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光镜面设计,不锈钢镀铬材质;造型如哨子,也似逗点;横竖约巴掌大,比我的滑鼠还小……
「什麽东西?」我有点不耐烦。
「万年历。」
她献宝似的,沾沾自喜。
「不实用!」电子产品日新月异,谁还在手动「翻日历」!
「可是很漂亮。」
我忍住鄙视的哼哈--漂亮能当饭吃吗?
「很贵?」心知她买的东西向来不便宜。
「一仟出头。」
果然如此。
她把我乱七八糟的书桌兼饭桌清出一方净土,将她对「完美品味」的意识强行植基於我的心田。一边摆弄,一边欣赏其上简洁的白底黑字--千篇一律的印刷品,有什麽好看的?能开出花来吗?
抽换好日期,她才抬头对我说:「庆祝我们在一起三百六十五天,周年有成!」
我一口接一口吃着泡面,盯着新闻里占领国会的学生退场,没有说话。
我讨厌她凡事都找藉口庆祝。
我讨厌她金钱没花在刀口上。
***
不工作的日子,我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邋里邋遢的宅男,对比於她的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明艳亮丽,俨然是「乞丐郎君千金女」的翻版。
与她出双入对,压力很大。
我一直都觉得我们不配。
被螃蟹的大螯钳住,甩脱不了--我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可是我没敢告诉她。
她付出的感情,我到底稀不稀罕?
说我自私也好,孬种也罢--在尚未厘清之前,我没打算断然推开她。
我讨厌她对我笑得心无城府。
我讨厌她的执着、善解人意……
***
过去数周,「高级垃圾」的日期没有变过,因为它总是被报章杂志和零食饮料掩埋。
它的旁边,还躺着一个酒红色的心型绒盒,盒面缀着三朵袖珍玫瑰,奶白色的缎带编织而成,看起来很典雅、很有质感。是她会中意的「完美品味」。
将它递还给我的时候,她的指尖止不住地颤抖,彷佛留有眷恋。
「它不该属於我。」她说。
何以见得?
「保证书的日期在我们认识之前。」她继续说。
原来如此。
「为什麽不能最爱我?」她绝望地说。
是啊,为什麽呢?
关上门扉的声音,响在耳里,响在心里……一起交到我手中的,还有我公寓的钥匙,残留有她的体温。
其实,我最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最爱的人不是她。
就算不看她,我也知道她很伤心。而我突然发现,她伤心的时候,我比她更伤心。
【全文‧完】
【音乐纪事系列--〈最爱的人不是你〉】
☆深海鱼吐泡泡☆
「最爱的人不是你却忍不住爱上你
我真的爱你但永远无法像爱他般爱你……」
节录自郑中基〈最爱的人不是你〉
如果不能成为某人的最爱,
那麽,是否还有勇气继续爱?
我不知道,我为什麽要纠结这种问题,
不过,我知道,我要谢谢你的点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