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
实在狼狈。
因打闹而如此狼狈,两人都是头一回。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像极了流落街头的流浪汉。红烛滋啦啦地燃烧着,灯火通明的寝宫内,两人大眼瞪小眼地面对面地坐着。
当然,沉然也在一旁。他很生气,他真的很生气!身为堂堂一国国君,怎麽能在异地他乡如此狼狈,太有失礼仪了!磨磨牙,恼怒地说:「可汗!您不是小孩子了!怎麽可以如此失礼!太让人笑话了!这事要是传回本国了,您要怎麽面对臣子们呀!」一口气说完着实有些累,沉然大口喘了几下。
贺楼珠丹嘴角微微扬起,双手摸着掉下来的散乱的粘腻的两缕头发,无奈道:「好啦沉然,你年纪大了,不宜大动肝火。难得不用受那些人的脸色,放松下也不是不可。而且——」他话锋一转,调子拖得长长的。
「都这个时辰了,总得让本王和擎天梳洗梳洗吧。若是让更多的人看到了,脸岂不是丢的更大了?」说完,朝叶擎天眨了眨眼。
沉然听完,一愣,觉得貌似有道理,就呆呆地点了点头,道:「那您先去浴池吧,换洗的衣物随後就让人送去。」语罢,不屑地看了眼叶擎天,就当做空气。贺楼珠丹没看露这一幕,轻叹了口气,道:「擎天随同本王一起。」
听完这话,沉然刚消的怒气又噌地升了起来,吼道:「您是一国汗王!怎麽能同卑贱的人一起沐浴!就算您如何喜爱他,也是万万不可的!」沉然没想到从小交给贺楼珠丹的礼节在面对这个不男不女的男人的时候都被无视了,他可以容忍一次,但绝不能容忍两次!昨夜让他同贺楼珠丹同塌而眠已是格外开恩了,不想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蹬鼻子上脸!
蚕眉直竖,怒目而视着叶擎天,沉然是铁了心的不妥协。
其实贺楼珠丹也不想难为沉然的,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只能无可奈何地只身前往浴池,留下叶擎天一个人。
见贺楼珠丹完全消失在视线後,沉然双手猛地拍上桌子,压低了嗓音道:「别以为有可汗罩着你,你一个下贱之人就能为所欲为,贱人我警告你,要是你再敢做出什麽越轨的事,就别怪我无情!」说完觉得还是不解气,扬手直给了叶擎天一巴掌,清脆响亮,似乎在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到这巴掌声。
叶擎天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污秽的衣袖下青筋暴起的手攥成了硬如石头的拳头,下嘴唇被牙齿咬着,隐约能见到些血迹。他昂扬着头,瞠目瞪着沉然,未言只字片语。
沉然蓦然觉得腿有些软,心头虚虚的,而且有些害怕。挪开眼,不敢再看叶擎天,草草留下了一句「把自己弄干净,免得污了可汗的眼」就匆匆离开了。
待沉然离开,叶擎天随手抓起一只花瓶,打开窗户使劲浑身力气扔了出去,粗声粗气的狠狠喘了几下,胸膛上下起伏的很厉害,好一阵子,青筋才退了下去,叶擎天坐在椅子上,又陷入了沉思。
他只要忍两个月,两个月过去,他就可以看到铭天了,只要两个月就够了,他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咚咚」门外敲门声响起,侍女道:「请叶小姐沐浴。」叶擎天冷着脸开了门,随着侍女离开了。
潜伏了许久的影卫终於从房顶上下来了,刚才看到贺楼珠丹和叶擎天眉来眼去的样子,活活把他恶心到了,还好自己心里承受能力强,否则就真的要吐出来了。也不知道现在算不算陛下说的时机。从小包中拿出绿瓷瓶,环视了房子一圈,考虑着到底要怎麽用。虽然陛下说要把它给叶擎天灌下去,但是听说他武功也不弱,自己就算再笨也不可能用强的,看来自己要动一下许久不用的脑袋了。
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快手快脚的做完,却又觉得貌似跟自己没动脑子是一个效果。哎……做都做了,算了吧。这样想着,黑影一闪就消失了,整个房间丝毫没有他人来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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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楼珠丹是在浴池中醒来的,暗想着可能这一天太累了,竟然洗着洗着就睡着了。看了看黑暗的天色,也不知道现在是什麽时辰了。
「来人,把衣服拿来。」贺楼珠丹说道。侍女们纷纷走过来,个个红着脸替贺楼珠丹擦身更衣。
「可汗,辇车已备好。」侍女道。
贺楼珠丹点点头,被人服侍着换了双精致的鞋子,上了辇车。但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眼皮也只是在跳。他也不是迷信之人,但这种强烈的感觉却让他不得不重视。
面上沉稳,内心却如惊涛骇浪,一路上贺楼珠丹当真觉得坐如针毡。到了寝宫门前,贺楼珠丹就挥退了他人。
贺楼珠丹从小就习中原武功,有名师教导,武功自然也不差,当手按上门时,却听到屋内有什麽怪异的声音。
「擎天!?」贺楼珠丹飞速地推开门,心心念念的都是叶擎天,生怕他出什麽事。
一到内室,看到一幅春光盎然的图景,鼻血都差点出来了。
此时叶擎天正趴在床上,微透的宽大的绿色的衣裳半褪着,露了大半个肩膀,蜜色肌肉下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力量,肌肉的线条也让贺楼珠丹自愧不如。下裳已被撸到大腿根部,一双修长强健的腿朝外微微分开,并不断摩擦着床单。
一头漆黑的长发散落在床上,面朝向贺楼珠丹的方向,潮红布满脸颊,双唇也变得鲜红欲滴。原本淩厉冷漠的眼睛也注满了水汽,春水荡漾,勾人心魄。更要命的是那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使得贺楼珠丹浑身起了层疙瘩,全身的骨头都酥了。
燥热一下子布满了全身,脑袋又热又胀,似乎什麽都想不起来了,神思全被一人夺了过去。
贺楼珠丹奔到床前,右手搭上叶擎天的光滑的背部,左手扶着他的肩头,道:「擎天,你这是怎麽了?」心里却不禁被细腻的皮肤所吸引,直叫嚣着想要更多。
叶擎天睁大了眼,却全然没有焦距,双手揽住贺楼珠丹的腰身,虚弱地说:「朕要你——给朕——哈——」说完,伸出舌头舔舔嘴巴,扬起似笑非笑的嘴角。
贺楼珠丹的脑袋爆炸了似的一片空白,就像是失去了束缚的马,行为不再受大脑控制,赤裸裸的欲望掩盖了一切。於是贺楼珠丹顺着心性,捧着叶擎天的脸就狠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