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那样的淡然,总是在我跟你说该找个伴,好定下来时回我,「我一个人,很好。」
你那句话,我已经听了好多年。
因你才情而起的骄傲与自尊,你不允许自己流露出脆弱,但与你相识这麽多年,我怎会看不出来你那伪装出来的坚强,很心疼很不舍所以才会劝你。
也不是不知道你过往的伤口,可是那麽多年过去了,身为好友我多希望你能放下过去,放眼去看那充满未知与希望的未来,不要再把自己关在那过去的牢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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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如往常。
唯一不一样的是,你那充满绝望的眼神。
「欸,你可以来一下吗?」你那清澈的眼第一次染上哀伤,我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你往日的开朗全被忧伤占去了。
我静静的跟在你後头,你没开口,我也不知该如何搭话,於是我们之间弥漫着诡异的沉默,直到你停下了脚步。
那天,你笑着哭了。
你说:「承诺,是不是只在於当下?脏掉了,是不是还有在白回来的可能?是不是遗忘了,就不会在难过了?是不是离开,就能够装做一切没发生?」
你笑着,却是哭的。
看着这样的你,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後你收了所有情绪,对我说:「欸,别这附表情嘛!我今天是来跟你道别的。」
你自顾自的说完也不给我点时间反应,便潇洒的走了。
这里,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也是我们分离地方。
之後,再相遇。
你便没了往昔的开朗,无论对谁都是不冷不热,那样的淡然,就连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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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酒晚宴上,你喝多了。意识迷离的你,拒绝所有人的帮忙,看不下去的我无奈的走到你眼前。
我说:「这样太难看,起来吧!我扶你回去。」
你一言不发的看着我,良久才愿意让我扶着你。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快到家的转角,你说:「我不想回去。」於是我只好带你回我家。
也许是真醉了,你随意的窝在沙发上,现在的你多了些当年的阳光,彷佛你的那些故事从没发生过。你一个人在沙发上自言自语着,傻笑着。见你没甚麽大碍,便去卧房找件你适合的衣服。当我回到客厅,你的模样令人感到心疼,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默默的掉着泪好似要把自己藏起来。
你忽然说:「你还是那样的你。」
当你是真醉了,便不去想你那摸不着头绪的话,我递了衣服给你让你先去盥洗。
那样无忧无虑的你还在,只是你还没走出过往的伤痛,我眼看着你一个人舔拭着伤口,却无法把你从黑暗的深渊中拉起,只因你拒绝了所有。
“框”
在我陷入自己的世界时,浴室传来了声响。
「欸,没事吧?」我在门外问。
「不要进来!」你的声音比平时尖了些也慌了些。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不对劲,我把门撞开,氤氲袅袅的浴室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妖艳的红随着你白皙的肌肤流淌而下,我的理智瞬间断了。
「欸,你到底在干嘛?怎麽这麽傻!」我吼着,声音里满是心痛。
「不、不要!」你颤抖的声音,细细的传来。
我先拨了通家庭医师的电话,再帮你把血止住,顺便用浴巾把你包起来。你缩在我怀里打着哆索,两眼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所幸没多久医生来了。
在医生包紮的期间,我走到阳台点了根菸。脑子被你搅的一团乱,我知道你这样的状况可能很多年了,只是你一直不说,而我也一直忽略。我想,你今天是故意要来我家的吧?其实,在你心底你是想被拯救的,只是你不善於表达,你不懂如何开口,所以你用了如此害人的方式告诉我,是这样的吧?
医师简略的交代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你,平日里真的看不出有什麽异样,你的眼神依然空洞,虽然望着我,却像是望着遥远的过去。
「很难堪吧!这麽多年来第一次让你知道,从那之後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你还是一如当年的那样纯洁的让人刺眼,有好多次我都想要毁了你,可是我没有。」晶莹的泪悄悄从眼角滑落。
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我把你紧紧抱在怀里,「这麽多年的朋友,我一直刻意忽略,对不起。」
或许这不是冲动,而是那份压抑在心底的那份异样的情感。
在我怀中哭泣的你说:「那些故事现在还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行。」
「我等你,等到你愿意放下过去。」我的回答,让你的眼泪掉得更凶。
最後,你还是那句,「我一个人,很好。」而我终於懂得,我们都习惯了寂寞,望着对方享受着自己的孤独。
因为惯於寂寞,所以一个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