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平和巴吉尔在这趟除了陪同随行,还兼任护卫工作,毕竟义大利这个国家的黑手党可说是处处都有,菖蒲夕空的身分也属特殊和敏感的,容易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一点泽田纲吉便见证过惊心动魄的一幕了,至使才会希望菖蒲夕空能保护好自己。
一群小孩和女子凑一块,又是在不算熟的他乡之地,万一迷路了也是挺危险的。
所以了平和巴吉尔才被派遣过来,当然巴吉尔此趟还要顺便采买行政上的文具用品,这也是他的工作项目之一。
了平开入市区范围,直接绕了几个弯路进到某停车场,空地广阔,停车位也多,少数格子已经停放了无数台颜色车种截然不同的轿车或箱型轿车,然後开进某个停车格停好才熄火。
「蓝波大人要吃东西!」
众人纷纷下了车,蓝波才刚踏在地面就率先发声了。
「一平也是!」一平跟着附和。
三蒲春和京子闻言噗嗤笑了,一人牵着一个小手掌,三蒲春笑道:「嗨、嗨!我们先填饱肚子再好好逛吧!」
一行人展开了大游街。另一方面的泽田纲吉等人则是继续跑程序,目前正在彭哥列总部九代目的首领办公室,泽田纲吉将九代目交代的一叠填写完毕的文件走上前放在九代目的办公桌上,对上那双慈蔼温柔的目光腼腆地笑了点头。
「九代目,这叠就是你之前交代要弄的资料,我们都已经填完了。」
「嗯。」听着泽田纲吉说起义大利语比起最初滑溜顺畅许多的音调,九代目不禁欣慰地笑了,没忘了接过那叠拿到面前略略翻阅查看确认,不时点头道:「都可以了。不过纲吉君…你们确定不一起住在彭哥列本部吗?」
立於隔着办公桌的距离挺直腰背,行为举止都比两年前端庄正统的褐发青年,听见九代目再一次确认意愿地重新提问,身高拉拔稍高不再笨手笨脚的泽田纲吉腼腆地婉拒了。
「不了,九代目。而且我们只打算待三天而已,下个月还得面临高考……呃、模拟考!所以这次也不打算住在彭哥列这里了,也在外面租了房间待满三天就回日本……就不麻烦九代目了。」
虽然觉得惋惜,但九代目也不勉强他,点点头放人离开。
「不要紧。这些事情也已经办妥了,纲吉君之後就和其他人依约定的时日过来即可。」
「好的。」泽田纲吉答道,内心却不免有些急躁,心想着要去见某人,满腔的思念都快愁了。
「那麽九代目,我们就先走了。」
看出青年急着想离开,九代目细不可察地扬起了然於胸的温柔笑意,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先行离去。而见九代目同意後,青年鞠了一躬就和其他二人走出首领办公室。
踏出办公室,泽田纲吉才完全放松紧绷过久的敏感神经,沁出微汗的脸流露出些许疲倦之色,但嘴角却上扬起明显是愉悦的笑痕。
「总算都搞定了!我们去跟大哥他们会合吧!」泽田纲吉说道,似乎迫不及待地想会会两年未见却依旧没有断过联系的那人。
旁边尾随的山本武等人见友人明显心急迫切的模样不禁会心一笑,刚和九代目聊完几句道完别的黑西装高礼帽的少年跨出廊外便闻其言,扯了一抹揶揄的嘲笑道:「不是两年都忍着没见了吗?这麽快就急着想会会佳人吗蠢纲?」
泽田纲吉未完全脱去稚气的脸庞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胀得通红,又瞟见身边的另两好友听到少年的调侃已经明显忍着笑意抖动肩膀的举止,羞愤交加差点不顾还身在彭哥列总部要对杀手少年大吼,最终忍住只是压低声音抗议地低喊:「里包恩!」
那两年间他也并非没去找过对方,有时放假他们一行人也会同小春她们去东京,偏偏去的时候对方不是刚好被叫回家,就是给对方亲人叫上一起出国,好几次都遇上类似的结果,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他知道这跟对方兄长说的条件有间接关联,但不是绝对,更何况他们都晓得他和夕空前辈经常通电话,就没有半途截断这一点来看,他想菖蒲家的人应该都算默许了。
所以那两年疑似鬼打墙的遭遇他就直接列入打游戏关卡的一种,也就是「考验」吧。
不过他至始至终都未曾向夕空前辈告白。
他曾经想像过好几种的告白场景,只是下一秒又通通被他打掉了,这种事情要看准时机场合,也就是中国人说的「天时地利人和」。
而且,还不急。
重点是,他想直接向对方告白,而非通过电话告白。
被叫做「里包恩」、外表年龄乍看之下不过六七岁,全身充满锐气狠戾任何人勿近的气场的杀手少年是曾经的彩虹之子,与其他几名同伴在三年前解开诅咒後各过各的生活,随着时间的流逝,因为诅咒时间过於长久的婴儿体型也随之成长,当然他的身手是不会因为体型而退步的。
杀手少年扬扬眉,嘴角微勾,冷笑。「难道不是吗?瞧你这两年勉强算有进展了,结果还没跟人家表白啊?」稚气却隐隐透出成熟英姿的面容明显带着「鄙视」意味,似惋惜地「啧啧」了声,以同情的口吻说出落井下石的话:
「听说她身边可不乏众多追求者呢,各个都英俊潇洒不输当年的我。而你呢、勉强还算入人家的眼吧。」
不如说,杀手少年的毒舌功力似乎更精湛了。
被打击的泽田纲吉差点一蹶不振,本来还精神奕奕急不可待要见心上人,此刻身边正因为里包恩刻意提起的「众多追求者」和「英俊潇洒」的字眼飘散着几簇鬼火。
灰发青年、亦即狱寺隼人见未来BOSS如此垂头丧气的模样,有点不知所措却不失举止风范地偷了眼看杀手少年,恳求意味浓厚地无奈唤着:
「里包恩桑……」
在这时候打击十代目,十代目太可怜了……
虽然有一半是事实……咳,他刚刚什麽都没想!
「对了,纲。」里包恩嘲弄玩笑的表情换上了严肃正经的面容,其他三人见状也纷纷严谨以待,轻松愉快的氛围顿时凝重低压。
「九代目跟我刚刚讨论了一下,你们身边和她附近近期的埋伏者可能会增加。毕竟你才刚正式继承一个多月而已,加上当时彭哥列与菖蒲家族联手击败崛起反义的几个小家族引起骚动,针对你们的势力变多只是时间的问题,这样下去就算你们和菖蒲家族的人暗中保护也腾不出空来。」
里包恩话中隐藏的暗示意味为何在场人都心知肚明,泽田纲吉脸色阴晴不定,山本武拧眉不发一语,狱寺隼人也皱着眉看了泽田纲吉一眼,翡翠绿的瞳眸闪烁着忧虑的光芒,不知是对泽田纲吉或菖蒲夕空,抑或……都有。
「…我知道。」泽田纲吉压抑着声嗓沉静地答应,思绪千回百转,绕来绕去依旧是为了心中的那人而忧愁,他心甘情愿也甘之如饴,却唯独那人真正地面临危急感到惊慌失措。
琥珀色的眸光闪烁不定,脑海里闪过某张对宝贝妹妹相当爱护有加的严峻面庞,突然想起某件事情,他眨了眨眼恢复平常模样,若无其事地随口问道:
「对了里包恩,子雨桑那边如何?他有说什麽吗?」
里包恩挑眉,不动声色地扫过自家学生状若轻松但神经紧绷的冷硬线条,知晓他实际上在紧张,也没开口调笑,只是平淡地回答:「放心吧,菖蒲子雨会先暂时保密,包括菖蒲风絮在内。」彷佛能看透人心的黝黑瞳眸默默观察学生的神情变化,当他说完後,对方的僵硬表情果然放松不少。
瞧他如此,里包恩也没忘了打击、不,是提醒道:「喂、纲,要是你不早点主动向夕空说清楚的话,我想他们兄弟俩不介意把你欲隐瞒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向他们宝贝妹妹解释一番的。」说不定还会加油添醋,他看戏似的凉凉想道。
果然里包恩的话甫落,泽田纲吉才刚好些的面色再度铁青扭曲。
──喂!不带这样的!!
一旁的两人则是对泽田纲吉抛了同情的眼神。
只是,现在的他们并不知晓,与菖蒲夕空同行兼任保镳身分的其一了平不小心泄漏了关键字。
尽管无伤大雅,虽然没有透露更多,但以菖蒲夕空的聪慧来说,只要再说出一两个关键字就能完全猜出他们欲隐瞒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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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到义大利某市区出差的菖蒲家大二儿子悠哉地坐在菖蒲家专属司机开的车,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除了车厢里正播放轻快的日文歌曲的声音,还附带敲打笔电键盘的清脆声响。
「我说大哥,」坐在靠右後车厢车门倚着後椅背的杏色长发以白色发带简单束起小马尾的青眸男子淡然地叫了一声,视线和修长手指却完全不离开摆在大腿上的银色十八寸笔记型电脑和上头的黑色键盘,开口道出埋在心中的疑问:「你怎麽会想答应替那小子隐瞒呢?」
虽然他个人觉得这事情似乎没什麽好瞒的,随时都可以告知他们家夕空,但既然大哥都决定要帮忙保密,那他也就跟着隐瞒了。
反正帮不帮他倒是无所谓。
正在翻阅新买的义大利语旅游书籍的藤紫发墨瞳男子听到弟弟的提问,玩味似的扬扬眉像是听见了什麽有趣的问题,细不可微地瞟了右手边的菖蒲风絮一眼,推了推滑落的眼镜框,语气平淡的宛如再说天气真好一般:
「我是说过可以暂时不告诉夕空,但没答应过完全保密这回事。」
噗嗤一声杏发男子停下手边工作,转向另一边摆明在光明正大地偷笑,最後压抑的低笑逐渐变成不顾形象的大笑。
「……噗!噗哈哈哈!大哥你绝!」要不是还在车上,腿上还有一台笔电,菖蒲风絮肯定想拍大腿狂笑一番,虽然刚刚的笑声似乎让前面的司机吓了一大跳,方向盘一个控制不住差点就要撞上旁边经过的灰白色轿车,在兄长的冷冷瞪视下,他好不容易才压抑住。
咳、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到那小子会有什麽样的表情才忍不住的……噗!!
菖蒲风絮以眼神透露内心的想法,顺便透过眼神跟同样被刚刚惊悚的开车方式惊吓几秒又恢复镇定的菖蒲子雨毫无诚意地道歉,想像着面色难看至极又狠狠吃鳖的可怜小子又忍俊不住地想笑。
菖蒲子雨眼神冰冷地瞪着菖蒲风絮,彷佛在说「你真无聊」一样。
「光说我,你自己还不是答应了。」提起那个一向让他看不顺眼的泽田纲吉,菖蒲子雨的心情就很差,他重新将目光放在方才正在看的页面,不冷不热地这麽反问。
「唔,我是看大哥先这麽说,我才跟着回答的。」菖蒲风絮耸耸肩作无辜状,收拾起玩闹的心情把全副精神放在眼前的紧急文件上。
「英叔,还有多久会到?」想着心心念念的妹妹,菖蒲子雨抬头看了司机问道。
司机英叔专注地看着前方路段,抽空看了摆在左侧角落小位置让他抬眼就能看清的小时钟,心底约莫计算後应答:
「子雨大人,还有再两个小时。」
菖蒲子雨漫不经心地轻应了声表示听见了,低下头翻过一页继续往下看,思绪却早已飘向正与京子等人悠闲逛街的菖蒲夕空,嘴里叮嘱身旁的二弟道:
「风絮,别忘了叫人随时暗中跟着夕空,不能让她出了任何差错。」
菖蒲风絮手指轻快飞舞在键盘上,不忘分神回应道:
「放心吧大哥,目前黑连跟几个人正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