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士舒最近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麽事要发生了,但这种莫名的预感又理不出任何头绪,只能下意识把注意力集中在政务上,抛去这种扰人的杂念,而中秋佳节将至,去年因爆发瘟疫,庆典一切从简,有人提议今年应当热闹举办,让大京的百姓也欢腾一把,韩士舒徵询了国相及辅相的意见,都说可行,户部也说经费没问题,他便如拟准了这条。
接连几日忙进忙出,好像许多事情一下子都挤在一块生出来,韩士舒几乎到了衣不解带的地步,晚上回到季善宫,累得顾不得梳洗就倒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倒记得都是孟信帮他脱衣除袜,拿温热的毛巾帮他擦拭身体,韩士舒放心的伸展肢体,接受孟信的抚摸与触碰,每日早晨,他都在孟信温暖的怀抱里清醒。
韩士舒轻手轻脚的爬下床,但这时孟信往往就醒了。“舒儿,出门小心。”
“嗯。”韩士舒披上里衣,温润的俯身亲吻眯眼男人的嘴角。“最近比较忙,中午不会来用膳,孟信我…”
“不用抱歉,舒儿,我们之间永远不用抱歉。”巫孟信坐起身,一把将韩士舒搂进怀里,轻吻他的发漩,每晚他擦拭舒儿的身体时,那一道疤就无言的在提醒他,他们的舒儿赌命为他们做了什麽,巫孟信只能紧紧抱着舒儿,压抑心中的激动,幸好舒儿因疲惫而熟睡,才没有发现异状。
“…嗯。”韩士舒扬起微笑,想起一件事,又说:“中秋宫宴在英爵殿举行,文武百官三品以上的大臣都会到场,你可以跟我一起出席吗?”
“当然,能随惜王爷出席是本国师的荣幸。”巫孟信眯着眼答应的很快,脑里却飞快的思索,正好藉机把在京的大臣都打量过一遍。
“爷,卯时要到了。”竹清在门外提醒道。
“就来了。”韩士舒刚回答完,就被巫孟信拉了过去再亲一口,巫孟信说:“舒儿快去吧,早朝迟到那些闲人又要闲话了。”
韩士舒点点头,快速的穿戴整齐出门,但韩士舒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巫孟信後脚就秘密跟着出了宫,宫里的人都以为巫国师在房里休憩,也被吩咐不准打扰,因此无人知悉国师根本就不在季善宫内。
巫孟信的行踪不明,但今日早朝却有一件大事,其实韩士舒也有些意外,因为他是在即将上殿的前一刻才接到张道传来的通知:哥哥要『回来』了。
韩士舒当下有些犹豫,上回他见哥哥时,哥哥的身体状况明显尚未完全康复,还需要静静休养一段时日,那时哥哥也没跟他提及『回来』的事,怎麽哥哥突然要他宣布要回来。
韩士舒谨慎的向张道再度确认,期间韩开喜充当传话筒跑了一次朔月斋,韩士舒才核实这项旨意,只是因而延迟了早朝,让朝臣整整乾站了一个时辰。
韩士舒进入朝阳殿时,明显感觉到最首位处射来的不悦视线。韩士舒知道是谁,他神色自若的站上金阶───代理朝政期间,他都是用站的议政,没有去碰兄长的龙椅,以明分寸。
“宣圣旨。”此言一出,众臣刷刷刷的猛地抬头,一双双大眼盯着持圣旨的竹安。
竹安清清喉咙,摊开圣旨,朗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不日启程,将在秋节前返京,与众臣同庆团圆佳日,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全部大臣喜色形於言表,他们对於惜王爷长时间掌管朝政已心生不安,听到皇上终於要回来了,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圣上返京之日的仪仗接迎,望由臣操办,请王爷允准。”上官乱向前一步,拱手请示,虽然他的表情尚称稳重,但宛如一潭死水的双眸在听到这个消息後,瞬间荡开了一层层的光采,他等待了太久,也绝望了太久了。
“烦劳国相,本王届时也会一起在城门恭迎皇兄。”韩士舒没有多作刁难,梢哥的这种模样好像很久没看见了。
早朝还商讨了其他条陈,相较於御驾返京的大事,就显得微不足道。
※※※
日子在众臣的期待中悄悄过去,皇帝返抵大京的当天街头巷尾无人不晓,许多百姓相偕至南城门口,看是否有机会目睹天颜。
一大清早国相上官乱、辅相商起以及六部尚书都到齐了,韩士舒自然也没落下,在等待御驾的空档,韩士舒一直想跟商渠说上话,自从那日,他们就没再以朋友身份私下相见,连公事上都很少往来,让韩士舒颇感惆怅,他着实不希望一个多年好朋友就此绝了交情。
“常兵,你近来有找东官喝酒吗?”商渠远远地站在那头,韩士舒不好排开列队走过去,太引人注目了,只好侧身询问靠他比较近的宋鸿。
“那家伙最近不知怎麽了,常常关在侯府,听他府上的下人说他把自己反锁在书房,任谁叫唤都不答应,商老太君以为他身子不适,给他请大夫,也全部轰了出来,我找他喝酒两三次,也都没下文,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麽打击。”说到这个,宋鸿真是百思不解,怎麽一个善谈开朗的人突然就变得喜欢猫在府里了呢。
打击……
韩士舒愧疚的低下头,果然东官不能接受自己的性向,让他不舒服了吧。
常兵呢?常兵是不是也不能接受?
那他的两个最好的朋友是不是都会没了…
“王爷?王爷?你愣什麽!?”宋鸿在韩士舒面前挥挥手。
“抱歉,在想一些事。”韩士舒微笑道。
宋鸿忽然沉默了半晌,他扫视左右,低声在韩士舒耳边说:“王爷,你是否得知最近茶楼酒楼戏楼说书楼都流传着一则相当受欢迎的民间故事。”
“民间故事?”韩士舒面露疑惑,因国事如麻,他已经好久没有出宫了。
宋鸿见他不知情,叹了口气,长话短说的解释:“那则故事暗喻您才是大耀的真命天子。”
韩士舒瞬间瞪大眼,愤怒的骂道:“胡言乱语!”
“王爷,小声点。”宋鸿赶紧扯住他的袖子。“我不就知道你没那个意思,才告诉你的吗,但不少朝臣都认为这是惜王府暗中散布的阴谋,王爷你当尽早澄清才是。”宋鸿没说的是:在京的大臣好一点的只是各自在聚会中义愤填膺,激愤一点的已经公开大骂惜王意图不轨了,士子们也分成两派,抨击王爷的占了绝大多数,如此下来,怕有一些过激的行为。
“我会去查清楚到底是谁在乱散布谣言。”韩士舒蹙起眉,总觉得此事来的太凑巧,透着几分古怪。
“看到皇旗仪仗了────”前方有人传讯。
众人连忙端正衣冠,待御驾到着,整齐一致的跪迎圣驾:“恭迎吾皇返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二人金龙大轿停在南门口,四周旗海飘扬,侍卫威武,明黄色的轿帘被掀了起来,皇帝气色红润的探出头,微笑的俯视了众臣一轮,一旁的庄南尖着嗓子大喊:“宣惜王上轿。”
韩士舒在众人注目之下,小步登上金轿。
“皇兄!”前几日到朔月斋,为什麽都装睡不见我!韩士舒正待兴师问罪。
“嘘,什麽都别说,你哥哥正在晕轿。”韩士真苦笑的扯了扯嘴角,对前方说:“庄南,回宫。”
<待续>
咳咳...舒宝宝...某心保证商君猫在府里不出门绝对不是因为你的关系...(红着脸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