取名声、不为做给别人看,就不惜钻垃圾堆弄得自己狼狈不堪,也要找回一件已经和垃圾没两样的东西。
可他却也是在那时终於深刻体会到了什麽叫招人疼。
那年他十岁,唐堂八岁。
从那之後,卫钧梓只要遇到父母问他和唐堂有关的问题,他就局促得再也回答不出半句话来,卫父卫母还为此调侃过他一阵子,以为他的表里不一破功了;等他长大了些、脸皮也跟着变厚後,他才转而变成笑而不语,答案却全藏在心里。
───除了数学,其他成绩一塌糊涂?有什麽关系,他努力点,以後他养糖糖。
───把林家那个偷亲他的小子给揍跑了?………他马上去学武术,防人也防被打趴!
───气极了会爆粗口?真好,想骂什麽就骂什麽,他想骂还得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呢。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直至今日,他唯一无法释怀的是───为何唐堂始终对他的示好无动於衷?知道唐堂生日刚好是圣诞节,他每年都会挑个适合的小礼物,以不突兀又不让人为难的理由亲手送给对方,平日里甚至也常开口邀约,但结果却总是不尽人意,唐堂通常只会用一句话就结束掉整个话题:
「唐堂,这是我在公司活动抽中的皮夹,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就拿来了。」
「喔。」没收,手连动都没动过一下。
「唐堂,你今晚有安排什麽活动吗?」
「没有。」回答了没有,却继续头也不回地进屋里去。
卫钧梓起初也对唐堂的冷淡感到挫败,可毕竟当了二十多年的邻居,他後来才渐渐发觉唐堂似乎根本只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因为有一回唐堂竟然问他:为什麽你每次收到什麽东西都要拿来给我看?
他哑口无言。
眼看再过两年他就奔三了,而且听说唐堂的父母那边似乎也开始打算给他安排相亲,万一唐堂真和女方看对眼,那他到时要拿什麽去把人追回来?
然而当卫钧梓下定决心,今年定要将话说白了,送礼要直接道明那是自己买来要送他当生日礼物的,邀约得直接说今晚有空吗能否赏面跟我吃顿饭,可他却万万没想到在临近前夕之际,反倒是唐堂主动跑来跟他说了一句───「喂,当我老婆。」
当我老婆。卫钧梓扼腕,送什麽礼、约什麽会,都不如嫁给我当老婆这句来得直白!
浑然不知自己造成卫钧梓内心莫大冲击的唐堂,只感觉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着眼前努力维持住表情、嘴角却仍一直忍不住上扬的男人,心想:这个样子是什麽意思?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注意到唐堂的视线,卫钧梓咳了一声,谨记先前的教训,旋即和颜悦色地开门见山问道:「这算是告白吗?」
「不是,这算求婚。」唐堂面色淡定地回答。
「可我们两个都是男人。」
「看得出来。」
「所以,」卫钧梓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应该你当我老婆。」
唐堂眉头一皱,语气顿时有些冲:「凭什麽?」而且前後句究竟有什麽关联!?
「因为我大你两岁,而且也比你高,这样才符合夫妻形象。」
「…歪理,法律又没这麽规定!」
「好吧,那你会做饭吗?现在讲究新好男人,会赚钱会下厨会做家务的才是好丈夫。」卫钧梓话锋一转,以磁性嗓音低沉温柔地说:「这些我都会,我能养你、做饭给你吃、不让你辛苦到半分。」
可惜这话到了唐堂耳里却全成截然不同的意思,乾净清秀的脸蛋刹时泛起红晕,却不是感动害羞,而是被气的。
「你给老子等着!」竟然这麽挑衅老子!唐堂气得撂下一句就转身啪哒啪哒地跑回家,独留卫钧梓傻愣在原处。
一般不是应该一脸欣喜然後答应他的吗…难道他说得还不够直白吗…为什麽唐堂反而被气走了……卫钧梓信心大损,後悔不已,不禁忧郁地望天。
他明明只是想告诉唐堂,他愿意,而且自己反而会把他当老婆疼而已啊。
回去疗伤疗了一夜,卫钧梓原以为唐堂大概不会再提谁当老婆的事,却没想到隔天一大清早他正准备开车去公司上班,就遇到唐堂站在大门口,而且对方一看见自己就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敲他车窗。
「给你。」卫钧梓刚开门下车,唐堂二话不说就硬塞给他一个保温袋。
似乎是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一头雾水的卫钧梓接过保温袋时都能感受到唐堂身上沾染的寒气,可他正心疼地想开口说些什麽,唐堂就又自顾自地转头跑回家去了。
卫钧梓抱着那个保温袋目送对方的背影,重新上车後就迫不及待打开装在里头的食盒,简单的几样炒菜炒肉炒蛋,虽然卖相和味道完全就是新手做出来的成果,不过那天一向斯文儒雅注重形象的卫经理却整天脸上都带着痴汉似的笑容,吓坏了公司大大小小。
虽然是误打误撞,不过他好像知道该怎麽和唐堂『沟通』了。
当天卫钧梓就带着洗乾净的食盒上唐家,唐堂来开门时刚接过自家的食盒和保温袋,就露出从小被卫母说让人心疼、倔强又委屈的表情说道:「我会做饭。」
卫经理早就收起痴汉笑容,此刻看见唐堂手指上贴满创可贴後,更是温和地微微笑着:「可是没有我做的好吃。」
「…混帐!老子又没吃过你做的,怎麽知道你做的好不好吃!」唐堂怒了。
「那你想吃吃看吗?」卫钧梓一点也不恼,反而不慌不忙地接着说:「明早你来我家吧?我做早饭给你吃。」
唐堂一愣,半晌才低着头回道:「不要,老婆才吃老公做的饭。」
「不然这样吧,你一样给我做午饭,我也给你做早饭,这样就打平了……其实现在也很讲究夫妻平等的。」卫钧梓连忙补上最後一句。
这次唐堂想了想,总算点了头,「好。」
卫钧梓面上淡定内心激动地暗中握拳:赚到糖糖每天给他做饭了!
於是打从隔天起,卫钧梓就开始天天拿早饭去换唐堂的便当───不得不说,在第一天卫父卫母还都跟见鬼似的看着这一大早就爬起来、亲自动手做早饭的儿子。
卫钧梓现在的小日子过得好极了,早上和唐堂一块吃早饭,中午吃唐堂做的便当,就差晚上吃唐堂…咳咳,他是正人君子才不会想这些龌龊的事。
总之他看着日历算着时间,再过半个月圣诞节、也就是唐堂的生日快到了,他觉得自己必须再积极一些,努力争取今年让两人的关系正式确立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唐堂的行动力永远超乎他的预料,他还在计画中,唐堂就已经拿着自己的存摺印监跑来塞给他,一脸骄傲地说:「我还会赚钱,我可以养你。」
卫钧梓都傻了,他知道前阵子唐堂有去应徵数学研究员的工作,还是带着自己以前的研究成果去才破格录取的,本来他还在担心依唐堂不亲人的性子会不会适应不良,可却没想到唐堂这麽做的原因全是为了他的一句话,哪怕他自己压根没想过要让唐堂赚钱养他。
後来他收下那份存摺和印监,并另外开了一个户头将两人的财产存在一起,才又将新的存褶印监交给唐堂,说:「糖糖,我们搬出来一起住吧。」
「为什麽?」现在就住在隔壁,不是差不多了吗?
卫钧梓朝他微微一笑,温柔道:「我想跟你过真正的夫妻生活,同食同寝、不离不弃。」
唐堂起初没反应过来只怔怔看着他,最终低下头才细如蚊蚋地应了声:「喔。」
卫钧梓发誓自己看见他脸红了。
两人向家里全盘托出的过程中,双方家长受到惊吓是有的,但两人本身却没受到太大阻扰与责骂,一方面是因为卫钧梓在自己家太『恶名昭彰』,另一面却也是因为卫钧梓在唐家的风评太优良。
卫家。
卫父想扮演开明的家长恭喜两人,可太难了,只得索性闭嘴不言,反倒卫母边掩面泣,就边将夫妻俩的想法说出:「定是你蒙骗人家糖糖才拐诱到手的,你这孩子要好好对人家负责才行啊!」
卫钧梓:「………」哪个父母会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啊!?
唐家。
唐堂果断道:「我知道你们一直喜欢隔壁卫家的儿子,我觉得你们说的对,我再没遇过比他更好的人了,所以我们决定在一起了。」
唐父唐母:「………」糖糖、儿子啊!你是不是误会我们的意思了,我们是要你跟他多学学,不是要你跟他在一起啊!
那年圣诞节,唐堂成功把别人家的儿子变成自家媳妇…噢、或许应该说,他反而变成了别人家的媳妇。
那年圣诞节,卫钧梓终於当了一回真君子───他送了唐堂一打保险套和润滑剂,并且十分直白说那是自己特地买来要送他当生日礼物的,由衷希望两人从今以後能共度无数春宵───结果做到一半唐堂就疼得把他打趴下,禽兽不能的卫钧梓表示:当君子难,身怀武技却不能对老婆还手的君子更难!
多年後的一个圣诞节,唐堂进了中研院数学研究所,卫钧梓继承了自家公司,但那天夜里唐堂依旧抱着他的小毯子,卫钧梓抱着他。
唐堂突然想起那个让唐父唐母开始对他洗脑的问题,不由得好奇地用来问另一个人:
「喂、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有十颗糖,有人跟你要四个,你还剩多少个?」
「一个。」
「…我不是说有十颗了?」
「就是一个。」
「……妈的听不懂人话啊!老子说万一就是有十颗呢!?」
卫钧梓轻抚他眼角的细纹,微笑:「那就一个糖糖再加上一个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