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对漂亮的姐弟呵。
都是像他们的父母呵。
弟弟跟姐姐不同,很懂得读书呵。
弟弟是全家最会读书的孩子,比哥哥还要出色,青出於蓝呵,日後不当医生也要当律师。
一束暖洋洋而刺眼的阳光出其不意的打落於轨的身体,他以手掩目,疲累地笑了。不管是在多繁忙的时间上车,轨所坐着的位置也不会为其他人所坐,然而站立车厢的群众对那唯一的空位视若无睹。
有个广东俗语能形容这情况:鬼掩眼。
「轨,今天也见到你。这不是冬天吗?冬天的阳光不如夏天的炽热,怎麽你还是老窝在车上的?」
轨的手指一根根离开眼皮,以渐渐适应光线,才见到面前熟悉的青年,对方那一根根细如纤毫的白发浸染在阳光下,轻软如白羊毛。他淡蓝色的眼珠有密集的文字或数据流逝,可是他的双眼分明看着轨。
「文本,你不是在忙吗?」这个像人的东西叫做文本,是从属於一个叫沈净的人类。文本以往工作的地方主要在书本、电视跟电脑旁边,但因沈净踏出社会工作後不再有闲看书,只能在上班下班的空档间用手机上网,故文本最近与手机跟电脑的关系日益亲密。
「沈净今天睡得不好,阅读速度很慢,我的工作也就不多了。」
沈净坐在轨对面,他穿着浅蓝色羊毛背心跟打底的白衬衣,下身是黑色西裤。沈净微张着双腿,黑色斜肩袋放在腿上,上身倾前,手肘枕着袋,单手拿着手机,手机的位置与文本的掌心紧贴。
文本正是微侧着身体,与安坐的轨交谈。轨又紧盯着沈净严肃刚毅的脸,因对方紧锁眉心,眉间就有了显老的皱摺,轨说:「这几天沈净很憔悴,你知道是什麽回事吗?」
「镜叫我不要告诉你,他说你不会爱听的。」
轨嗤笑:「你怎麽还像个孩子,事无大小都要镜的首肯。虽然你看起来年轻,但也至少比我年长。」
文本比轨高上半个头,然而缺乏主见,虚有内涵,处事软弱,依赖镜的教导,便嗫嚅起来:「你不过十六岁,我比你大十年,你怎能不尊敬我?」
「我都十七了。」轨一说完便懊恼:「不,是本来已经十七岁。」
「你很清楚,自去年开始,你身上的时光便永久停滞,因此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你也只会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文本悲悯的目光柔润如水,激得轨双眼冒火:「我不用你可怜我,这是我挑的!你呢?你连选择的机会也没有,便成了这种东西。我有家人,我知道我是由谁生出来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