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西蜀美人傳 — 第五章 是草還是寶

安邦与众人会合後,众人便做起暮食。当婉若抱着小妞妞喂食刚煮好的米糊糊一边爱怜地看着正啃着窝窝头的大妞妞时,容老爷与封固二人仍未归来。婉若悬着心翘首顾盼,瞥见大妞妞不时羡慕地望向那一小碗大米糊糊,不自禁红了双眼,自上个月断粮後,大妞妞已一个月未吃米麦。除了几日前丈夫眼力好随手用竹刺补了只笨兔子,大妞妞因而吃了块烤兔肉腿和兔肉汤外,大妞妞成日以窝窝头度日。以往在家从未亏过嘴,这时只能将就了。固哥昨夜特地削尖了竹子想试试捕鱼,偏又遇见一半死不活的人,眼见太阳西下,想捕鱼也无法,於是安慰道:「大妞妞,到了西蜀娘亲再买大米给你吃,小妞妞牙还没长好,最後小半斤米先让妹妹吃喔!」

「娘!娘!我没想吃大米糊糊,给妹妹吃。」大妞妞说完强迫自己不再盯着大米糊糊看,但口水还是不小心滴下。婉若也终於忍不住落下一滴泪,赶紧抹了把眼睛,半是欣慰半是心酸地摸了下大妞妞头顶上的发旋。

「回来了!爹和姐夫回来了!」安邦大叫着跑了过来。婉若一手抱起小妞妞一手牵起大妞妞,此时二妹婉琳顺手接过小妞妞道:「大姐快去瞧瞧姐夫吧!这儿有我。」婉若感激一笑,脚步轻快地来到丈夫跟前,便见丈夫步履维艰地背着个壮汉,爹爹在一侧扶着。

「快!婉若快让人整理一块平整的地出来」容老爷子大叫。婉若此时只得与众人整理出一柔软泥地,让大汉躺下。壮汉此时双目紧闭貌似毫无意识,略懂歧黄之术的爹爹正皱着眉把脉,於是婉若趁机将丈夫拉到一旁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怎麽救了那人?我听安邦说他刚刚还想抓大妞妞,这不是引狼入室吗?」婉若语气着急,额上冒出细汗。封固细心地举袖拭了拭婉若前额,轻声道:「爹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说完向四周瞄了瞄,彷佛确定那大汉昏睡不醒後,才压低嗓子道:「那汉子有一个左厢马步军都指挥使腰牌。」

「那岂不是个官!」婉若惊呼出声,封固赶紧摀住她的嘴道:「小声些,万一那人醒来听见就不好了,爹让我们先装作不知道他的身份,然後好生照顾一番,到了西蜀就有门路谋生了!所以快去把剩下的米麦都煮成大米糊糊,无论如何都要让大人吃饱。」

推开丈夫手後的婉若点头如小鸡啄米般:「应该的,我这就去做大米糊糊。」

婉若将最後半斤白米垫一垫,留个心眼悄悄藏起一小包,省得到时候连小妞妞都得吃乾粮,接着望向正哄着小妞妞的二妹婉琳,心中打起无数小九九,自家二妹温婉贤淑、清丽无暇,即使经历了这些日子的奔波,仍掩盖不了美貌容颜,往日里她可是八宝胡同的第一美人,偏生因克夫之名而无人问津,如今到了西蜀,无人知晓她克夫之名,若真能得那都指挥使相助,就算年过二十要嫁个好人家也不是难事。於是婉若打好算盘,大米糊糊煮好时该脆不上前,直接将竹筒递给婉琳,婉琳放下小妞妞一头雾水,但因北汉男女大防不大,故亦不觉奇怪,来到大汉前让大弟扶起着昏睡的大汉,执起勺子喂他喝粥。

也不知封容两家是捡到宝还是捡到草,诸人忙乱了一整晚,又是寻草药,又是包紮,又是喂食,大汉始终不曾转醒,容老夫人甚为恼怒,尤其当耗尽最後一粒米麦大汉却仍未转醒时,容老夫人终於爆发了:「米麦都没了,只剩些粗乾粮,还不够我们几口人吃,你这会还要继续照顾他吗?我可不管,你有孙有子,难道孩子的命比这陌生人还重要?」

「老婆子你不懂,我们能否顺利在蜀地落地生根,就靠他了!」一项严肃的容老爷子难得低声下气地哄着老妻,在一旁的婉若和婉琳不禁掩嘴偷笑。

没想容老夫人不但不领情,反而更大声的吼了起来:「靠他!他是什麽人我们都不知道,你确定他可靠吗?」

「老婆子,你忘了我学过些相面之术吗!你瞧他脸形方正、鼻翼宽、鼻头圆润、双目硕量,完全符合书上的官相,必是蜀国的达官显贵,我们救了他,在蜀国不就有靠山了吗!再者婉琳的婚事也不用愁啦!」

「谁信啊!你可常和安君说什麽尽信书不如无书,这会粮食都要没了,他就算是皇亲国戚,我也犯不着给他面子⋯⋯」容老夫人话音未落就被容老爷摀住嘴,容老爷子斜眼瞥了大汉一会儿,确定大汉毫无转醒的迹象,才松了口气轻声耳语道:「嘘!粮食容易解决,我带男丁去溪谷捉鱼,你好生看顾,别再口出狂言,要真是贵人,我们容家就赚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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