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郑家乐一觉醒来,房间静悄悄的,床头柜的小夜灯还亮着。他的头有点剧烈头痛,大概昨晚烈酒喝太多关系,他想起身,却被一只细纤的手给压住了,他转过头看,映入眼帘的是唐旭燕笑吟吟的脸,正在凝视着家乐。
唐旭燕有股相当好看的洋娃娃面孔,遗传来自母亲娘家台南那边的祖先,四百年前娶了外籍荷兰新娘,据说当年的外籍荷兰外曾祖母的先生在台湾从事船医工作,荷兰外祖母千里寻夫,荷兰外祖母的先生病死安平,伤心欲绝的荷兰外祖母决定带着强褓中的孩子投海自尽,却被旭燕的祖先救起,从此以後荷兰外祖母就此在台湾生根,与旭燕的祖先产下了後代,才让旭燕拥有跟母亲一样的荷兰基因脸庞。
『别动!』唐旭燕低语:『让我这样看着你!』
『现在几点钟了?』郑家乐问。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
『什麽?十一点多了?你怎麽没叫醒我呢?』郑家乐愕然的从床上起来,他懊恼的,但头却头痛的厉害。
『我看家乐哥睡这麽香,我就请伯母帮哥请假了!』唐旭燕笑嘻嘻的说,手指轻轻点了郑家乐的鼻尖一下。『你别担心啦!伯母也说你该多睡一下!反正是家乐哥的自家公司,去或没去都不要紧!』
『胡闹!』郑家乐瞪视唐旭燕。『你懂什麽?谁说去不去没关系?你不知道我的责任有多重要吗?』
『家乐哥……你……反应干嘛这麽大?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嘛!』唐旭燕惊愕地张大了眼睛,她半晌无语,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家乐哥如此生气,她打了个冷颤,泪珠从她脸颊滑落,她低声的说:『你这样……吓到我了!』
郑家乐看着唐旭燕,对於旭燕,他感到无奈又抱歉,上前抚摸旭燕的头,唐旭燕双手环抱了郑家乐的腰,旭燕一语不发,紧紧的倚进郑家乐的身上。
对於旭燕,郑家乐的心情五味杂陈,他与旭燕之间是不是真的要步上这没有感情的婚姻?郑家乐的脑里相当的凌乱不愿多想。
早上的吕家,沐浴在一片欢乐和谐的早晨。
吕家的大家长,怡吟的姨丈吕坤源,年轻时在高雄冈山当兵时,与怡吟的姨妈卢静桂在营区相识,当时卢静桂是福利社小姐,与在空军军官的吕坤源相知相恋。吕坤源是台中人,他的父亲当年经营国术馆,是一位民俗治疗师。随着年龄渐长,吕翔恩的爷爷唯恐这项民俗技艺失传,便要求吕坤源姨必须承继他的志业,也因此开启了吕家一家人不一样的人生旅程。
退役後的吕坤源继承翔恩的爷爷民俗技艺与家族敦厚的处世态度,吕坤源的国术馆在板桥地区颇受推崇。吕家有一个邻居,年近八十的独身老兵江爷爷因严重的跌打损伤,被友人送进了吕坤源的国术馆。
在吕坤源紮实的疗护与细心的照顾下,江爷爷日渐复原,而两人却在疗程中默默的建立起一段忘年的友谊。
康复後的江爷爷登门吕家送上一个大红包,在那个年代是很大的红包,卢静桂当年看到这些大红包心想可能是江爷爷的退休积蓄,吕坤源知道江爷爷身後无人,这些钱必然是江爷爷生活仰赖的所有,只是象徵性的收下红包,从中抽出相当於疗程所需的费用,便悉数奉还给江爷爷。从此,江爷爷几乎成了吕家的一份子。
当年的江爷爷老是惦记着吕坤源的人情,江爷爷想着想着,便常对吕坤源说:
『我要在你们家寄放三样东西。』
当时吕坤源总是戏谑江爷爷的回答:
『只要不是现金、黄金、地契,其他都可以。』
某一天,江爷爷要吕坤源买了一袋面粉,全家在饭厅里疑惑时,江爷爷便开始在吕家的饭厅糅起面团,美味的北方九层饼,随着江爷爷浓浓的乡音,热腾腾端上台面,北方九层饼就诞生的与吕家结下了缘份。
江爷爷在若干年前走了,吕坤源夫妇後来将江爷爷的「九层饼」开卖在儿子媳妇开的「沐洁咖啡屋」,纯粹为纪念来自北方大陆的老朋友-江爷爷,并感怀吕氏一家的人生奇遇。在吕氏一家人的厨房中制作出来的九层饼,带着一种微甜带咸、微火燻烤的香味,来自隽永的人性光辉-吕坤源的敦良和江爷爷的情义。
吕坤源夫妇一早从厨房端出了一盘盘的九层饼与鲜肉酥饼和豆沙酥饼,准备送至儿子媳妇的店里,吕坤源夫妇俩人与媳妇林善洁知道长男吕翔恩难得假日休假在家,卢静桂索性的不吵醒儿子,想让大儿子吕翔恩多睡点,与媳妇林善洁和两个小孙子静悄悄的将一盘盘的食品送至厢型胖达车上,偏偏二儿子智尧一进门就大声嚷嚷:
『唷!老婆,你好了没呀?』
全家一听是吕智尧的声音,划破了早晨吕家的宁静,卢静桂慌忙的走到吕智尧面前,小声的阻止:
『你也小声一点!难得你哥休假!让他好好的睡觉嘛!』
『哥在睡觉吗?』吕智尧一听,诧异的问。
『嗯!』卢静桂回答。『不然你以为他在闭关?』
『难不成哥有分身?』吕智尧又疑惑的问:『他刚从我店里喝了咖啡离开呢!』
『蛤?』卢静桂惊呼,马上上二楼去看翔恩的房间,一开门,看着翔恩的床直发愣,显然已经折好棉被和床单了。
卢静桂缓缓地从二楼下了楼梯,嘴里嘀咕的说:
『这小子什麽时候出去的?我怎麽都不知道?』
『老妈您在厨房忙东忙西的,当然会不知道大哥出去了啊!』吕智尧笑着。
『这小子也真是的,真不晓得他最近在忙些什麽?』卢静桂摇头,随後立即手脚灵活的忙碌起来。
『妈,您也多关心我嘛!最近我都好累的睡不饱、吃不饱呢?』吕智尧向母亲卢静桂撒娇。
『麦来这套!』卢静桂敲了吕智尧的脑袋,笑骂。『全家就你鬼点子最多,都当爸的人了,还跟我撒娇!去去去!』
吕智尧耸耸肩,对母亲卢静桂吐了个舌头装鬼脸,转身大摇大摆的去帮善洁的忙去。
吕翔恩提着一袋四杯的热普洱茶来到里民活动中心,看到荣民的伯伯爷爷正在下着棋,他开口说:
『许爷爷,张伯伯,林叔还有里长伯,大家最近身体好吗?』
『哦,小翔啊!这麽久不见你,是不是忘记许爷爷了?』许爷爷慢吞吞的下了一个棋子,抬头看着吕翔恩。
『许爷爷,没有的事!最近公事上比较忙!』
『是啊!前几天我去小翔他们的花艺市场,年轻人多打拼事业的确不容易啊!你说是吧?小翔。』里长伯伸长脖子,手下了一个棋子,也附和的说。
『还过得去啦!』吕翔恩笑着回答,问里长伯:『里长伯,你家兰花目前照顾的如何?』
『真的多亏有你呢!』里长伯竖起了大拇指,慈祥的笑:『我尽量让我兰花儿保持空气流通,不日晒,不让它受酷热,我连烟都戒掉了!就是要顾好我的兰花儿!』
『很高兴里长伯戒烟了!也照顾身体健康!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打通电话给我!我会尽力帮忙!』吕翔恩从手上递了普洱茶放在叔叔伯伯的桌旁,笑着对长辈们说:『我带了普洱茶,大家请享用!』
『这年轻人真的了不起!阿源的儿子以後会有大成就的!』林叔突然开口称赞。
『小翔啊!赶快带个媳妇儿给咱们看看啊!我们大家等着喝你的喜酒呢!』张伯伯说。
被张伯伯这麽一说,吕翔恩尴尬的笑,他搔头回答:
『尚在努力!我会好好加油的!』
里民活动中心传来一片开朗笑声,温馨的画面,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交流,是最自然贴切的真诚感情,吕氏一家人在这个里付出了许多关爱与心力,他们一起与里民共同打造一个安逸、温馨的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