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勿忘草 — 勿忘草(7)

郑家乐和吕翔恩约好在茱丽酒吧碰面,许久不见的大学同学,一见面互相寒喧话不停,吕翔恩说:

『兄弟!这麽久没见,你最近都在忙什麽?』

『还是老样子!伯父伯母好吗?』郑家乐倒了一杯威士忌给吕翔恩。

『他们都还可以,我现在都希望他们身体健康!你爸妈呢?一切都好吗?』吕翔恩说。

『也一样老样子!』郑家乐点头说,举起酒杯敬吕翔恩。『来!喝一杯吧!』

吕翔恩看着郑家乐猛烈的喝下,他问:

『怎麽了?看你喝这样……有什麽烦心的事?』

『翔恩,我有话要谈!』郑家乐内心挣扎的说。

『嗯,看来好像是颇为严重的事情,说吧!』吕翔恩关切的说。

『我……这段时间在跟怡吟交往!』郑家乐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什麽?』吕翔恩听了,相当愕然。

『对不起!一直没能跟你说!』郑家乐带着歉意。

『可是……你不是有未婚妻吗?』吕翔恩微怔了一下,不解的问。『难道你们解除婚约了?』

『没有,我下个月要结婚了!』郑家乐摇头,喉咙沙哑。

『啊?』吕翔恩更加震惊,他问:『那怡吟……』

郑家乐啜了一口酒,想藉以酒的力量来说出,他沉重的说:

『我跟怡吟分手了!对不起!瞒着你们跟怡吟交往!我跟怡吟是在巴黎重逢相遇,回国後我们一直保持联络,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彼此深爱对方!可是我现在却背负的家里给的媒妁之约压力!老实说,这个婚姻我很不想结!』

『你是说……你在玩弄我们的怡吟?』吕翔恩听了相当生气,他语气不悦:『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麽用?是来向我告解?赔罪?她可是我们家最疼爱的小妹妹,你不知道我爸妈疼他们姐弟胜过於亲生的……』

『翔恩……』

『我们到外面去谈!这里不方便!』吕翔恩命令的说。

他们走到酒吧对面的公园,吕翔恩一脸愤怒的瞪视着郑家乐,他说:

『竟然喜欢我们的怡吟,你就该负责才对啊!我们怡吟可不是随便让你玩弄的女孩子!』

『怡吟说了,她拒绝跟我在一起!她说她不想让别人说她是破坏婚姻第三者的罪名,她与我之间的事,处理的很低调!』

『怡吟就是太傻,什麽事都扛起来忍!为了你,她真的太傻!所以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为了要我原谅你跟怡吟交往的事?你就可以辖免所有的罪过?』

『我知道这事起因在於我,我也很对不起怡吟!』

『郑家乐!你当然是最大的起因祸首,最大的罪犯!』吕翔恩怒吼。

『就算我是最大的罪犯!我也会不顾一切与父母断绝关系,我也会跟怡吟在一起的!』郑家乐激动的说。

『然後呢?』吕翔恩瞪视家乐。

『我身上背负着这两家人关系的枷锁,从小我家与唐家是世交,我父亲的事业是唐伯伯帮忙的,把我爸的事业推上事业的高峰,两家的关系密切,他们就这样擅自作主婚姻,我又能怎麽样呢?』郑家乐迫切的说。

『你这人……我若是有未婚妻,我不会背着未婚妻去侵犯别的女人。』吕翔恩膛目结舌的说。

『你以为我想这样?当我遇到生命中的所爱,你以为我会甘愿的放手?』郑家乐无奈的。

『但你事以愿违……』吕翔恩反问。

『你放心!不管怎麽样,我一定会给怡吟一个交代!』郑家乐面对吕翔恩,他郑重的说。

『希望你说到做到!』吕翔恩严厉的说。

『翔恩,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说服我爸妈沟通谈谈,希望你……这段期间帮我好好照顾怡吟!』

吕翔恩倒抽了一口冷气,面对眼前的郑家乐,他说:

『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我一直觉得你是正气率直的人,但今天你所做的一切,让我完全无言以对!但为了怡吟,希望你好好去处理你目前的关系,如果解决不了!我唯你是问!』

吕翔恩说完,转身走人。

独留一人的郑家乐,他的心感觉像被快要窒息,他想找一个喘息的空间窗口,找寻下一个出口点,有谁能给他指引一条路。

方怡吟回到家後,进入厨房,她开了冰箱取出牛奶倒入杯子里,她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开始吃起她的晚餐,她边吃边想着下午去了趟医院,陈医师对她说的话:

『方小姐,失忆症和老人痴呆症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是只有光检查神经和心理是不准确的,我建议你做脑部的核磁共振检查,之後我们会持续追踪方小姐的状况。』

当方怡吟吃完了面包,弟弟正良刚好进门到家,他手提着焖烧提锅,对怡吟说:

『姐,我把你的车子开回来了!顺便去姨妈他们家吃饭!姨妈知道你没吃饭,她坚持要自己煮海鲜粥给你,她还加了燕麦呢!』

方怡吟从正良手中接过焖烧提锅放置餐桌上,正良先回房间进去休息了。方怡吟一打开锅盖,热呼呼的海鲜锅飘散香味,正巧怡吟的手机响了,手机显示来电是姨妈打来的电话,方怡吟接听:

『喂!姨妈!』

『怡吟啊!正良回去了没?』电话那方的卢静桂说。

『他刚到家呢,姨妈!』

『我听善洁说,你整个下午都没吃午餐,晚餐只吃面包这怎麽行呢?』姨妈卢静桂在电话中说道:『姨妈跟你说啊!我在海鲜粥里加了燕麦,是最棒的组合哦!隔壁的许妈妈说啊,要加燕麦才好吃,上次我就煮过一次,家里的那两个小毛头,吃的很津津有味呢!所以怡吟啊,你这样真的太瘦了,姨妈一定要好好的给你补一补,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这样才好看!』

『谢谢姨妈!我若再胖就变小猪了!』

『你知道我煮这燕麦海鲜粥,你姨丈嚷着说也要吃看看呢!我跟他说咱们的怡吟一天都没有吃饭!你姨丈晚餐才吃过,还真嘴馋呢!所以你晚餐要把海鲜粥多吃点,吃不下的拿去冰箱冰,隔天要吃再拿去电锅蒸一蒸就可以吃了!』

『嗯,知道了!谢谢姨妈!』

『好啦!先聊到这,正良刚到家不久,海鲜粥你好好趁热吃哦!』

『好,姨妈再见!』

方怡吟结束了和姨妈卢静桂的通话,她从烘碗机里取出一个小碗跟汤匙和汤杓,她盛了一碗燕麦粥,坐了下来,品嚐这热呼呼的海鲜粥,她吃一口,嘴里的粥物咀嚼後进食道最後到胃里,让自己的身体暖了起来,她吃着姨妈煮给她的海鲜粥,思绪想起了十一岁那一年,与弟弟正良第一次在姨妈家生活,由於弟弟正良当时年幼怕生,吵着想寻找妈妈。当时她拗不过弟弟的请求,她趁姨妈家人半夜睡觉时,带着弟弟正良来到板桥火车站,带着妈妈寄给她的信,想与弟弟搭火车南下赴台中清水找母亲卢静美,当时火车半夜没有班车,她跟弟弟正良在火车站的等候处角落找个地方席地而坐,弟弟正良半夜肚子饿,方怡吟把带出来的水壶给弟弟正良喝,正良当时年幼,吵着想吃汉堡薯条,怡吟身上的钱带的不够,她安慰着弟弟说:

『正良,先喝水!我们到了妈妈那边就可以吃汉堡薯条了!』

方正良当时嚷嚷吵着要吃,怡吟不断安慰弟弟先喝水饱足肚子,方正良一直拒绝喝水,最後放声大哭吵着哭喊妈妈卢静美,引起了警察来关切,最後警方通知了吕坤源夫妇来板桥警局一趟。

吕坤源夫妇慌忙地赶赴板桥警局,他们将怡吟姐弟俩领回,姐弟俩相当疲倦睡着了,吕坤源背着小怡吟,卢静桂背着正良,夫妻俩背着孩子走在回家路上,年轻时的卢静桂背着小正良,她心痛的说:

『这两个孩子也真是的,半夜跑出去,万一如果被坏人带走了,我要怎麽跟姐姐和逝去的姐夫交代啊?』

『别说了!当心吵醒孩子!』吕坤源一路上背着怡吟,他说。

『我姐也真是的!这麽久都一直没来看孩子,这一点我就真的气不过!孩子好歹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想妈妈,是经天地义的事啊!』卢静桂喊,声音里悲切的,怜惜这俩姐弟。

『好啦!明天我跟大姐联络看看!看怎麽样,明天我开车带他们南下台中清水。』吕坤源蹙着眉头,安慰身旁的妻子卢静桂。

『谢谢!孩子的爸!』卢静桂听了,感谢一路上有丈夫吕坤源的协助。

卢静桂哭泣的说完,凌晨的板桥街头开始飘起毛毛细雨来,卢静桂仰着天空看这些飘下的细雨,彷佛好像逝去的姐夫方兆楠在落泪,她哭喊:

『你们的爸爸在天上哭了!怡吟,正良啊!你们的爸爸正在为你们而哭啊……』

卢静桂这麽一喊,俩姐弟从睡梦中惊动醒来,看着天上的细雨,真的彷佛他们的父亲正在为他们姐弟俩哭泣,姐弟俩放声大哭了起来。

吕坤源夫妻俩背着孩子们,站在板桥的街头,仰望这冰冷的细雨,望着天空,天上的方兆楠是不是也怜惜这一对可怜姐弟。雨,无情的落下冰冷的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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