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有些朦胧的眼,宣泄过後的慾望使他餍足。趴卧在蓬松黑色大床上,他转向身边那被柔黄灯光朦胧的背影。
她已经醒了,披着白色浴衣坐在床边写着些什麽。而他却一时想不起自己怎会这般容易与他人共赴云雨?他不认为自己已经随性到了能与酒吧里的陌生女人共度春宵的地步。
虽然不解,但他也没太多的不满,毕竟他可没有什麽损失。眯着眼打量房间,色系配置得很深沉,一如她的大床。整个空间几乎只占据了两种颜色:沉寂的黑,然後是醒目的白。
这种常出现在书里的极简风格、专用来衬托言情小说里男主角精干性格的房间配色……没想到真能在现实中见识一回,还是个女人的房间,他抿着唇无声笑了笑。
他仍是赖在被单里,一只手臂却缠上女人的腰,感到纤细的身子一震。她转过头来,使他得以见到她的全貌:肤白、细眉、大眼、普普通通的鼻和嘴,虽称不上美女,但整体而言,也算个清秀小佳人。
意外地,合他的眼。
「醒了?累的话再睡一下没关系。」轻轻柔柔的女声。
他失笑,用甫睡醒的慵懒嗓音调侃:「这话应由男人来说比较合适。」
「是吗?」垂眼看着仍环在腰间的手臂,一手拿笔一手拿本子的她没有多余的手去推开他,只好用眼神示意他松开手臂。
他却像没注意到她的不自在似地,手臂仍固执的环在她腰上,另一手撑起身子,软骨头似地攀上她的背、下颚顶着她的肩,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本子上。
「写些什麽?」他故意在她耳边情人般低语。
她缩了缩,阖上本子放到床头柜上,两手制止他欲探入浴衣里的手:「笔记。」
「笔记?」他直起身,好奇地挑眉,「关於什麽?」
「关於--」她抿抿唇,「你吧。」
「我们才刚认识……」他恍然大悟地调笑:「难到是猎艳册?」
他重新趴回她背上,双臂再度将眼前人揽入怀中。对有可能成为猎艳册的其中一员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有些兴致勃勃。
是的,兴致勃勃。
对於如何来到她家,他虽记不清楚,但与她相拥而眠的那些片段倒是记得甚牢。她相当青涩,青涩到他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怕伤了她。她的行为举止、被他触碰时的不知所措,都在在证明了她根本不常与异性接触,更况是要猎艳?所以她所谓的心得令他感到有趣,这就让他更想知道这女孩--不,现在是女人了--对他的『被食用』笔记是如何了。
她僵硬的被他揽在怀中,有些不知所措,呐呐反驳:「才不是猎艳册。」
他无语闷笑,将她揽的更紧些:「好吧,那你的心得是什麽,说来听听?」
「其实我更想告诉你,」她推了推又要探进浴衣里的手,「男女授受不亲。」
他愣了下,忍不住笑开来:「现在介意这个也太晚了吧?」
她张了张口,最後只是闷闷说了声:「老爷,不要。」
「……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变态胖员外。」他叹息地松开对她的束缚,仰倒在蓬软床上,「快过来服侍老爷安歇。」
「老爷应该回自己家。」
「我是老爷,我说的算。」他扯了扯她的袖子,复又变得正经而温柔,「你不多休息一会吗?你应该很累了。」
「这是我家,我的房间。」言外之意就是你赶紧离开。
「跟父母住一起?」他顾左右而言它,假装听不懂她含蓄的赶人。
「没有。」
「与室友同住?」
「没有。」
「那就不急着离开嘛。」像个土匪似的赖定她了。
她狠狠瞪他。
「呐,我可是一向斯文有礼的,所以别担心我会再做别的事--」他轻笑挑衅道,「还是,其实你想我做些别的事?」
她白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怀抱,兀自爬向大床内侧。背过身子躺下,然後把全部的被子扯过来蒙住自己,一点都不留给他。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她闷在被里的咕哝:「斯文败类。」
孩子气的举动令他笑眯了眼,拍了拍床上的隆起物,他轻声:「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却一动也不动地选择沉默。
「或许你觉得我矫情,但我不是这麽不负责任的男人,」他靠近她,隔着被子将她整个圈入怀中,「我们在一起吧?」
她的身子倏地僵硬,稍微挣扎了一下,而後迟疑的声音自绵被里传出。
「我认识你,单洛。」
他楞了楞,微微松开怀抱,打量似地盯着怀中的棉被。
「你认识我?」他质疑,那昨晚就不一定是个意外了。
虽然是有些错愕,但若真要说这一夜春宵是被她设计的,他又不怎麽乐意,因为十分钟前她还相当认真地告诉他『男女授受不亲』。这麽迟钝又木讷的性子,想要设计常与难缠客户周旋的他,恐怕还要再多修个几年。
眯了眯眼,他再度收拢双臂。敛去眸中的精明,语气转为慵懒:「真是个好的开始呀,所以小姐如何称呼?」
显然她对於他的适应能力感到惊讶,被子里又传出她的声音:「……一般人应该不是这个种反应。」
「那该是什麽反应?」他硬是把她蒙在头上的被子拉到下巴,捂的紧实。
她的脸红通通,应该是被闷的。眼眸中有着纯然的迷茫,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颊,这麽清秀的五官,到底是几岁啊?他应该还不致於禽兽到对少女下手吧?
她皱起眉头,无奈还被箝制在他怀里无法避开他的触碰,仍是弃而不舍:「至少也该感到好奇吧?」
「有啊,我很好奇,」他的指移至她的眉间抚了抚,「你的名字。」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正眼看他,盯着他的眼好似想在其中挖掘什麽。他任她打量,很享受她的注视。然後,他发现她的眼睛相当的漂亮,黑白分明、灵巧而生动,但不知为何,总给他一种木讷的不得了的感觉,像只小乌龟似的缓慢。
「我不想告诉你。」她转开视线,僵硬地侧过脸去。
「不想说,那就先睡吧。」不急着将她探透,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她好似习惯了他的怀抱,又好似决定忽略他的存在,总之,她在短时间内旁若无人的睡着了。
他确实被挑起了兴致,而这个看起很笨又木讷的女人,让他上了她的床後,竟还妄想跟他撇清关系?他看起来这麽好打发吗?
喉头滚出低笑,他将她拢进怀里,密密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