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到这里来的是吗?」微微转过头,看着阳光洒落在你清晰的侧脸上。
「不是叫你好好待在家的吗?」你并没有气我独自跑出来,反而笑着耸了耸肩。看着你手上提着大概是晚餐的材料吧。
「我才不要跟马桶度过一整着下午咧。」稍微整理被强风吹乱的头发,大概又要被说自恋了。
「……白痴。」你笑出声,真受不了你总爱觉得开我玩笑很有趣呢──真不怕我欺负你回来啊?
「你不怕感冒吗?」走近你接过那有点重量的袋子,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到你肩上。
「那你就负责照顾我三餐啊。」偶尔的小任性你玩不腻我也奉陪,可是你只要有一点微恙我都害怕。
人生无常这四个字可不是在开玩笑啊──去年一场车祸的後遗症带走父亲。望着母亲守在病床旁那憔悴的脸庞,她没有责怪他最後想见的人是那一个人。我和母亲都不知道父亲到最後有没有传达给那一个人了,只在那人离开後不久,父亲是带着微笑没有一丝痛苦般的走了。一切太措手不及,母亲当下就昏过去了。
还记得那天久违的家庭聚餐,我不小心脱口而出的感情,父亲苍老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倒也欣然接受,和母亲笑着要我觉得幸福就好。那份感激我已不知道该从何报答起,好来弥补他们脸上不曾却会在心底小小的那失落感。
在很小的时候,其实我就知道那一个人了──那时父亲还是跟他很常有往来,只是互动的形式上也仅止於朋友着这种关系,没有打破。我想父亲还是爱着母亲胜过於那一个人,他不会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的,关於这点我很清楚。
我的家庭教育是这样的,喜欢的东西靠自己去争取,失败或成功我的家庭都会接纳我,不会离我而去。只是要求凡事先自己去努力、去争取,迫不得已才会和父母低头。好比如零用钱,小学到国中没有工作能力,是由父母供给的;到了高中後,就是靠自己打工──难怪维欣会当我是打工达人──或过年时拿的压岁钱来支付一半的学费,那次出国也是拿了自己存好的钱出来的。这是我父母给我的教育,我也没觉得甚麽不对,说我孝顺却又没多孝顺过。虽然说照顾好自己就是对父母最好的回报,我却不这麽想,回报的东西一辈子也还不完,更别说都还没忙完一辈子父母就先离你而去了。所以到了中学的时候我早就下定决心以後要过甚麽生活,可是……林宣宇却完全打乱了我的步伐──
父母也从不管我的感情生活,甚至是高一寒假那堕落般生活,他们也不吭声过,可能觉得我还是会受不了自己那种状态吧?亦或只是觉得我能够对自己负责罢了。
从高一下学期和维欣高中意外的发现我们同校开始,在走廊不期而遇的同时,我才正式的认识了坐在我座位右侧你,你是她中学的朋友,或是──她「曾」喜欢的家伙、前男友。我也没想过我们从这时开始,座位就相连在一起到毕业。
真要认真追究起我对你的感情起点,差不多就真的是那时候的不期而遇吧。毕竟我真的没想过儿时的邻居分开了六年後还会遇见,更别说她和你认识了。关於你们的故事我就不说了,我也不太懂你们之间那微妙的关系,恰似情人又只像知心好友,让我像喜欢她却又似乎是喜欢你,自己有病吗?有可能同时就这样喜欢上两个人,还不同性别?一直到无意间望见你拿书盖在脸上,眼泪却还是滑落脸庞。心底似乎有个甚麽就轰的一声炸开一样。到那阵子我都还会怀疑,是否只是单单因为觉得你的投入令我惊讶而已。随着时间过完了一个学期,你已反覆三四次的动作在暑假中没有想走出脑海的意思,在这瞬间我终於懂了──我喜欢的是你、是叫做「林宣宇」的你。
不知道自己的直觉是不是够正确,但你在阅读那些小说和与维欣交谈的眼神不同,阅读时的你显得格外温柔,而与旁人交谈你却是带点冰冷的眼神,望久了就能感受到之间的差异。不过老实说,你和我交谈的时候又是另一种眼神,有总深不见底、藏着甚麽一样的。我们的说话的次数其实不多,除了每当我看见你又换了一本小说而开始的无聊话题循环,不然就是日常上的普通对话,顶多也只有我问过你和维欣的关系那次例外。过了六年这女人还是一样主动啊──当下我第一个反应竟是这一个,事後回想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能是因为还没那麽在意我对於你的情感吧。
时间的流逝可以教导一个人太多事情,爱情、亲情、友情、人事物、喜怒哀乐,有的是说不完的经过也有的是说不清由来,到了某个点你就是才能懂了、才能学会,一夜长大。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虽然不懂你心里所想的,但你无论对我还是对她都没有带点关於爱这个成分吧?连喜欢也只是友情上该有的喜欢而已。不越界,是不是你对自己的要求?但至今你走过界线的原因又是甚麽?你依旧没有告诉我答案,而我自己却还是一样没有勇气提起。我害怕一问出口你就会逃走或是觉得我又说起那时候的是做甚麽,我想我的缺点始终来至不够勇敢吧?
回到父亲所爱的那个人,我也不清楚父亲对他是爱还是已经退回朋友了,母亲也不曾告诉过我。我只到他们会定时连络、见面,从不失联过,偶尔两个家庭还会一起聚餐、出游。也许父亲是真的掩饰得很好吧,那短短三年的友情还能够维持到双方都各有家庭後。
告别式那天他来了,静静的插上一炷香就走了,走的潇洒、走得我和母亲都有些错愕却也知道挽留他也不会有甚麽能发生。这一天,母亲其实没有再流泪,或许是知道父亲会担心吧,毕竟彼此是爱了将近二十五年的枕边人呐──。後来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了,母亲病倒,我不得不暂时搬回家住,你也回到自己家一阵子。度过那一个月混乱时期,痊癒後母亲意外的比以前开朗,或许是真的看开了吧?看到她恢复得如此迅速还赶着我回去这段时间被我冷落的你那,我心底不禁想,她这点到底还是跟外婆一样啊,当年也是赶着母亲回去照顾父亲。
之後的时间,就是我们的爱情维持到现在了──
「又在想甚麽?」你将我从回忆中拉回,还真是刚好。
「想起我老爸几年前的事情。」
「你觉得你母亲说的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吧?其实从我小时候他们就联络直到去年我老爸走了。」我清了清喉咙,接着说:「後来还有没有跟我老妈联络我就不知道了。」
「希望他当时真的将心意传达给他了。」
「嗯,也希望他是真的走的没有遗憾。」
「一定会的吧?」
「大概吧,都是谜了。」
各自沉默的一阵子,我拉起你的手。
「回家吧。」我扬起嘴角,勾勒出一个够完美的弧度。
「嗯。」
望着你在厨房里的身影,原本坐在餐椅上的我还是决定去帮点忙。
「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切一切吧这些。」看着你将砧板和上头的食材一并推向我,瞬手过後我洗了手,就和你一起忙起来了。「咖哩?」马铃薯、红萝卜、鸡肉,这些让我直觉想到的就是咖哩了。
「不喜欢?」愣了一下,疑惑你为何这麽问,下一个瞬间就懂了──因为你从没做过咖哩给我吃过呢。
「蛮喜欢的。」
「那就好。」满足的回笑挂在你的唇上,凑了过去嚐了一口,惹的你一阵红晕。「……你又想干嘛?」
「嗯?你想要个厨房Play也行啊。」恶作剧般的开了个玩笑,你脸上的红潮又更退不去了。
「你这变态。」
「反正也只会这样对你。」
「我要搬回去!」
「那我也搬过去吧,原来这是邀请。」
「好好切你的菜啦!」
「是是是。」
玩不腻就是玩不腻吧?不过捉弄你虽然很好玩也觉得很幸福、很甜,心底那份不安却还是会燃起,害怕你说要搬回去是真的会行动。
吃完晚餐後,我们各自洗了澡,见你早就将头发吹乾躺在床上,我出了浴室直接爬上了床,你还是一如往常沉在小说的世界哩,嘛,你一翻开书就是这样。
抽掉你正在阅读的书籍,吻上你柔软的唇瓣,你有些吓到的微张开双唇,让我轻易的就溜了进去。
「放心,我今天不会强迫你的。」
「谁管你啊,去睡沙发。」
「不要嘛老婆──」
「说过不准叫我老婆了!」
「我偏要叫。」
「可恶!那换我去睡沙发吧。」你拉着棉被就打算望房门外走,天底下哪有那麽容易的事?
「不准。」一把将你扯回床上,「你在不乖乖睡在这里,我就真的做到你明天下不了床。」
「你果然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