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暮日藍濤終有悔 — 暮日藍濤終有悔(50)

今日沙巴宫殿的殿堂十分热闹,陛下还未驾临,众臣已经议论纷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夥子凭什麽得王垂青!更别提他跟白国罪人御昂非有牵扯不清的关系,依照沙白协议,他是要遣返回去的,留下秘密重用也就算了,现在却是跟那司澄远正大光明的搬进了新邸,这件事已在流苏城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了。

朝议一开,还没提出这个问题,众臣都被昊悍乾净清爽的脸给吓得说不出话来了,陛下的胡子呢!?怎麽都没了!?此刻,就算有人斗胆想问,也在昊悍不扬而威的目光下,识相的三缄其口,直接谈白国的事。

「根据协议,我国有义务将逃难至此的白国人士应遣送回国,陛下惜才欲意重用御昂非,圣意甚远,但也应谨慎为上,莫要给白国留下把柄,陛下此番大张旗鼓的拔擢与御昂非关系密切之人,恐有未妥,恳请圣上三思。」老相国委婉规谏,立得许多臣子同声附和。

「恳请圣上三思。」一排排臣工像波浪般层层下跪,恁是壮观。

「相国言重了,朕重用的是澄远,与御昂非无关,不必过想,趁此机会,见见列位臣工将来要共事的同僚吧!」老相国三代侍奉王家,忠心不二是不容怀疑的,但终究是老了,糊涂了,语中口气好像沙巴是白国属国一般,唉,自祖代定疆域以来,沙巴以守为职,凡攻出国土的战役,凶多吉少,这才养成众臣缩萎不前的心态。

「宣!」

宫门远方一抹身影逐渐走近,当他一脚跨进大殿,众臣鸦雀无声,仍跪在地上傻看着那人,红黑是沙巴最高贵的颜色,红色代表战士抛洒的热血,黑色代表不畏恶劣环境求生的坚毅,在沙巴非陛下能着红黑之服者,象徵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老相国的朝服都仅有红色而无黑色,这…

「拜见陛下。」虽言拜见,却实无跪拜之举,不合朝仪的行径,让众人愤慨不平。

澄远将长发规矩梳盘於顶,戴箍式搞冠固定,宽袖朝服,衣襟盘曲而下,由金带扎系,庄严又不失简便,白玉无暇的颊颈完整的展现优美弧度,更增书生之气,而其绝美的相貌,若非那双凌人的眸子,怕是被误认为女子也不无可能。

「朕已允澄远殿前免礼,看座。」这番话是说给蠢蠢欲动想要先参一本的臣子听的,昊悍对这些不上不下,大事做不成,小事很计较的臣子,也是无奈多年,若沙巴人才济济,量能给职,这些臣子顶多是个地方府县官员,还轮不上中央殿臣。

澄远没有落座,只是恭谨的站置一旁,不着痕迹的观察殿上同僚,心底大略有数,他现在颇能体谅昊悍为什麽求才若渴,若是位居一国顶峰的重臣皆是如此,的确不虑也难。

「陛下,驻在太平馆的白国使节已经向老臣停出严正警告,并要求尽速交出御昂非等白国人士,否则不惜撕毁协议,再度兵戎相向。」老相国再度进言,老脸满是旁徨不安的忧惧,觉得自己的地位面临严重威胁。

「澄远,你怎麽看。」

「没有必要理会白国,今日出兵,三月之内,臣定让圣上北面无忧!」拜这恶劣国土所赐,沙巴男人能吃苦、擅搏击,军队素质十分优良,欠缺的只是一名能运筹帷幄、决战千里的将帅,带领他们在国土之外迈向胜利。

昂非前几次能轻取沙巴军,就是看透了他们主帅无能这点。

「陛下莫信此人狂语,先月交锋,我军决战境外,溃败而归,与白国为敌实非明智之举,我国北部的畜牧还赖白国山水供应,若持续中断,损害恐难扩大,陛下三思。」老相国再谏,仍得多人附和。

「就是有你们这群糊虫涂,国家才如此艰困。赖人以水,听人以命,韦燕王雷横连亲父都能反目,撕毁个协议又算什麽。今日应他这些,明日就要从他更多!真是可笑,天灾的是白国,祸乱的是白国,易主动荡的也是白国,而沙国之臣竟在大殿之上,姿态卑微的请求圣上企与白国求和,我都要不知道谁是堂上臣,谁是阶下囚了!」澄远冷声叱责这些脑袋烧坏的笨蛋,切中要害,众臣羞愧,一时寂静无声,无人敢再辩驳什麽。

「陛下,请授臣军权。」拿下白国,为昂非…也为主上。

「好!朕命澄远为三军统帅,领帅印、御剑,谁敢不从,立斩不赦!」大笔挥毫,圣命已下,谁都无力回天,纵有满腹不满,也只能保持缄默。

「在臣率军之前,有一物献与陛下。」司澄远仰头看着昊悍,效忠这个男人没有想像中的困难,他既不觉屈辱,也不觉受限,反倒是像突然开了好几扇窗,让他看见不同的世界,多了许多值得思考的事情,生活也顿时不无趣单调了起来。

虽然昂非颇有微词啦…想起今晨赖床,连早饭都来不及用就匆匆出门时,昂非一脸哀怨的模样,看来回去要多吃一点补偿他才行了。

「哦,是什麽?」昊悍小为吃惊,澄远不是会献礼搏求欢心的臣子,自己也不是贪求珍宝的君王,他实在很好奇,澄远想给什麽。

只见司澄远从袖里拿出一叠书夹固定好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黑字。

「臣针对王国的现状及病症,撰写了治国纲要,里头由近而远,由短至长,条列说明了各种必要施行的重大方略,首先一项,请陛下立即释放所有白国人质,好生怀柔,这些人都是白国富豪、旧臣,论财力、影响力皆不同常人,善待处遇,保障他们的安全与财产,让有钱人愿意定居流苏,让有才人愿意效忠王国,对日後的发展是大大有利,请陛下过目。」

澄远清晰说道,高举书纸,却久待不到侍从来取,不禁疑惑,抬头,昊悍赫然立於眼前,清明睿智的双目温和的看着自己,有激动、有信赖、还有煦日般的关怀。

「…朕没有要你这麽做。」他沙哑的拿起那厚厚一叠的纸张,端正的字体行行工整排列,从一而终,层次分明,毫不紊乱,这要花多少精力来计量,寻常人要花多久才能办到?澄远怕是自那日开始便夜夜挑灯书写…

他昊悍自登基以来,有臣子,也无臣子,王国是他一手撑起来,也由他一手扛下去,好坏成败,都由他一体承担,他早已觉悟,却没想到在此刻有一臣子,竟让他比拥有整个王国还要欣喜若狂!!!

「是臣自愿的。」他轻笑道。誓言是真的,或许初衷是为了昂非,想利用沙巴军队收复白国,但後来已非那麽回事,他对昊悍效忠,百分之百是出於自己的意志,只因---昊悍值得。

自他称臣至今,昊悍没有命令他什麽,没有藉机在他身上榨取什麽,甚至没有指派半件任务。只是推心置腹,承认自己的存在,肯定自己的能力,付出信任,任他随意发挥,随意要求,昊悍给的太宽阔、太真切,让他无法把为臣子当作一件纯粹的工作来做,他------输给昊悍了。

他司澄远虽自傲,却有自知之明,自己跳脱一切束缚的个性永远不会是一名称职的君王,只因他太自负、又太自私,怒气上涌时什麽也控制不住,国家社稷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名词,毫无意义。

单论才干,他胜过昊悍,但若为王为皇,适合的人不是他,所以,他甘做昊悍之臣。

「臣三月後归,陛下珍重。」

暂别主上,他旋身离开,背影如同展翅欲飞的大鹏,谁也阻挡不了他的遨游。

<ToContinue…>

小远第一次输----输给非非,代价:爱情。

小远第二次输----输给墨墨,代价:友情。

小远第三次输----输给昊悍,代价:忠诚。

结论:小远从没赢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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