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
哭声在房内回荡不已。
只见有条大蔘横在地上,水不断自全身渗出,身旁的白狗以肉掌拨动着她,画面怎麽看怎麽诡异。
「好孟娃,别哭了,你瞧你都脱水脱成巴掌大了,再哭下去都要枯萎了。」
某蔘不赏脸,哭声不停。
「唉,你瞧你这梨花带泪的模样,都要把哥哥的心给哭碎了,哥哥心疼呐…」
哭声顿了顿,然後更大声了。
黑无常被吵得不耐烦,以头顶开了白无常,爪子毫不客气按上大蔘,「吵死了,闭嘴!再哭就把你炖汤。」
鬼哭神号戛然而止。
「哭够了、哭够了。」向来吃硬不吃软的大蔘哪还敢造次,连忙爬了起来,抖抖身子甩去浑身水珠。
但水珠仍源源不绝的自体内涌出,她这下慌了,摇身化为人形,泪却依然自眼眶滚滚而落。
「怎麽会这样,我没想再哭…」她无助。
「你抽去了一魂二魄,自然控制不住七情六慾。」耳根终於清净,黑无常伸展四肢趴下,口气淡然。
「一魂二魄?」她瞠大了眼。
「咦,我们没说吗?地府人力紧的很,连个多余的婆子都挤不出来,文判便将你的一魂二魄留在地府里继续煮孟婆汤,剩下的魂魄便跟着肉身与我们出来寻二郎神。」白无常说得轻松,好似她不过被拔了跟头发似的,「你也不用担心,除了控制不住七情六慾这类小小小小的麻烦以外,不会有什麽影响。」
这地府也太穷酸了吧,可以这样强迫别人做两份工的吗!她忿忿不平,但木已成舟,只得吞忍。
「那我现下这样要怎麽办?」她指了指自己仍泪涟涟的眸。
「多喝些茶补水罗,免得真成了蔘乾。」
经他这麽一说,她还真觉得口乾舌燥了起来,连忙斟满一杯茶,咕嘟饮尽。
「那二郎神要怎麽办?我们到现在还是探不到他的生辰八字,若万一不是他,十天後就来不及了。」她一想到凶巴巴的二郎神,泪落得更凶了。
「也只能静观其变,不然…就得从那杨家千金下手了。」白无常沉吟着,长指不住敲着桌面。
但话音未落,就有人碰的一声推开了门。
「不许打雁心的主意!」杨二郎也不知在门外听了多久,终是沉不住气,「你们到底有何目的,又在说什麽鬼话?」
「二二二二郎…」孟娃结巴,连忙打哈哈,偷觑了反应极快的黑白无常,「房里就我和大黑、大白而已,我还能跟谁说话呢?二郎哥哥肯定听错了。」
她对稍早的事仍有忌惮,小小的身子缩在黑狗身後,不敢和他逼视的目光对看。
「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你那两只畜生有何古怪!」杨二郎阴戾的眼扫过两只大狗,伸手就要去抓她,手却被黑狗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他吃痛,却坚持不肯退缩,一人一狗就这麽僵持着,两双眼瞪来瞪去的谁也不让谁。
最後是白无常化了这僵局。
「既然这事也瞒不了你了,那就挑明了说吧。」他直立而起,又成人形,悠哉的搧起羽扇:「咱们是地府的黑白无常,奉命要在十日後拘条亡魂,你报上你的生辰八字让我们对上一对。若不是你,我们马上离开,若是呢…那就是你命中该绝了。」
杨二郎目光炯炯,估量着他话中的真实性,终是不愿来路不明的三人留在杨府危及到杨雁心,沉声报出了自己的八字。
「你果然是─」孟娃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惊呼戛然而止。
但眼前的大男人已刷白了脸,饶是条铁铮铮的汉子,骨子仍是渗出寒意,踉跄扶住桌面。
「呃…」孟娃有些歉疚,笨拙的想安慰他,「没关系,你死後…会到个很好、很好的地方,绝对不会下地狱的!」
房内陷入一片静默。
「真是个笨蛋。」黑无常面无表情,冷哼了声。
「对不住,我…」她急得抓脸挠腮。
「我知道了。」杨二郎示意她不必多说,黑眸平静的看不出情绪,「我不会逃的,只是你们要保证不会伤害到雁心。」
「生死福祸自有定数,如今是你遭逢死劫,我们自是不会牵扯他人进来。」白无常点头,算是保证。
杨二郎又沉默了会,方艰涩吐字:「多谢。」
他苍白的脸色看似从容,手中的长剑却再也握不住,铿的一声落了地,尖锐刺耳。
「二郎神…」孟娃不忍,还要多说什麽,却被黑无常摀住了嘴,失了下文,只能眼睁睁目送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