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士舒彻底醉了,为情沈醉,那些导致他们分离的种种因素都抛诸脑後,此时此刻,他只想和心爱的人沈溺在重逢的喜乐之中。
紧紧相拥的两人完全不知时间流逝,这场欢爱不知持续了多久,韩士舒也不知自己何时失去意识,但他感到很幸福,纵然疲惫,身体都不像自己的了,他还是觉得幸福,觉得心安,身旁有令人安心的体温,身上不时落下令人安心的吻,有人握着他的手,轻抚他的脸,将他呵护倍至的抱在怀里,韩士舒蹭着熟悉的胳膊,徐徐漾出一朵满足微笑,只有在这个时侯,他才感觉自己是他们独一无二的舒儿,而不是什麽惜亲王。
这日,他难得的一觉无梦,一夜好眠。
……但现实总是残酷,从天堂降落凡间也不过是顿刻的事,韩士舒悠然转醒的刹那,有些时空错乱,触目所及的摆设与无名山上的小屋一模一样,窗外洒入的金光,大自然的鸟语,还有炕上的男人…
男人!?
一股寒意陡然由後传来,韩士舒疑惑的翻身一瞅,心里暗叫糟糕。
“劲丞…”梦里既然没有阎罗王,醒来时也不应该有吧,韩士舒紧张的微吞口水,男人正捧着他一绺黄发,如炬的电目射出令人阴寒的栗色。
“你的头发是怎麽回事?”低沉的嗓音里尽是压抑的怒火,昨日他眼底心底都只看到舒儿的双眸、舒儿的表情,没有注意到舒儿的发,兼以阳光正盛,误以为那股金黄是朝阳赐下的灿烂,没想到错得离谱。
酣畅淋漓的云雨卸去过多的激动之後,他才发现舒儿的异状,不止是头发乾枯泛黄,宛如垂死的树皮,舒儿的四肢明显也纤瘦了,手腕细如杨柳,彷佛可以轻易弯折,胸腹臀腰都是薄皮包骨,肉好像都被卖光了,一眼就能数出几根肋骨,欢爱过後,脆弱的肌肤表面更是浮出大片青紫…
路劲丞使出浑身解数控制自己才没有把这栋府邸给毁了。
他很愤怒。
韩士舒的心脏震了一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紧张,宝宝的事…还不宜告诉他们…韩士舒掩饰的垂下头回道:“没事,只是去年大病了一场,康复後就成了这样子。”
路劲丞没听信他的说词,兀自陷在沉思里。
“孟信呢?孟信也来了吗?”韩士舒希望路劲丞能转开注意力。
“他有事暂时出去几天,舒儿,你的身体很奇怪。”路劲丞即说即行,他掀开被褥,在充足的光线下细细检视那副他非常熟悉的身体,好似想看透其中的奥秘,目光由头滑至胸,由胸落至腹,再由腹往下…
韩士舒红着脸拉过被褥遮住下身。
“哪里奇怪了,你嫌我太瘦不好看罢了。”糟,他不确定那儿的刀伤收口落痂後还看不看得痕迹,昨日劲丞没说什麽,应该至少不明显吧。
他怎麽会嫌舒儿,路劲丞摇摇头,蹙着眉说:“不光是瘦,你除了和我们亲热的头几次因为不适应有发烧外,之後都不发烧,可是你昨天竟然发烧了,这是你的身子还没有调好前才有的现象,而且,舒儿的蜜穴变得比以前更软滑湿润,接受我的时候裹得特别销…”他边说边要再掀开被子。
一个枕头先砸了过来!
“路劲丞!”
纵使知道这人偶尔的少根筋没有恶意,但不代表他要乖乖忍受,劲丞有时候真的完全不能体会别人的羞耻心!
“舒儿是不是有事没有告诉我?”拨开枕头,男人尚未恢复墨色的红眸极其专注严肃。
韩士舒差点缴械坦白,他从以前就对劲丞的认真没有免疫力,屡战屡败,但还好只是差点,他忍住了,宝宝现在是皇子,是安王殿下,若劲丞和孟信知道他为他们生了一个孩子,宝宝就是他们的孩子,还不知会荡起何等风波,皇兄那边也…
“没什麽,就是刚刚说的,去年代皇兄微服巡察时,在南强苗夷丛沼招了场怪病,躺了一二个月,幸无性命之危,但身体和发色遗了一些病徵,虚弱归虚弱,但只要不太累,没有大碍的,作息生活都一切如常,你不要多心了。”韩士舒欲证明自己所言不假,支起双臂使劲撑起身子,但酸软的身子很不给面子,手脚均不听使唤,眼看要失力要摔下床,路劲丞立刻稳稳将人捞回怀里。
他若会孟信那套秘术,自己就能检查舒儿的身体了。路劲丞心里有点懊恼,绷着脸,神色依旧冷峻,没有一点放松的样子。
韩士舒暗自胆颤心惊,劲丞的表情看来还是不能释怀,想想也是,他一直都那麽疼惜自己,怎麽可能三言两语就不计较了,不追根究底恐怕不会罢休。思及此,韩士舒既害怕真相曝光那一刻又觉得温暖,这种被深深关怀需要的感觉永远令他眷恋,三年了…离开他们三年了…虽然哥哥也疼他,但这种疼是不同的,也不能比较。
韩士舒微微抬起下巴,着迷地望着男人线条刚硬的下巴。
“劲丞,你怎麽会在这里?”他们那麽不喜欢接触人群,那麽厌恶红尘俗世,怎麽会下山,还跑到国师爷爷这里…国师爷爷这里!?对啊!这里可是国师府!韩士舒霎时清醒了大半,抛在脑後的理智纷纷回笼。
韩士舒直起身子,惊讶的问:“这里可是京城国师府,不是什麽人都可以进来的,你怎麽会在此处,国师爷爷呢?他在哪里?他怎麽把弟子都遣散了,是不是修炼到走火入魔?”连珠炮似丢出一连串问题,气都没换的下场是微微轻喘。
路劲丞皱着眉,慢慢拍他的背,道:“沐以南走了,我和孟信正考虑接替他的工作,闲杂人等太碍事,就让他们滚。”在回答与舒儿不相关的事时,他的言语总是十分精简。
沐以南?韩士舒楞了一下才意会过来那是国师爷爷的本名,爷爷在耀初国地位尊崇,连皇兄都不会直呼其名,劲丞也太率性了,可听他的语气又似乎与国师爷爷相熟?
“爷爷又出门云游四海了?”回来都还没见到一面呢,以前至少都会待上一阵子再走的,这次为何这麽赶,还把弟子都遣散了…韩士舒越想越惊,但他不愿往坏的意思去想,走了不就是出门旅行?
将人轻轻环在臂弯,路劲丞看着对方,尽可能以温柔的声音残忍地戳破他的期望:“舒儿,沐以南死了。”
韩士舒猛然抬头。
“他大限已至,阳寿已尽,算是善终,以历代国师而言,不容易了,舒儿你当喜而非悲伤。”
“……爷爷在哪?我要看他…”韩士舒颤着嘴唇,指尖末梢都是冰冷,难以置信去年招他至府上煮茶饮酒,无所不谈的健朗老人如今已经不在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他心目中,国师爷爷就是他的爷爷,比夙未谋面的亲爷爷还亲的爷爷…
“没有遗体,他在最後一刻离开了这里,临行前他说:『他奶奶的,终於可以甩掉你们这帮混球轻松了,拜托别再来找我,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被拐进京城!』”路劲丞如实转述,语调虽然硬梆梆,不是原话者会有的口气,但韩士舒可以毫无困难的想像那时,老人翘着胡子洒脱神气的表情…
“爷爷确实是会这麽做的人…”韩士舒露出微笑,目眶却红了。
路劲丞不会说好听的话,他将宝贝的人儿按在怀里,用他的存在,他的膀臂,他的胸膛,他全副的精神在安慰,沉默地,却真实无比。
<待续>
噗…期待小巫加进来升温的人失望了,因为小巫不在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