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穿越-藍天 — 番外篇 言沁嵐

我是个早产儿。

五岁前爹娘用珍贵药材吊着命,整日担忧我的身子,最後痛下决心由爹透过门路递了烫金拜帖再三请求位在偏远西曜国国境云山一位遗世老人—天元收我於门下,我与长我一岁的卫风一同前往,记得那天,娘痛哭失声抱着我不肯放手,并在我胸前挂着她刚去庙里求的平安符。

师父是个传奇人物,我当时还小不懂,後来学成下了山才得知;他说我身子孱弱非习武之才,而卫风则正好相反恰恰可将师父一生武艺学成,所以我只习武强身,并在师父精湛医术下救回了这残破的身子。

我虽无习武长处,却是经商习医之才,师父偶然发现我读的懂他编写的医书,大惊之下欢喜溢於言表,从那之後,卫风习武,我则学医,在我将师父毕生所授之医理摸个通透後,便传我经商之道。

师父说:「言府最需要的就是经商奇才,你爹已将家业发扬光大,如何守得住就靠你这关了…」师父严肃地告械我,学成下山後医术万不得已不可为之,也不可同任何人说起,门派医术世上只有一人能行之,换句话说,除非师父仙逝,除非万不得已,我不可向外人暴露。

所以直至目前为止,除了还健在的师父,就只有传得一身好武艺的卫风之情。

学成十年,我十五岁,卫风十六岁,跪拜师父後便回凤南。

每隔两年我与卫风便会回去看看师父老人家,顺便与他说说天下发生的琐碎杂事,二十三岁那年回云山师父看着我忧虑地说道:「阿岚,师父昨夜观测北方星象,得知明年你将遇到此生最大劫数,祸福两至…你遇劫之後必有贵人相助,此贵人也是你们言家的福星…」

师父说如躲过此劫,一生平顺,富贵安康;躲不过,必死无疑。

师父也说此贵人必来自异世,并非凡人。

二十四岁这年我牢记师父那些话,任何事情皆谨慎待之,卫风出门也必定时刻跟随我,以防任何种种意外,可人算不如天算,我没料到事发前几天,我与卫风去东龙纺纱城竞价今年第一批雪丝绸,竟被留香楼的红樱盯上!论武功她远不及卫风,节节败退後她离去,本以为事情结束,我就没再多加留意…

说起红樱,我与她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十八岁时,当时我跟着爹绕着凤南国各家商铺学着接手,在卖胭脂的言水楼看了一眼,至此之後,这缠人不休的身影便会在我到的地方出现,刚开始只是想找机会与我攀谈,到最後变本加厉,无所不用其极地接近我,每回总是被卫风逼退。

所以我以为这次应该也同前面情形相去不远,当隔天我在纺纱城接获言花楼书信得知凤南之百花城所产凤兰被他行哄抬价格居高不下,我不顾卫风劝阻执意请他亲自替我跑一趟,而我身边仅留言影楼两名矫健身手护我周全。

事情发生只在一瞬间,两名言影楼护卫当场死在我眼前,几名红衣女子团团围住我,趁我两方攻击不备之时偷袭我,我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发现身在行驶的马车上,马车里只有我一人,想来是想把我带给红樱。

我发现我被下了药,内力全失,毫无反击之力,只能静观其变,马车快速行驶了约莫一天一夜才停下,其中毫无停下歇息之意,我毫无逃跑的胜算…我知道这一次我再劫难逃。

红衣女子拉着我下了马车,我看了看天色时至傍晚却异常寒冷,地上一片白雪霭霭,想必这里是魁北了。

「主子,人已带来。」闻声我向前抬眼,那让我身陷囹圄的妖媚女人,现在正在我面前放肆。

她朝我一笑,那一笑别人对她失了魂丢了魄,我却只觉得想吐,我撇开眼道:「为何带我来此?」

她娇笑着用那酥软的声音对我说要在这一片天地可监的白色大地与我成亲,我听了直想拔腿狂奔,她留了一人看守住我,其它人则帮她布置现场,我趁其不备用手刀劈晕看守我的女子,用毕生最大的力气努力往前跑,後面传来鞭子抽动声,不一会儿我重重的摔倒在地,鞭子狠抽了我背几下…我没有内力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大的内力冲击,大吐了几口血,喘息不已…

她追了上来,将我已凌乱的长发用力扯向她,我痛苦望向她,她神情狂乱,有疯癫之姿,想是气急攻心有些走火入魔…

「言沁岚我爱你至斯,你却对我不屑一顾…我红樱在此立誓,我得不到的必摧毁!」

她发了疯似掌掴我脸,打得我分不清方向疼痛无比,接着我感到左脸上一阵刺痛,她用她尖锐指甲狠狠地划伤我…扯着我的头发用力地拖行着…我眼睛已涣散看不清楚…我感觉後背的血沾湿里衣,耳里传来她尖锐声音,她命两名红衣各架着我两边,举起长刀挥向我…那一瞬间世界彷佛都静止了,我看着她站在我面前,慢慢将刀横进我血肉,再划开我大腿…我无力反击,倒下之前我依稀回忆起师父说的应劫,我想这就是我的劫数了…而且也是我的结束…

再次醒来时,我有些不适应地睁开双眼,入眼的是昏黄的亮光,我抬起无力的手替自己诊了脉,发现虚弱的身体有及时得到良好医治,我慢慢半坐起身,掀开质地舒服温暖的毛毯查看伤势,我受的伤都已被完善的处理妥当,环顾四周,发现身旁侧躺着一名女子,我注意力顿时全被她吸走…她的穿着非常古怪,一看就知道不是四国人士,样貌俊秀四肢修长…睡时双手交叠於胸前,看来是个惯於防备之人,我看她脸上垂着几根秀发打扰着她安寝,我伸手欲轻轻将它拨开,她却突然出手擒住我的左手…

我吓了一跳,立马就对上她睁开的双眼,她眼睛澄澈有神,浑圆的大眼珠子从原本的警戒一瞬化转为慵懒闲适,我急於解释刚刚的孟浪,不料却岔气咳了起来…她递了一个类似像杯子的事物给我,我好奇的看着杯里还冒着微烟的茶水一阵,才後知後觉的喝下,一股暖流滑进胃底通到各处神经。

她有一副好听且年轻的嗓子,我听她语带关切地关怀我,让我内心荡起涟漪般一波一波温暖着我…

直觉地不想让她知道我与红樱之间的恩怨,遂扯谎对她说来魁北办事。

她说想与我同路回凤南,我压不住心底的高兴,忙应声答应,压根就忘了留香楼可能在半途对我不利…

沿途为怕我不适,她左手还着我後背,搭着她行走,从小到大,除了娘亲、姐姐和小枫外,总是忙於公事极少与女孩子接触,她这举动令我羞窘不已,耳根子红透…不过幸好这寒冷天,耳根子红是正常的,我一半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她却异常轻松,双脚稳当地向前迈进,每走一段路,就会停下让我休息喘口气,虽然受了伤不便行走,可不知为何却不觉累,精神异常振奋,彷佛可以在这片雪地里一直走一直走…

夜晚,她搭起那让我一早就相当好奇的棚子夜宿里头,拿出样式奇特的饭团,这是第二次,虽然味道与前一次不相同,那滋味却异常奇妙!

她三两下吃完後,就那造型奇特的杯子喝了口茶水,笑笑对我说:「这食物叫御饭团,虽然就本小姐美味定义上来说不合格,但挺方便携带,你就将就些!」

换药时我的脸已不知熟透几次,她语气调侃脸带揶揄对我说:「阿岚,放松点!反正该看该摸的本小姐昨天都做尽了,你就当本小姐没脸没皮吃了你几把豆腐~」

她坚持让出被毯,面对我侧睡,我端正睡姿,紧张地不敢往她方向望,敏感知觉不断地提醒着...不知过了多久才进入黑甜乡。

来到小镇上,这几天多亏小天的照顾,我好了很多,也不用再让她撑着走,我们进衣庄添购衣物,她竟要求两套合身男装?!我为此又多了一道惊奇,她真是我见识过最与众不同之女子…进了简陋客栈,知她这几天照顾我必定出了不少汗,请小二备了水进她屋里,我则脱下那件小天的温暖外披,粗略用布巾沾湿擦拭身体後换上新添置的衣裳,下楼等着小天。

当看见她时,我清楚地听见心跳声…雌雄难辨融合地分毫不差,她神态从容,气宇不凡,就连我也相形失色…

大厅里的商旅不分男女,也被她的形貌迷惑,更有些男人用着痴迷目光遥望,我大感不悦,所以当小天问起时,仅对她说只有女人…

夜晚将睡未睡之时,一阵风来到床前,那张一生都忘不了的脸,现在狰狑地笑看着躺在床上的我…这一刻还是到来了…

她猛地点我穴,掐住我脖子,励色道:「本想将你收入冰棺放置冰窖里收藏着,手下调头却寻不到你遗体…」力道加重,痛苦得喘不过气来…

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已渐渐脱离…我想起那张总是泰然自若的脸…

碰!门被撞开的声音拉回意识。

没多久,重物撞落声传来,是小天被红樱打伤了!

那女人笑着要我诚服於她,我回瞪着,她竟然伤了小天!

小天不知用什麽武器打伤了她,她松开了箝制,与小天在房里过起招来,我紧张地只能在原地乾瞪着眼…完全帮不上小天的忙…

假如我有卫风绝世的武功,也许…我不会狼狈至斯…

小天反转劣势,没多久便将那女人制伏,她近身检查我的伤势,我感她流露些微杀气,走前我听见响亮的巴掌声…

上药时,她轻柔的动作让我心安,她平安无事…真的让我欢喜无比;小天避重就轻的回避她受的伤,我难过不已…我在心底发誓,往後的日子穷尽一切也要好好守护她!

那夜,我清楚感受到小天想帮我复仇的心,现在还未到达东龙,我没有多余的能力去保护她,怕她遭遇不测,好言相劝,本以为她听进去了,想不到隔天穴道解後下楼便发现红樱被她五花大绑在二楼栏杆处…

啼笑皆非。

她对我调皮眨下眼。

不愧是小天,也只有她才能想出这种整她的方法…

小天请店小二跑腿买了马车,上路时,她作车夫驭车,我则与红樱充当乘客。

红樱双手双脚綑住无法动弹,我道不明言不尽其眼神中的爱恨交加。

我们停在接近东龙边界一处城镇入住一宿,途中为怕红樱手下前来搭救,小天便与她同房。

那一夜怕有变数,我不敢阖眼。

这两天的路程实让我坐立难安。

今日下午到北泽,进了言憩楼後我心安不少,派人通知卫风让他去留香楼一趟,将红樱安置在後院厢房中,希望他们接走她後便不再纠缠。

用膳时,我已先入座等着小天,当她进来时,刚洗过的长发未乾披散着,换上我为她选的东龙男装,一身淡蓝更显衬她洒脱非凡…

这几天小天陪着我过这三餐不继的日子,我特地要厨师多弄些好吃的菜,见她开心我心情也跟着好,我夹了一道菜进她碟里,嘱咐她多吃一些,小天虽比一般凤南女子高挑不少,却也纤瘦许多。

瞧她往一旁侍女看了一眼,我知是刚刚举动吓着她们,言府人都知道,我自小好洁,爹娘与姐妹也极少互相夹菜以添温情,所以府里派侍从用公筷布菜,但我今日却在她们面前公然夹菜给小天,难怪她们会有此表现。

看着小天吃了起来,我才动口喝粥,想着出发那天早上她亲自帮我把热粥吹凉,心中温暖不已,见她也殷勤地帮我布菜,我真的非常快乐,总觉得只要跟着她一起,就会如此快乐下去…

我挥手屏退那两名侍女,少了她们小天明显轻松多了,以後吃饭时我绝不要有人打扰小天兴致。

小天不希望我就这样放过红樱,但情势所逼,我不得不放,她看似妥协,随後往我脸上一瞧,小跑出去取了那条药膏送我。

我承认我很卑鄙,其实我根本不在意这条疤,我只是想藉由这条疤取得小天的安慰,让她更加地心疼我而已…我故作欲言又止,最後问她如果疤好不了呢?

意想不到的是,小天竟然开了这个让我高兴不已的玩笑,我硬是逼她接受这个誓约。

小天,我真的很想要你伴我一生。

我与她击掌为誓,从那之後,我将那条药膏收好未再动过,後来小天知道这件事脸上一阵难过,说她很想看我原先的脸,我才开始抹了起来,不过那都是後话。

隔天我出门时派人留守言憩楼,回来後从掌柜口中得知今日小天有出门去街上悠转,什麽都没买,却与言影的青木捧着成堆的礼物回来,还与我说小天有称赞青木一句,我看了角落黑影一眼,顿时忌妒不已。

回了房,言影楼的主事来报,今天下午小天进了红樱房内。

出来时,短刀沾血。

他说:「那时她一阵杀气未收,嘴角噙着诡笑。」

他进去查看,红樱衣服完好无损,左脸上多了一道极深血口子,双眼无神看似饱受惊吓。

唉…小天,你为我与流香楼对上,我言沁岚何德何能让你对我至斯?

此地不宜久留,我尽速将公务处理完,第六天一大早我将小天唤起上路,这一路阴雨绵绵,我的心却天朗气清,小天的头枕在我肩上,如果这就叫幸福,那我想就这样一辈子…

到了尔雅当晚,我睡得及不安稳,天才刚亮我便起身,打开窗看看天色,却发现後院回廊处那修长纤细的身影…

我奔下了楼,跑到後院回廊上,见她椅着屏拦望着旭日,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哀愁…

刹那间,我感觉她周身的氛围冷凝着,使我无法再前进一步…

她转身欲走,发现我,却不再动作,我很想开口说什麽,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小天我好害怕失去你…不要轻易离开好吗?

她像听到我的呼唤,迈步朝我走了过来…

她距我一步远停住,那神情已由浓浓愁绪转化为轻松惬意。

彷佛我刚刚看到的全是幻影…

她抬起左手轻柔地抚顺我前额坠下的发丝,神奇地,我竟因她这随意自然的动作而放下提起的心…她总是知道何时该开口,我在她面前总是不擅言语,我就她的问话反问她,她却顾左右而言它的将话题轻易带过…

我知道,我还不够格深入她的心…

她轻捏着我脸颊,那揶揄我的模样真是动人,她担心我未完好的身子,牵着手拉我进房里…为我披上她那件保暖的黑色外披,拧乾湿毛巾替我温热额脸…种种举动都让我感动不已…

爹曾说过,言家男人终身只有一妻,娘是他的血肉,娘如走,他亦随之。

爹还说过,言家男人看不上大家闺秀,所爱之人必为非凡。

而现下,我所遇佳人独树一格。

而心中所想,佳人能否为我成真?

她下楼回来,手上端着盘子,上头是一壶热茶和她那样式独特的瓶子,自从我元气大伤後,小咳就不曾间断,她端了杯热茶予我,再将壶里的热茶全倒进那瓶子里给了我…

她说,不要再看见我喝冷茶。

我知道这瓶子的珍贵,在魁北林里的那几天,小天有次在早晨用那瓶子的瓶口取树上的溶雪,拿着一个会出火的工具对着瓶口燃着,水热後再倒进瓶里,水从早到晚从未冷过。

感动得无以复加,虽然我知道小天只是从朋友的角度看待我…

更让我为之惊喜的还在後头,光是这天所发生的事情,足够让我在往後她不在的那三天漫长时光里反覆回味。

小天站我背後,为我梳发,我知她无心,对我而言这却是相当大的意义。

东龙儿女以簪、镯订情,凤南则以戒、梳定终身,如一女子以其梳为心爱的男子梳发挽发,则此情不谕。

从此以後,小天那造型独特的发束我片刻不离身。

与小天一同用膳後,我便去尔雅言水楼巡视,未进门便看到风尘仆仆的卫风抱拳单膝下跪。

「卫风来迟!」一句话囊括了多少担忧与悔意。

赶紧扶他起来,并简易地向他说明事情来龙去脉,以及被小天相救云云…

「莫非此女即是师父所言之贵人?!」我点头,卫风瞠大着眼,一脸地不可置信…

卫风告诉我留香楼的楼主知情後只懒懒地顶回了一句:「看着办吧…」

我知道紫葵并不想插手管这件事,便安了心,派卫风赶去御龙舒心捎个口信,顺道南下去迂回城巡视商铺,以减短回凤南时日。

傍晚,手下来报,东门雾雨湖起了浓雾,景色优美。

我派人去接小天一道前来赏景小酌,不料她竟贪杯,醉了!

她俊俏的两颊染上淡淡红晕,眼波流转,唱着曲调奇特却新奇的曲子,身子摇摇晃晃地没坐个稳,手巴着我的手臂不放…

她靠得我好近好近…近的我能清楚地看见她细致的肌肤…我忍不住呼吸停滞…接着…她在我左脸印上一吻…再一吻…我浑身不自主地轻颤着,她说了什麽我半点也没会意进去…她醉眼魅惑,手轻碰我眼,我止不住颤抖,闭上的眼感觉着她双唇轻触,彷佛有一股热流注入,流淌进心里…

她在我怀里睡去,我抱着她,感受着体温相触,我大着胆子牵起她的手,与之十指交扣,久久…久久…

我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如誓约一般,此生不移,此心不变。

我抱着她上了车,熟睡中的她脸颊染着红晕分外迷人,回到厢房将她轻放卧榻盖上被子,看着她的睡颜,实是不舍离去,黎明将至,她却突然阵阵哭喊,唇角逸出模糊字眼,紧闭的双眼流下晶莹泪水…

她双手挥动,似是想抓住什麽,我赶紧轻握住,她立即收紧,睁开那双闪着水气的美丽眼睛…擦拭着她的眼泪,问她是否做了恶梦,她轻点了头,我起身下楼取了前晚回来时便命人热着的醒酒茶,见她不愿多谈,也不好再问…我说起昨晚酒喝多了,不料却令自己忆起了她的吻…心跳不禁加快,我害怕小天会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想赶快离开,却被她及时拉住…

她眼神不安问着昨晚的事,我羞窘地不知如何回答,慌张地不知该看向何处,感觉浑身血液全集中至脸上,她突地将我手丢开,以为她生气了我赶紧抬起低下的头看她,我绝对不能对小天说实话,如果得知昨晚的孟浪,我怕她会因羞愧而对我渐行渐远…

往後几日,小天只要有机会独处便会追着那晚的事不放,我也只能含糊其词草草带过,到了御龙,我安排她住进我的院落,并且派明儿和月儿这两个细心的ㄚ头从凤南过来伺候,见她甚是喜爱娘一手培育栽种的回春,我欢喜不已,写了封书信派言影送去顶山,命他们将今年采收之回春赶紧运回百花言府。

这天晚上,按照惯例要与小天共进晚膳,入了观月楼,得知她在书房观景台,我推开房门走向她,一身白衣衬着她莹白肌肤,修长的小腿与精致的脚背缩卷在躺椅上,她就像一只安静慵懒的猫,乖顺地躺在她的地盘安然睡去…

这天气虽较尔雅温暖,但入夜後难免冷了些,我轻轻横抱起她,轻盈的重量与在尔雅时无异,看来之後要好好替她补补身子,明儿见我走了出来,替我开了卧房的门,我走了进去,将她放上床榻,盖好被子。

为她顺了顺秀丽长发,看着她美丽的脸庞,蛊惑着我伸手去碰触,我着魔般轻抚着她的额…眼…鼻…最後停留在她那丰满微翘的双唇…

就是这唇…激起我平静无波的心湖,荡起我埋藏心底深处的热情…

我虔诚地在她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小天,这辈子,我就只要你。

一夜无梦,打开房门,卫风已候在一旁。

与我汇报迂回城商行诸事,并且回报凤南府里另建别苑的进度情况,看着自己一手绘制而成之架构图,一阵修改後,递回给他,让他交与言影快马赶回凤南,让工匠尽快赶在我们回去前完工。

虽然卫风仅是我的下属,但从小到大,除了家人外,就他与我最亲,我们视如亲兄弟,所以我想让他与小天好好碰个面,彼此认识一下。

我知小天一向睡得晚,而我下午尚有事情待处理,便安排在舒心别苑南处听水轩共进晚膳,我与卫风先到,互坐对面闲话家常,没多久,她脱了鞋走了进来,扯开嘴角对我一笑,谁知,就在我也开心回她一笑时,她却顿住了脚步,双眼震惊地凝视卫风…

那神情,让我心徒凳一声。

莫非,他们两早就认识?!

小天身形停顿一阵,随後缓缓走至我身旁坐下,没事儿人一样地问候卫风,我止不住疑惑问他们俩是否见过,她回卫风只是像她一位朋友,那语气带着一点牵强…小天,你是否想念着家乡呢?就如同那天清晨…

卫风双眼凝视小天右手,我往她手一看,一枚古铜色型式独特的戒环套在她拇指上,之前在尔雅雾雨船上就有瞧见此物,以为是小天贴身物品并无多加留意,现下看卫风拧眉之神情,我知其必有蹊翘!

我语带委婉问她是否为家乡带来之物,见她像是回忆起往事般思绪飘远,一会儿回神说是在尔雅时有人给的,我知她并不想多提,便不再追究,将话题带开。

回房时路上,卫风语气凝重告诉我,那是留香楼紫楼主的缕香戒。

可算是我失了策,竟让小天碰上了他,冷意从脚底窜上後背,我止不住一身寒意,一阵失而复得的後怕像在我心底刨了一个大洞,且填补不满…

可,为何她不杀小天,还将如此珍贵的楼主之物赠与小天?

听明儿说起这几天小天心血来潮练起了字,每天下午总会拣些时间模拟书册,我委实好奇,挑了个较没事的下午,进了观月楼书房。

小天一身白衣衬着她未束的长发飘逸非凡,握着笔杆的手修长纤细却带有力道,一撇一划挥笔振振,丝毫未察觉我的靠近,走近她靠椅旁站定,弯着身想瞧清她都写着什麽,未料她此时发现,抬起的浑圆双眼闪过错乱及慌张,这纸就让她揉乱一通丢在了地上,听她心虚的口气,我心中好笑不已,知道纸上藏着不愿让人知道的秘密,我非常小人地绕了过去捡了起来,毫不迟疑的摊了开来…

上头楷书大字写着:阿岚还真是让人脸红心跳。

先是震惊,再来转为无限的欢喜,想不到小天对我也是怀有男女之情的,或许现在还只是起步一点点,但感情是可以一点一滴培养的,就像当年爹追求娘一样,每天捧着各式罕见花草登门求见,只为了感动娘亲好让她亲口答应下嫁。

小心翼翼将纸摊平折好收入怀里,却见小天跑了过来双眼微瞠举起单手,两颊染着迷人淡红,头一次与我对话时结起了巴来,可见她有多在乎,我为此高兴不已,忍不住逗了逗她,回到暂居院落,我将纸小心摊开轻放桌上欣赏,想像着小天一笔一划歪着小脑袋写着我的名子,抚触着她率性字迹,爱不释手,欲罢不能,不知看了几百遍几千回才舍得收进锦盒里。

几天後的傍晚,言珍楼主事来报,下午小天同那言影青木一道去过楼里挑扇子,却未取走,我取过她递上来的破云,俐落的样式却是她所好,不愧是小天,这一挑就给挑了个上好,还是上好中的极品!

这夜,书房油灯未灭,提起笔,想着小天的美,犹如府里那片三月桃花红,一笔一点一着墨,皆是心中所爱,心中所想,心中所愿。

然,这心中所想,是否真能如愿?

搁下笔,东方黎明渐起,待墨乾後将破云收起放进锦盒里,起身漫步走向观月书房,心中一片开阔清明,门口处,落影斜疏,阳光洒落一地尘埃,进了书房,轻触着她碰过的狼毫,将锦盒横放至桌上,但愿她收到时也像我收到那珍贵的瓶子般开心高兴。

没想到的是,当天那权倾东龙的九王爷东方聿竟送来了第二把扇子檀云,且相邀小天去水涧楼作客,我听了为之气结,不觉将言珍楼里的瓷器摔落个粉碎,晚间与小天欲言又止,最後我竟发了疯问她九王爷可长得好看?!也不知我哪根筋不对,这醋坛子一掀,就什麽也不顾了!

小天知我难过,却以为我是因在乎自己脸上的伤疤,安慰着,说我是最好看的…我心底是一个高兴,却是不放心她前去赴约,想自己跟去,但公事却会因此耽搁延误回凤南的日子,最後只好让卫风跟着一道前往,他们前脚一走,却立即後悔不已,那整天,心神不宁无法好好办公,下午日头还未落下,我便立即回府等候。

不知为何,我心中一片忐忑,无法冷静,在大庭前久久未见她身影,心中发凉止不住往坏处想…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要驱车前往的念头刚起,前头大门便打开了,载着小天的马车缓缓停在我眼前,我飞快与卫风互看了一眼,冲上前拉住那正准备下车的纤细葇荑,使劲往怀里一带,拥着那温暖的美好的娇柔身躯…

原来,这就叫作思念。

而後来,我又嚐到了妒忌…

自从那次在小天面前失态後,内心里的自惭形秽使我无法好好与她面对面相处,想起那天她脸上严肃的神情,我知道…是自己醋坛子打翻误会她了…

所以,我每天早出晚归,利用公事将自己忙得晕头转向,也藉此不需与小天面对面吃饭,然而每到夜深人静时,脚步总不由自主迈步向观月楼去,杵立在树下仰头望视那已熄灯的卧房,就算看一看有她在的屋子也好。

对你,我已无法自拔,然这份无法舒张之情意,又该何去何从?

这几天不眠不休的成果,在东龙的进度比预期的还早结束,这天给自己放个假,鼓起勇气,踏进观月楼,月儿与明儿立在二楼门口,见我欲躬身问安,抬手制止她们,让她们下楼去,脚步放轻缓步渡进去,双手紧张得不觉握紧。

穿过书房,跨过门槛,那令我朝思暮想,心心念念之人就近在眼前,才几天不见,却恍若隔世,正欲出声唤她,却发现她手上拿着一把从未见过的摺扇,光是那鲜红色的扇面就已猜出是卫风口中那人,见她爱不释手把玩着,心中那名为忌妒的火焰不觉窜高,为何不是拿着破云?为何?!

她转过头,看见了我,眼中的惊愕带着一丝喜悦,让我心中妒火熄了一些,我走到她面前,不自觉将手撑在椅背上用身体将她圈住,彷佛只要这样,她就能够只看见我一个,视线里永远只有我不会再有别人…

我问她手上那把摺扇是不是玲珑,却发现玲珑扇骨下那独特的只有小天发束上才有的图案,我眼睛一痛,什麽一字真迹?什麽时候小天的事情我已无法掌控,我到底遗漏了什麽?!取过她手上握的那把该死的玲珑,仔细瞧着底下那样式奇特的摺纸,心中的妒火已攀升到头顶,快要将理智吞没。

当从她口里得知那一字真迹为何时,气愤、妒忌、羡慕已将我彻底击溃,那本该是我第一个看见的字迹,竟然…让一个只碰过两次面的人夺走…我不甘心…好不甘心…转过身以平复心底过多的负面情绪,但心中郁结之气冲顶,一个岔气,又咳了起来,忽然身边一阵茶香,那担心的神情,彻底平复了我的焦躁。

轻抚着她轻柔长发,状似随意问她已盘据在心底渴望得知的问题,当她用着那清润好听的声音回答着出乎意料之外的美好答案,我的心又被春神彻底洗净了污秽,带来了满室清华…

小天,我不再踟蹰不前了,独树一格如你,潇洒恣意如你,必不会如我一般优柔寡断。

隔天,我们便驱车回凤南,下车时,我卑鄙地紧握住她的手,我要让全府的人清楚知道她是我言沁岚未来的妻子,也是他们今後的主子,看着爹娘高兴的样子,我知道他们一定非常喜欢小天。

我怀抱着紧张忐忑的心情带着小天去她新的院落,见她开心地对着我说她非常喜欢时,我心底高兴得直想紧抱住她,想把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都推到她眼前。

当晚回静楼,爹娘已在厅里等候,两老双眼贼贼地看着我,问我是不是瞧上了小天,想把她娶回家,我老实告诉他们我的心意,他们高兴地在面前手舞足蹈,直说我生性内敛害羞,要好好放胆追求,才不会让本非池中物的小天落在了别的男人手里,听到这里我心一抖,想起那顶山的留香楼,不免担忧了起来。

家宴这晚,我特地前来接小天,进车厢後我大着胆子与她坐得很近,不知为何,今天小天特别安静,还带了一丝疏离,头总望着窗外景色,不愿转过来与我对视,我想多亲近亲近她,便碰了她肩膀,将府里另一把破云交给了她,希望她能为我也提个字…

她因我的接近而紧张害羞起来,这一刻我发现,原来不是只有我面对她时会这样的局促,这让我高兴欢喜不已,我放胆刻意靠得她很近很近,对她小巧精致的耳朵说着这辈子最孟浪的字语…见她满脸通红鲜嫩欲滴,心中汹涌彭派,止不住想一亲芳泽…不料,却被她推了开来,错失了良机…

晚宴,爹娘特意将小天的位置安排在女方第一主位,受邀在场的言家分支莫不对着一身男装的小天多瞧上几眼,尤其是坐在尾端远房表亲之女水莲,那带着忌妒愤恨的眼神,令我不禁想起了那张永生难忘的脸…

当晚,我便立刻吩咐下去,凡是任何人欲到恣意楼打扰,皆不准擅入,且必须汇报到我这儿,果然,隔天就接到暗卫的回传,说水莲与她娘亲今早分别去了恣意楼欲会见小天,却不得其门而入,唉…这对母女也实是司马昭之心,当初娘也是看在亲戚分上,得知她们想在百花城里游玩几天才答应入住言府,可没想到这一住便是半年之久,期间水莲三不五时便亲自送上书信、织物或补品予我,欲聊表情意,却总被侍卫挡在静楼门外,听娘说她们刚来言府时没瞧见我,那失望的神色便让她立刻决定将之安排在离静楼最远的主楼,也幸好娘亲没有将之与我凑合的打算,着实让我省心不少。

午後,在外头办事,正准备转去言管楼查帐,言影楼暗卫青华来报。

「主子,留香楼楼主适才拜访恣意楼,且邀请公子前去楼里作客几天,属下观察其未带予公子生命威胁,并未加阻拦。」

拿在手里的瓷杯摔个响亮,不顾一旁众人惊呼,我着急问他:「小天怎麽说?」

「回主子,蓝公子与楼主相谈甚欢,业已答应两日後前往。」

我脚步狼跄,一个不稳,幸好卫风及时拦住。

好一个紫葵!连言影楼的暗卫都不放在眼里!言府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一口气瘀在肺里缓不过来,话未出口,剧咳不止。

卫风递上一杯茶水,「冷静。」我接过一口一口喝下,也藉此慢慢稳定自己那波涛汹涌的怒火。

「两日後留香楼如如期前来接走小天,必须严加阻止。」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防范,但其实心里知道,量暗卫再多再精,也阻止不了天下第一杀手掳人的功夫。

青华抱拳,「是,属下告退。」纵身一跃,离开了视线。

坐上马车前往言管楼,心底百转千回,已无心办事,行到半路便让卫风打道回府,直奔恣意楼,一进大门,迎来的侍女回报小天正在灶房烧菜,那奔腾的怒气降下不少,好奇心略胜一筹,我举步前往灶房,尚未进门,那笑闹声便从里头传了出来,那开心的圆润嗓音渲染了心里头郁结之气,叹了一口气,难得地无奈起来,但这无奈却是喜悦的。

原来,你已影响我至厮…

看着她难得的孩子气表现,脸上、手上白色面粉满布,逃了出来的明儿月儿一见我,立刻禁声站到一边,一个停顿下,那追出来的小天便这样撞进我的怀里,她惊了一下,欲发作,抬头见是我,欲出口的骂人话全吞进肚里了,真是可爱!我气一下全消了,拉着她进花听,吩咐一旁明儿月儿去端水来,不顾她难得的羞窘,亲自动手为她洗去一手面粉及小白粉脸,我洗得很慢很慢,在水盆里的我的手包覆着她修长的小手,一股幸福漫延开来,总觉得这样腻在一起非常美好,想着她过两天可能就要从我眼前消失,心底患得患失又犯,不免又失落异常…

她放下长发动人的样子,如果也让紫葵看见…我不敢去想像,他对她动情的可能性,所以我任性地对小天说,不可轻易在别人面前放下。

这天终於到来,为了能及时阻止紫葵将人带走的可能性,我选择在府里办公,一整天,紫葵却无动静,想不到傍晚却被雪姊招见入宫,我命卫风前去恣意楼提防,却遭拒绝,「我需随您一同前往。」唉…自从红樱那次事後,卫风便不再轻易离开,我知道他是替我担心,也知道他态度坚决,便再请言影楼青华多加派人手护小天周全。

一进宫,雪姊高兴地绕着我转圈子,「唉唷唷…让雪姊好好看看你,上次你失踪,生死未谱,我在宫里是担心地不得了,现在可好了,看起来比上回见你还俊了!听娘提你这次受重伤,伤口可还疼着?」

「雪姊不必担心,伤已好得差不多了。」

雪姊让我坐在她旁边,像小时候一样揉乱我的发,愉悦口气里带着好奇问着:

「瞧你这小子过的可滋润地!听说为了救命恩人…还在府里另建一楼?」

娘可真是多嘴,本不想太过张扬,可还是瞒不过聪明的雪姊,想是那古灵精怪的小枫也参和进去了。

正沉思着,一旁又飘来,「你什麽事雪姊不知的?你那喜欢人家的样子,可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

在雪姊面前,我就是如此透明,她总能把我想法看得一清二楚,我抬起头来,闷闷说着:「可…其实我不是很清楚小天…是不是也倾心於我…」

雪姊又胡乱地揉一通,明亮的嗓子透着一股温柔,淌进我心底…

「傻瓜,不喜欢你又如何?想办法让她喜欢你不就得了!阿岚,你要知道,幸福是自己争取来的…爱情也一样…」

雪姊留我下来吃晚饭,当回府时听到那震撼我三天三夜的消息时,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小天,你是否已不再回来…

我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胃一阵翻搅,吐了一地污秽…

小天不在这三日里,我不知道是如何熬过来的,身为言家之子的义务,白天依然需处理公事,为了怕小天回来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我便在恣意楼书房办公,用着她的桌椅,她的文房四宝,就彷佛她真的就在身旁一般从未离开…

下午,我便会坐在观景台躺椅上,学着她赤着脚,曲在椅上,看着她看的风景,喝着她喝的白脂玉杯,想着她在耳边慵懒笑着,抚摸着我的发,说要吃我豆腐…

我思之若狂…

夜晚,我便在门前守候,小天是在晚上离开,依紫葵作风,必然也是晚上回来,所以我不听爹娘与卫风劝告,执意在门前等候,娘来了几次,希望我好好保重身子,不能都不吃食,可我却提不起任何胃口,就连郭大厨的拿手好菜上桌,一口也咽不下去…

旭日东昇,一夜过去,小天没有回来…

早上我依然让公事缠着,卫风来报,说紫葵仍然不愿让派去的暗卫见上一面,并请他回传一封信签,看了之後,怒极攻心,撕碎了一地。

信上龙飞凤舞写着:「小天非常喜欢这里的环境,本楼主想乾脆也学学你另建个小楼,来个金屋藏娇。」

不得不承认,他写得一手好字。

但我实在是无法喜欢这个人,更坦白说,我尤其厌恶。

夜晚一样守在门前,看着天上明亮的月,远在顶山的小天是否也同我一样看着…想起第一次看见她时的模样,那双带着慵懒的美丽双眼,开口第一句说的话,彷佛上一刻才发生的,如此的鲜明,如此的美好…想着她醉酒的那晚,我春心荡漾,想着她作恶梦流下了令人心疼的泪水,想着她温柔地为我梳发…想着她…

我思之如狂…却已无法自拔。

黎明渐起,第二夜,她依旧没有消息,走进她房里,看着打里得一尘不染的房间,除了衣架上挂的那套刚新制的白底浮云外,整齐的床榻上,感觉不到一丝小天的存在,我找着她本来带在身上的包,却发现房里各处皆无,一股无所是从感由心底深处直冲了出来,我彻底慌了,质问月儿,从她口中得知小天带在身上…

突然,全身力气像被抽走般…坐倒在地上…小天,你是否真不回来了?

再回神时已是傍晚,我仍然继续在门前等着,既然小天只是去作客几天,我不该胡思乱想,我应该相信小天能够全身而退,平安回到我身边。

当轿子停在院前时,喜悦充斥了全身,但当看见那一身紫衣的修长身影,用着他的手领出小天时,两人交握在一起的画面刺痛我的双眼,心痛漫延至周身神经,那该死的紫葵竟然用桃花比喻小天!凭什麽?!他凭什麽!

卫风知我动怒,回天开了鞘欲警告他的仓狂,没想到小天竟然护着他,还亲密地唤着他名…那一刻,我就像个毫无关系的人,看着眼前一对璧人,小天明明近在咫尺…却彷佛远在天边…

但是,我沉入谷底的情感,却因她一句话又攀升了起来…

她说:「阿岚,我回来了。」

小天你知道吗?你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我有多麽高兴!

只要你能一直在我身边,把这儿当成你的归属,就算那该死的紫葵要尽天下的桃花,我也会找来给他,唯独你我不能让!

一放下心,回到静楼,沾枕即睡,在梦里,我见到小天,大声唤着她,要她等我过去牵她的手,她回过头来,冲着我美丽一笑,我开心极了,加快了步伐赶了过去,谁知身旁一个身影掠过,她的手已被一身紫衣的他圈住,她高兴地倚靠在他怀里轻声笑着…

睁开了眼,知道是梦後松了一口气,感觉手被握住,视线集中後我清楚瞧见那日思夜想的人儿,她用着手摸了我额头,那真实的触感差点让我落下泪来…

才知道我夜半发起了烧,而小天顾了一天,她说着很多让我开心的话,她不会知道我多高兴她总是喜欢说「我的好阿岚」,她耐心喂着我一小口一小口喝下米粥,生性害羞的我,总不免别扭,但我却好喜欢好喜欢小天与我的亲昵举动,那让我充分感觉自己在她眼里是特别的、重要的。

我知她累,特别吩咐守门侍女不得打扰她安寝,没想到的是,小天还是出现在我床边,我们互相对视,她用着额头探我体温,还…解下我的里衣系绳,一股异样燥热感自体内窜出,竟生出一种陌生且无法掌控的欲望,一方面羞窘不已,另一方面对这样的自己无所适从,怕被她瞧出端倪,不敢直视她的脸,没想到却被她误解为害羞的表现…

她陪了我一夜,手自然地握着我。

而我看着她姣好的侧脸,失眠了…

养病这些天,小天暂居静楼,为了顾好我三餐正常,特地早寝早起,一改往常的晚睡作息,每天醒来都能看见她,真的让我相当高兴,连爹娘都能感觉出我的喜悦,时不时暗示我该好好对她表示些什麽…

这天雪姊回家,虽然是打着探望我的名号而来,可我却从她狡颉的凤眼里看出端倪,她绕着小天问着与我如何相遇认识云云,那女孩子家永远存在的窥探人隐私的兴趣,毫不保留地展现出来,对答间还暗示着小天一辈子留在府里当个食客也无访,见小天尴尬笑着,四两拨千斤地回掉,心底还是有一丝丝难过。

晚膳一家人同桌,自从雪姊入宫後,已很少能这样相聚,我特地请郭大厨多烧些雪姊及小天爱吃的菜,席间小枫竟然夥同雪姊及爹娘瞎闹着小天,唉…看着小天毫无防备地让这几个爱凑热闹的顽童起哄着,便着了他们的道,替小天出了口气,看前面几位贼笑的家人们,想不到我言沁岚也有这一天。

雪姊离去前,竟将当初入宫时皇上赏赐的暖玉送给了小天,此环天下只有一只,尤其珍贵,据说长期配戴有益女子易寒的体质,也对肌肤有一定的功效。

我想,雪姊及大家一定极喜爱小天。

我盼了许久的百花节庆终於到来,这天我穿上小天特地请刘师傅为我量身订做的浮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紧张地对她说出我心底的一个愿望,想不到她答应了,我喜极了!夜晚,在舞池中央期盼地等着她到来,当看见她的那一刻,周围的声音再也听不见…眼中只有那动人的身姿…她缓步婀娜走来,与我共舞一曲凤南定情,那笑靥连周围百花都相形失色,我鼓起勇气将十六岁时爹娘为我订制的锁情戒套在了她的左手拇指上,对她立下了历来言家祖训流传下来的誓约。

小天,此生有你,足已。

虽然没有等到我希望的答覆,但小天却非常慎重要我给她时间考虑,我知道的,在这里,她没有可以支撑她的亲人、友人,虽然她总是看似一派轻松,但我知道其实小天心里是孤独的,是难受的…在这个没有她熟悉的、信任的任何事物下,要她突然接受一个这样的我,并且和我共度一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小天没关系的,我会等你,等着你愿意伸出手,勇敢地放在我手心上。

当某人出现时,我立即後悔让小天恢复女装,那天下闻名的东龙九王爷竟随那龙位呼声最高的五王爷一同现身,身後竟还跟着那曾让我身负重伤的罪魁祸手…一闪神间,就见九王爷将配戴胸前凤兰摘下捧给小天希望她与他回东龙!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打破僵局,幸好卫风出现及时让我回过神,才巧妙地当着众人面前委婉宣告小天与我已订情。

东方聿,有了一个紫葵,我可不想再有一个你来搅局!

想来是老天极其帮助我,雪姊与姐夫恰巧现身,并趁势下了道口谕,许我与小天永结同心,则个吉日成亲,我心底高兴得不得了,一方面却也怕小天不开心,反而弄巧成拙,但她却意外的冷静,反倒安慰不安的我。

这夜,我看出小天在担心什麽,为了让她好睡,我特地请言影楼加派人手守着静楼及恣意楼,夜袭在意料之中发生,听见外头的轻微打斗声,我便开门出去,只见地上蒙面黑衣人倒了一地,卫风留了一个活口折了手臂狠戾逼问着,却问不出想要的答案,没多久黑衣人一声呜噎,便断气,想是服毒自尽了…

能有此作风者,不用多想,答案即呼之欲出。

我赶紧让卫风带我去恣意楼,想不到等着我的,却是小天的失踪!

看着两方倒地的死屍及倒处皆有的打斗痕迹,那透着月光洒在圆柱上的血…我心底那名为恐惧的野兽不停咆哮着…我疯狂到处翻着倒在地上的人,希望她不在这些人里面,当没发现她时,我大松了一口气,但恐惧仍然漫延四肢百骇,我大吼着小天的名子,彷佛只要这样,她就会立即出现在我面前。

卫风搜寻了楼内,找到了被下药迷昏的明儿月儿及其它仆役,「地上五名暗卫皆是一刀毙命,对方是高手。」

「卫风,招集所有言影楼暗卫,天亮前我要找到小天!」

小天,我只要你平安回来!

我在恣意楼门前守着,焦急地望着楼外动静,希望能有可靠的消息回来,天渐亮,卫风几个纵跃跪在了我面前,看着他愧疚的神清,心底冷了一片…

「主子,卫风失职,天已亮却未寻到公子踪迹。」

我忍不住怒气,一拳打在了他胸口,泪就这样汹涌而出,无法截止…

卫风任我出着气,一边安慰我:「别灰心,对方明显是在恣意楼加派了人手才让暗卫措手不及,无法及时抽身求救,照现场打斗的样子来看,想来是要活捉公子,并非痛下杀手,否则公子现下应已与主子天人永隔。」

听到这里,我更加无法原谅自己,我不应该让小天一人面对这些…我应该多做些防范,红樱…如你让小天痛苦,我言沁岚发誓,必亲自送你进地狱!

一名身着紫衣身影踏云而来,不顾卫风回天逼颈,抱拳立在眼前。

「在下紫珊,为留香楼楼主亲卫,楼主命紫珊前来告诉言公子,在後顶山通峰崖前找到了蓝公子之物,希望言公子能与紫珊一同前往。」

我站了起来,立刻动身。

「走!」

卫风带着我极速赶至通峰崖,天已大白。

这几年在外头露脸,已与紫葵见过数次,我从没看过这样的他…

那样肃穆的神情,让我招架不住,该不会小天她…

我焦急摇着望着崖底的他,「小天呢?小天呢?!」

他转身面对我,手递了出来,一只黑色弯形物品躺在他手里,我止不住颤抖的抚上,我知道…我知道的,这样奇特的东西,除了小天,不会再有别人…

我看向崖底,深不见底的黑,一抹绝望慢慢爬出攀进脑海,不行,得赶快派人去找小天,只要还有一丝一毫的可能,绝不能放弃!

「卫风…你赶紧让言影楼…咳!咳!」一口血就这麽呕了出来,撒在地上,触目惊心。

如果小天有什麽意外,红樱,我定要杀了你!

卫风缠扶住我,顺了口气,让他赶紧先去派人过来,却被紫葵阻止,「没有必要,目前有我的人手就够了。」

我对杀气大现的他说:「如找到红樱,请让我动手。」

他听到後,连连大笑几声,那灌着浑厚内力的嗓子让我又吐了口血,他周身杀气更甚,冷声说:「不,由不得你动手。」

我愤怒不已,大声说:「凭什麽?!我不管红樱是不是留香楼的人,我都要亲手杀了她!」

「不,找到红樱,我要亲自让小天动手。」

他看向崖底,「我相信她不会有事的…通风崖下是一条横越五座山脉的湍急河流,如果小天会泅泳…我的人手已下山分成两对带着捕鸟沿着河流去寻,你可有见过她手上戴的缕香戒?」

我点头,「恩,见过。」

「那戒环带有留香楼训练的捕鸟方能闻到的气味,我想应能派上用场。」

想不到那枚戒环还有此功用,我真该庆幸,小天後来都没有摘下,不然我真无法确定没有小天的消息下我是否还能保有理智去面对。

我与紫葵寸步不离崖前,时间慢慢过去,当消息回来时,已是两天过去,但对我来说,却彷佛过了一辈子,那名属下提着一只我再熟悉不过的鞋,我清楚记得,那是回凤南後,我特意嘱咐言秀楼替小天做的。

「启禀楼主,湖里仔细搜查过,无发现任何蓝公子的踪迹,只发现一只绣鞋。」

我夺了过来,仔仔细细的瞧着,篡在手心里,小天…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我与卫风跟着紫葵及其属下往通风崖山下赶去,沿着瀑急的河水,过了几个山头,一路追到莽山的栖瀑湖,两天又过,一只七彩巴掌大的小鸟盘旋在湖边,见

到我们,高声啼了两声,飞向莽山里头,又啼了两声,紫葵朝我点了头,率先迈开步伐,「捕鸟要我们跟上。」

我们跟着捕鸟追着缕香戒留下来的香气,紫葵说,因缕香戒之气味在山里头容易被其它虫兽气味隐没,捕鸟需花上更多时间搜索,所以一行人在莽山里不停兜着圈儿,当出了莽山,已过五天…

当我看见眼前是我修习十年的云山时,我忧喜参半,喜的是如果小天有幸遇上师父必能逢凶化吉,忧的是,云山陡峭难行,且滑石居多,一不小心容易受伤外,夜晚更有白怪出没夜袭…追着捕鸟的行踪,在云山里兜了一天半,捕鸟在一处停下啼叫了两声,眼前倒地的白怪刺痛了我的眼,卫风拔起了插在白怪左胸前那把小天从不离身的锋利短刀,我颤抖着接过。

幸好…幸好…小天没有躺在这里…

「白怪致命伤为头部惯穿,我想…小天必有贵人所救。」紫葵指着白怪的头部,站起身到处蒐寻,随即发现一支小树枝没入树干里,上头绑着一张摺纸。

他拆下,打了开来,里头一行简短的苍劲字迹:

蓝天姑娘与留香楼紫守在遗世居

是师父!

我与卫风互看了一眼,欢喜溢於言表,紫葵一身肃气渐收,嘴角忍不住上勾。

他说:「我就跟到这儿了,既然小天无生命之忧,我得赶紧回去抓人才行,免得她回来後嫌弃本搂主办事不力,替我跟她说一声,人,等着她回来处置!」

我躬身朝他回了一礼,见他纵身一跃,与其属下往来时路离去。

紫葵,小天能有你这样有情有意的朋友,真是万幸。

虽然,我还是很厌恶你总是靠她太近,但我还是勉强接受你是她朋友的事实。

我让卫风带上遗世居,门口处一男子杵立,苍白的神色中透露着一抹欣慰,他往侧一靠,让出了通道,我朝他头一点迈步进了房,昏暗熟悉的房里,浓重的药香飘散,那令我魂牵梦萦的女子正躺在那里…

我颤抖的双脚漫步渡了过去,深深地虔诚望着床上这失而复得的信仰,看着那包覆着沉重颜色的手,我只不住轻抖地抚上,只一瞬,她握住我,头一抬,见她美丽的眼眸直直盯着我,那一刹彷佛千年…万年…就如永恒。

她一开口,我溃堤的泪水止不住宣泄而出,我抱着她不停哭着,用尽了全身力气,只有这一刻,我才真的确认小天…终於回来了,她突然吻了我,甜甜的…带着药的气味贯穿着舌尖,我就像得了至宝般…与她耳鬓厮磨,然後她竟然将那支凤兰花别在了我左胸,还表明她并非此地人,小天,我从不在意的…我反而要感谢上天将你从遥远的另一端带到我面前,我是多麽的幸运,才能在浩瀚的世界与你相遇…而我再无法承受没有你的片刻…再次向她求婚,这一次,她不再犹豫,高兴地应允,我如释重负,抱了满怀,喜极而泣,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沉沉地安心睡去。

在那之後我生了场大病,与小天在遗世居养伤,而自从与小天互相坦白後,她便随之大胆了起来,我知她性子从来喜欢就做,不太在意世俗眼光,虽然分外羞怯,但也高兴她的示好。

我决定要从西耀回家,便捎信让人备妥一切,没想到娘亲却派了小雀过来,我不疑有他,想是娘亲怕西耀的仆侍不比凤南殷勤,夜晚,熄了灯准备就寝,小雀前来点上安神香,我闻着那气味问:「小雀,这什麽香味?头一回闻…」

小雀笑笑躬身道:「主子对不住,您喜欢的安神香欠了货…所以老夫人请奴婢带上这种味儿的让您试试。」我让她下去,躺下歇息,但不知为何,渐渐地浑身难受,燥热不已…腹部彷佛有熊熊烈火窜起,脑袋里不禁重复着小天的样子,带着一种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渴望,燃烧着我的意志,我甚至龌龊地想像着小天一丝不挂的样子…然後,老天像是回应了我的希冀般,让那人到了我的跟前,她一触碰,我像得到救赎般地欢愉,只想让她与我共赴云雨,而我也顺从了想望真做了…因是头一次,又再这样的情况下,也着实让小天折腾了不少,我羞窘地不敢看开门进来的她…可没想到,她竟主动地吻上我,一没把持好,又占了她便宜…

一回凤南当晚,我进了爹娘的楼宇,开门见山问:「为何要用销魂香?」在那之後我追查了一下,发现当晚小雀点的正是销魂香,此香也可称作眷侣香,由来是因为研制此香的是一对夫妻。

销魂香的特色在於香引有两支;一支为男香,男子闻後会激发潜在的雄性但却无法施力,一支为女香,女子闻後虽无大碍,但如再闻男香,亦会沉迷,且化为主动…发名此香的夫妻原只是用来调情而已,但香引在几年前却外流,市价不斐。

只见娘亲拍了拍我的肩,笑道:「阿岚,娘就怕你晚了一步,小天又给人拐走了,要不这麽帮你,娘的心可是一天都安不下来。」

「可是…我不希望小天是以这样的方式委身於我…」

爹过来亦笑拍我肩,「阿岚,小天可有不情愿?」我朝他摇头:「没有。」

「那就对啦!阿岚你要记住,销魂香可不是谁都可以的…既是夫妻用的香,那必是双方相看两对眼的,当初我跟你娘会选用此香,就是看上了这点…如果小天对你没有丝毫情意,那就算她入了你房,闻到了此香,也不会发生什麽的。」

这天一早,小天让那紫葵接了去,我原想跟去做个了结,却让小天制止,「阿岚,在家等我便成,我很快便回来。」看着她清澈的眼眸,有别於平时的慵懒,我知道的,她不愿再让我与她见面徒增恐惧与怨恨,我握了握她手,点头:「一路小心,我等你。」而小天没让我失望,如期归来,嘴里说出那让我高兴不已的话:「我回来了…」

我陪着小天前往东龙,在五王爷登基前粉碎了他的帝王梦,隔天新帝东方聿却登门来访,眼神无时无刻都在小天身上,我虽不悦,但却也万分同情…看着他将尊贵的玉佩交给了她,心中醋意不止,特意提了我与小天的亲事,让他别多作妄想。

婚事筹备如火如荼展开,虽忙碌却非常的快乐,这期间小天让我买了一栋楼,我没问她要做什麽,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不论结果是好是坏我都会全力协助,婚礼这天,我在言憩楼前下马,渡步到佳人房门,敞开的空间里一抹艳红坐落,美得不可思议,宛如仙女临世…我嘴角轻启,换了她一声,只见她唇角微扬,巧笑倩兮,顾盼间犹如桃花飘飞旋转…她将手覆在了我掌心,我感动地差点落下泪来。

小天,有了你一世相伴,我言沁岚一生再无所求。

小天有喜了!我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除了我,全府上下也闹腾着,每个人是既高兴又穷紧张,我知道大家是关心过度,但小天却也不同我们计较,每天耐心地听着我们罗嗦嘱咐,每回去食尚楼我总会陪同,无法让小天片刻消失在我眼前,我的担心已接近疯狂,更甚者已无法入眠,只要她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我便立即把脉探视,就怕已尽痊癒的内伤因这次的体质改变而有复发的可能。

有次我上楼去取欲批阅的帐册,听到明儿大声叫唤,我忙冲了下去,发现小天後背痛到无法驱直,我心疼不已,极其害怕小天撑不过艰难的生产…看她异常隆起的腹部,就像娘说的会是双胞,生一胎已是困难,更何况是两胎呢…我立即将手边工作全暂时交给了爹,专心地陪着小天,每天跟她一起活动身子,看着肚子日渐其大,我只能盼望到时生产能顺利。

日子说来就来,无预警地孩子就要生了,我坚持在旁陪着,看着她痛苦不堪为了我们的孩子努力,我却只能在一旁…什麽忙也帮不上,我又气又急,时间过去,孩子出生了,我红了眼眶,却见她闭上了眼…我一惊,看向还隆起的腹部,听一旁产婆说着:「夫人,还有一个…快用力啊!」可小天却没有醒来的迹象,我叫喊着摇晃她,她却丝毫没有知觉,那瞬间…我心彷佛被掏了一个大洞,如果小天就这样长眠…不!不能!难道你要我恨我们的孩子吗?!

我用力掐着她人中,期盼着她睁眼,然後,她似是听到了我的呼唤,醒了过来,得知还有一个未出世,抓紧我的手拼命地用力…当听到孩子的哭声时,我大松了一口气,与她相视而笑,她笑看着泪流满面的我昏睡了过去。

小天…幸好你没有弃我而去,太好了!我合力将东西收拾乾净,为她换下一身湿衣,抱起她上了二楼卧房,手揽上不再突起的腰睡下。

小天的内伤因红樱那次动气本就没有完好,再加上此次的生产,身子没有往常健康,为此我稍了信请教师父,每天汤药的进补是不可少的,为了不再让小天有伤身的可能,暗下决定不再让她生孩子,我甚至将每月来潮日期计算清楚,危险日子绝不行房,每天早晚必把脉实虚。

孩子周岁後,她身子才完全康复,气色恢复如往常。

五年後春暖花开时节,师父亲自下山来开口讨徒弟,紫葵闻讯也赶来要,两人是你看我我瞪你互不相让,我让小天自个儿做主,见她打了个哈欠慵懒放下手中牌子,问小欢小乐:「小欢小乐想习武吗?」

跟小天打着牌的两小抬起头,大声回:「想~」

「那你们自个儿选一下要跟谁,看是要跟老头儿还是跟葵叔叔。」

师父唉唷喂一声,悠转到小天旁边语带哀怨:「我的乖小天啊!师父我怎看都不是老头级的,叫我声哥哥还差不多!」说完转头揪了一眼紫葵,紫葵啧了一声,那把我永远都看不顺眼的扇子唰一声摊了开摇了摇,「要不我俩打一回,看欢乐二人组想跟谁,你看如何?」

「哼!打是可以…就怕等会儿某人承受不住打击空手而回。」

两人飞到桃花林前比武,小欢小乐是看得眼睛亮阿亮地,尤其是小乐,那双大眼珠子漂亮地就同她母亲一个模子出来般,只听她说:「葵叔叔好厉害…」

小欢勾着小天的手,撒娇问:「老妈…不能两个都学吗?」小天眼一张,眉挑了一下:「挖赛…真不愧是我的基因来着,想得可真是周到。」她朝前头喊:「别争了,一人先带一个,五年後再互换不就成了。」结果那两人不止没停手,这架一打就打了整个下午,最後还留下来一起吃饭,我看着桌上圆满,心底满足不已,如果这就是幸福,那我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我看向隔壁的她,右手与之紧紧交握,她转过头来带着惯有的俏皮,眼一眨与我相视而笑。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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