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唧唧,温暖的朝阳熹微在窗台前。我揉了揉眼睛,伸个大大的懒腰,微笑地起身拉开窗帘,让阳光洒进房里。
走进浴室盥洗,边想着该吃什麽早餐好,眼角余光瞄到客厅沙发上躺了一个熟睡的人。我悄悄地走近他,听着他平稳的呼吸,一抹浅笑爬上嘴角。他一定累了吧?昨天跟着我奔波了一天。决定让他再多睡一下,等早餐弄好再叫醒他。
穿着简单轻便的长袖运动衣及牛仔长裤便出门到邻近的超商去采购早餐的食材。循着以前常走的路,沿途不断地跟邻居的阿姨叔叔打招呼。
「唉呀!这不是若曦吗?好久不见了呢!」对街开花店的阿姨一看见我,惊呼着冲到我面前,不断拉着我左看右看,想知道我是不是一切安好。
「阿姨,真的好久不见了呢!最近还好吗?」我笑笑地握住她的手,回应她的温暖问候。还能再看到许久不见的大家,真的很令人开心。
「唉唷!还不就是老样子?倒是你啊!当初怎麽没说一声就搬走了呢?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麽事呢!一直问我儿子知不知道你去哪了……」听着阿姨充满担心地关怀,我感激地朝她一笑,也对当初的不告而别感到抱歉。
当初因为自己的任性而选择离开这个伤心地,却忘了和这些很照顾我的人道别。自从妈妈走了之後,不只阿姨很照顾我,常常叫我去她们家吃饭,而且怕我拒绝,会告诉我她们家的人没有那麽多,饭总是吃不完,所以要我过去帮忙一起吃;巷口那位卖鸡蛋糕的爷爷也会三不五时拿着两袋热腾腾的鸡蛋糕来给我,说是当天没卖完,没吃掉很浪费;甚至,连隔壁几间开杂货店的叔叔也常常会带着几样零食来找我,说是他不小心进太多货卖不完……
我知道那些全是他们的心意。他们怕我不愿意接受,才会找了一些藉口要我放心地拿、放心地吃,他们对我这麽好,我却在当年选择不告而别,肯定让他们非常震惊与难过。
「妈!你在干嘛啊?怎麽拿个信拿这麽久?」一名带着无框眼镜,看起来文静又有气质的大男孩从屋里走出来,疑惑地偏头问着。
「欸!宇丞啊!你看看,谁回来啦?」阿姨很兴奋地拉着男孩的手,试图想唤起一头雾水的他一点点印象。
男孩推了推眼镜,清澈的双眼直盯着我瞧,「咦?你是……啊!你是之前那个常常会来我们家吃饭的若曦妹妹对吧?」像是见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般,他开心地不断摇晃我的手,轻声地抱怨我当初怎麽没有跟他说再见,害他以为是不是因为之前他抢了我一只鸡腿而惹我生气……我笑笑地抱抱他,告诉他我早就不记得这件事了,也顺便问问他最近好不好。
最後,在我答应一定会常常回来看他们之後,他们才终於放我走。告别他们,我继续前往超商,准备购买早餐所需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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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响起──
「喂?」推着推车,将手机夹在肩头,腾出手来拿起冷冻区的火腿。
「学姐?你在哪?」黄扬颢焦急的声音传来,我轻笑着。听他的声音感觉像是刚睡醒,一起床就发现我人不在,也难怪会吓成这样。
「我在超市,买早餐的材料。」我笑道。话筒另一边传来他松了一口气的叹息声,问需不需要来帮我提东西,被我拒绝後只好叮咛我回家小心之後便收了线。我摇摇头,为他的焦急感到好笑。
加快动作地将所需要的食材放进推车里并至柜台结帐,独自拎着提袋回家。
「我回来罗!」将买的东西放在厨房流理台,朝着客厅喊道。一阵脚步声从身後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旁边。
「学姐!你怎麽不叫醒我就自己跑出门了?」他小声地抱怨道。我伸手轻点他额头,告诉他别想太多,这里是我熟悉的地方,还不至於会迷路或遭遇什麽危险。
将他赶出厨房,请他到客厅去坐好,等我把早餐准备好再叫他,他却执意要留下来帮忙。最後拗不过他,只好答应让他留在厨房帮忙。但他虽然手不太巧,却会很贴心地提醒我要离火源远一点、或是倒油之後火要关小一点……之类的,让我觉得他并不是别人常说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将最後一片吐司盖上去,「可以吃罗!」黄扬颢早已迫不及待地将叉子准备好,睁大双眼盯着土司火腿蛋直流口水。
「不好意思哦!很久没下厨了,不知道好不好吃。」充满歉意地笑笑,端了两杯温牛奶,放一杯在他面前。如果我的厨艺真的有待加强,那麽至少还有牛奶可以弥补我的过错。
他摇摇头,开始狼吞虎咽,「不会不会!我觉得很好吃!」口齿不清地说道。突然,他一脸难受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脸色发青地说不出来话来。我紧张地倒了一杯水给他,伸出手替他拍拍背。等到他舒缓了一点,不好意思地朝我道谢。
「你哦!吃那麽快干嘛?又没有人会跟你抢……」我微皱眉宇,轻轻地责备他。他只是沉默,仰头将温牛奶一口饮尽。
我耸耸肩,他不说我也不勉强他。将盘子里最後一口土司火腿蛋放进嘴里,起身将碗盘收至流理台,挽起袖子准备要洗的时候,黄扬颢抢先一步地将菜瓜布拿走,挤了洗碗精後便迳自洗了起来。我叹口气,他在跟我赌气吧?可能在怪我为什麽不懂他的这一点心思……我怎麽会不懂?就是纯粹不想糟蹋了自己喜欢的女生的心意罢了。
但懂了又怎麽样呢?现在的我,暂时没办法给他任何回应。若又是因为我给他一点点期待,最後却是他无法接受的结局,是不是一开始就装不懂比较好呢?心疼地看着他倔强的背影,深深地为他喜欢我这件事感到不值得。
从以前到现在,我就一直在承受着失去。不管是父母、浩哲、或是奕轩……如果现在能给我一个愿望,我只希望能不要再失去任何一个人,包括黄扬颢。
『这个女孩是天生的扫把星!她会克死所有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
脑海里突然浮出小时候妈妈带我去算命时,算命师所说的话。尽管妈妈把这视为无稽之谈,不断地安慰我说我是个好女孩,不会害死任何人……我也试着不去在意,但这几年所发生的事,不就在在印证了那位算命师的话吗?
我承认,我是因为害怕而不愿去接受黄扬颢。但与其我放任自己去爱上他,最後又再度失去,我宁可默默地看着他幸福,将他让给其他能给他快乐的人。就算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也觉得无所谓……
「学姐,不管你是不是已经从那些回忆里走出来了,我还是想告诉你──没有人的死是因为你造成的,所以你没必要自责。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是安排好的,他们只不过是比我们都还早离开而已。我没有办法强迫你去放下,但至少让我来替你分担好吗?我舍不得看着你一个人独自承担这些太过沉重的回忆……」
黄扬颢带点哽咽的低沉嗓音,轻轻地传来。
奕轩,我是不是真的该要放下了?是不是真的该要试着给眼前这个傻男孩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