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異人種 — 異人種 第七十五章

现实无比严峻,但也没有预期的糟糕,韩士舒代理朝政已有一月,逐渐习惯了每日千头万绪的繁杂政务,一竿子大臣虽心有不满,倒还理智,未将朝廷公器化作私斗的手段,这样韩士舒就已经满意了。

“爹。”韩开喜的小脸从门後探出。“开喜可以进来吗?”

“过来爹这里。”韩士舒搁下笔,微笑说道。

开喜三步并成两步跑到韩士舒身旁,左看右看,确定四周没人後,拉拉韩士舒的衣袖,意示他弯下腰,小声在耳边说:“爹,开喜可以去找弟弟玩吗?”

韩士舒擦去开喜额际的汗水,温和的应许道:“可以,不过要从密道过去,不能给人发现喔。”

皇兄对外宣称去万仁山养病,但实际上待在朔月斋哪儿也没去,朔月斋的地点非常隐密,吃喝用度一应俱全,宫人也是特别遴选,跟内务府完全划了开来,俨然自成一局,不怕被人瞧出端倪。至於万仁山那里,是由禁宫侍卫副统领乔子飞掩护,皇兄说这人心思细腻、机智敏达,是靠得住的人才,就算有心人派探子去打听,也只能打听到皇帝在静养的皮毛消息。

宝宝名义上跟兄长一起去,也是假相,现在八成在兄长旁边闹得正欢,吵着要吃肉。想到那孩子,韩士舒有些头疼,这麽嗜肉绝对不是像到自己。

“开喜会小心,偷偷过去。”得到同意的开喜笑开了脸,蹭了蹭韩士舒的脸颊後,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开喜出去没多久,竹清在外喊:“王爷,工部尚书商渠、刑部尚书段严求见。”

“请他们进来。”韩士舒忙起身。

“微臣拜见王爷。”两人身着正式官服一进南书房便行跪礼。

“快请起。”韩士舒不只一次要他们免跪,但商渠和宋鸿等人坚持,对普通的王爷也许可以便宜行事,但如今惜王既暂代朝政,就不是普通的王爷,该有的礼仪自不可少。

“谢王爷。”起身後,商渠也不若往常那般寒暄几句,直接切入主题说:“王爷,臣今日与段大人前来,系有一事禀报。”

商渠神情严肃,让韩士舒不禁也端起了脸色。

“王爷,臣近日重新核查朝廷登录在案的职工名册,发现有大批匠人在两三年内因不明原因陆续失踪,其中包含木工、铁工、制陶工、烧窑工等各式工匠,范围涵盖所有类别,失踪工匠的属籍都是京畿周围的省县,人数已超过百人。”

韩士舒皱起眉,说:“我记得登录职工名册的工匠,非报请府衙准许,不得擅离原籍住所,违者将受重刑,并贬为奴仆,怎麽会有这麽多工匠无故失踪?”

商渠从袖里拿出一卷呈摺,递给韩士舒。“臣昨日收到下属快马送回的调查结果,报告内提及这些工匠确实都是无故失踪,事前未透漏任何远行藏匿的迹象,事後也未与家属联系,都是某一天正常出门後,就再也没回家,工匠的家人都十分着急,纷纷哭求衙门协寻,但至今仍无所获。”

韩士舒快速看过呈摺。“最近可有地方商贾、大户人家大兴土木,或是边疆邻国有异常的举动?”

商渠答道:“这部份还在调查,但初步并没有相关的回报,徵用名册工匠需经官府以特例许可,并缴纳高额徵用金,此规行之有年,从来都没有出现问题,富户富族都知道私徵官匠是大罪,他们府上有的是银子,当不会甘冒杀头的危险。”

“这麽说另有隐情。”韩士舒沉思片刻,偏头看向段严,这是工部的事,为何刑部尚书跟着一起来?

段严向前跨一步,也递上一卷呈摺,说:“这是四日前刑部与兆尹府共同审理的案子。在京郊的里鸣山下发现数十具无主屍骸,原以为是乱葬,但经仵作验骨後,证实俱为他杀,目前正在逐一清查死者的身份。”

“难道………”韩士舒将两份呈摺紧紧绞在一起。

商渠凝重的点头。“有几位匠人家属昨晚到现场指认,确认其中两具遗体就是失踪的官匠,因为屍体毁损的相当严重,辨识有其困难,目前工部正会同刑部及兆尹府,请所有失踪官匠的家属都派人到场,一一勘验。”

“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在天子脚下,做出如此骇人之事!”韩士舒重重搥桌,怒不可遏。“立刻去查,务必将所有事情查到水落石出!”

“是。”段严应道,又言:“王爷,因屍骸分布的位置零散,又为厚土覆盖,虽然大雨冲刷了一部分,但还有多少冤魂埋在土里尚不得而知,光靠兆尹府的衙役,人手实在不足,进度过於缓慢,请王爷允许兵部拨派部份士兵协助挖掘。”

“好,让宋鸿给你们安排,除了认屍,也要尽快查出凶嫌,避免其他人受害。”韩士舒当场写了封文书,交给段严。

“谢王爷,微臣立刻去办。”段严拱手後匆匆离去。

“商君?”韩士舒见商渠站在原地。

“王爷,你变成摄政王还挺有威严的。”没有旁人後,商渠露出轻松的俊笑。

“东官别乱说,我只是暂代皇兄处理朝政,不是什麽摄政王。”韩士舒对底线守得紧,就算是至交好友,也不容逾矩。

“我知道,不就是赞美你吗,才一个月,政事已经处理的井井有条了。”他真的没想到他这麽快就进入状况,对於六部的运作、部院的协调驾轻就熟,一点也不生疏。

“都多亏了上官国相,是国相将事情运作的井井有条,我只是用印同意而已。”韩士舒说的话有八成实在,只有两分是谦称,直到代理朝政,他才真正了解兄长平日有多辛苦,也才知道梢哥所称的辅佐,并不是只是位居高位、派东命西而已。偌大的国家,各式各样的事情都需要皇帝过目裁决,若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分忧解劳,皇帝恐怕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皇兄最信任的就是梢哥,他现在比以前更明白为什麽梢哥值得皇兄信赖。

他一心为公,忠诚,理智,虽然有时候不假辞色,但自有他的道理,不会毫无缘由无的放矢。

“上官大人确实有能力,但那不掩盖你的光芒。”商渠看不惯上官乱对韩士舒的态度,很久以前就渐渐没跟这个昔日的朋友来往,同为三大功臣之後,他和宋鸿的关系始终比较好。

“我若真有一些做的不错,也是皇兄和国相教导有方,前年我跟随上官国相在行宁斋学习,得益斐浅,至今受用无穷。”韩士舒温润的说道,嘴边那抹浅浅微笑让商渠情不自禁跨前一步,握住韩士舒的双肩。

“小舒……”

“嗯?”

“我……”喜欢…喜欢…

商渠说不出口,面对这人清澈澄灵的眸子,他说不出自己那肮脏污秽的心思,他拥有的小妾,生下他孩子的小妾,都有一些像这个人,眼睛像,耳朵像,鼻子像,嘴巴像,微笑像,但再多像也不是这个人,也没有这个人的温暖心肠。

商渠收紧十指。

“痛…”韩士舒低呼一声,商渠方才大梦初醒的松开手,歉道:“对不起抓疼你了,有没有怎麽样?”

“没事,东官你怎麽了?欲言又止的?身体不舒服吗?”韩士舒关心的问。

“不,只是…”

商渠难耐心中的恋慕,回京前,他在外理河治水,两人相隔千里,他还能抑住那股情绪,回京不到一年,每见一次他,深藏的渴望总是有增无减,一分分叠加上去,让他在这人面前愈发的焦躁。

“只是?”疑惑。

“咳咳。”商渠佯装喉咙不适,嗽了两声,话锋一转说道:“只是我想你成天忙於公务,没什麽闲暇,要不要趁着今晚咱们出宫走走,不声张的,就你我二人,散散心。”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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