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自登基後就一直殚精竭虑地为国事操劳,二皇子生下後体弱,皇上面上不说,心底却难免担心国家继承人的问题,幸好皇後又生了慕容睿,且慕容睿身子健壮,随着他日渐长大,皇上的担忧虽有所减少,但直至慕容睿大婚,他才真正安下了心。
当人习惯性操劳过度,一旦放松下来才会感到疲惫瞬间反馈,皇上正是如此,当慕容睿大婚後,皇上见他和太子妃相处融洽,接着又迎娶两位太子侧妃,只等慕容睿为皇家开枝散叶,皇上自然的放松了心神。
在皇上心神放松後,随之而来的却是大病一场。
皇上突如其来的病倒,不仅朝臣担忧,皇太后、皇后、逸亲王、皇子们更是十分忧心,皇上已连着三日昏迷不醒,除了二皇子因身子不允许他日夜陪伴,几位皇子们轮流侍疾,皇后更是时时陪伴在侧。
太医说只要皇上醒来就没事,但皇上却迟迟未见醒来迹象。
皇太后前些年大病一场後,身子就一直不见全好,加上年岁渐老,身体状况更是反反覆覆,如今亲儿突然倒下,皇太后担忧之下,白发又多了些许,皇后担心皇太后身子,只得亲自陪在皇太后身边宽慰,避免皇上还没醒来,皇太后又倒下,让太医院忙不过来。
昏迷了七日後,皇上总算悠悠转醒,太医院的太医更是将吊着心暂时放回原位,至少不用担心小命不保。但,大病初癒的皇上着实不能再过度劳心劳累,国家大事又不能等待,皇上便让太子处理,也藉此机会磨练太子。
皇上醒来,皇太后在皇上床前说了会话,不外乎是诉说挂念担忧,更不许皇上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皇上点头应允,连连保证会爱惜身子,皇太后才肯回宫安心休养。
皇后并未向皇上多说什麽,只是坐在床边,握着皇上的手,边笑边垂泪,皇上在她的笑容里看见安心,皇上拍拍皇后的手,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想起刚成婚那时,不知不觉几十个年头就这麽过来了。
皇上醒转,後宫妃嫔自是要来跟前露面表述自身有多担忧,皇后担心皇上身子,全挡下,不让嫔妃们见驾,惹得後宫一阵怨声载道,皇上笑着调侃皇后是想藉机霸占他吗,皇后开心皇上能出言调侃显示身子渐好,却不免对皇上投去嗔怪的一眼,反让皇上哈哈大笑。
皇上笑得呛咳,皇后上前拍抚,递了杯温水给皇上。
「都多大年岁了,皇上还这般取笑臣妾,说错话呛着了吧。」
「都忘了朕有多久不曾这样和你调笑了,似乎自登基後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皇上日理万机,哪有心情和臣妾这样说笑。」
「你也不用拦着她们,反让她们在背地里怨你,你就让几个宫里的主位过来探探吧,至於那些位分低的也甭管了。」
皇后点点头,皇上坐着也好一阵子了,看出皇上精神不济,便扶着皇上躺下。
几个宫里主位的娘娘亲来探视过皇上,加上皇上吩咐让她们帮着约束後宫,倒是没再听闻有人埋怨皇后藉机阻拦皇上见嫔妃,皇上也就静心养病,每日花半个时辰至一个时辰和慕容睿商讨国家大事,初始还担心慕容睿处事不周,几件事情回下来,皇上也就放心养着。
逸亲王也来探过皇上几回,见皇上面容气色渐好,也才有了说笑的心情。
「皇兄该不是见睿儿新婚燕尔,想起与皇嫂初成亲那时,才故意称病将国事交给睿儿,自己好藉机和皇嫂重温旧梦吧?」
皇上一听,笑着拍打逸亲王。
「都可以当爹的人了,说话还这麽不正经,连你皇嫂都编排进去了。」
「那皇兄可愿为臣弟解答?」
「说你不正经,你还胡说下去。」
逸亲王本也只是说笑,见皇上心情愉悦,他也才放心。
「皇兄千万保重好身子,臣弟仅皇兄一个手足了。」
逸亲王突地转换语气,皇上有些不适应,听到话意,明白的拍拍逸亲王。
「放心,我还要看到我的孙儿出世。」
逸亲王点点头,并未再多说。
「只是,这场病下来,我才意识到终究是老了,身子不堪这样劳累呀。」
皇上感叹地说。
「皇上还有睿儿,还有其他皇子,凡事何苦事必躬亲,累坏自己。」
「是阿,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皇上看着逸亲王。
「瞧你,每天当个富贵王爷,和弟妹两人和和美美的,生了两个儿子,又认了个义女,也算儿女双全了,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挺好的。」
逸亲王难掩诧异的回视。
「你皇嫂嫁给我这麽些年,先是在太子府里和那群女人斗,後来又得端庄的坐在后位上才能弹压那些爱生事的女人,有时我会想,如果当初我没坐上这个位置,她是不是也能过着像弟妹一样的生活。」
「皇兄心疼皇嫂了。」
皇上不否认,反倒直率的点头。
「这麽些年,看惯她端庄的模样,我都快忘了当年的她也曾在我面前笑得恣意飞扬。」
「皇兄的意思是?」
「我想着,是不是该把这些事情交给睿儿他们这些年轻人去劳累,横竖我还活着,若真遇着无法决断的大事睿儿再来问我都还行,总好过我一人累着,也免去让人有什麽不该有的念想出现。」
逸亲王沉默了下来,他知道皇上是想到先皇晚年时了,虽说本朝讲求立嫡,但难以避免较为年长的皇子或其母妃会出现取而代之的想法,皇上虽是太子,受封多年只要一日不登基,其他皇子就难免会报有一丝希望。
若是慕容睿即位,确实可免去三皇子、四皇子生出事端的可能性,也免去兄弟相残的机会。
「皇兄考虑的也是在理,只是睿儿毕竟年幼,皇兄又正值壮年,这事似乎不急在一时?」
虽然逸亲王颇赞同皇上的话,但他心知若他真附和了,反倒让皇上疑心,更有可能迟迟不肯让慕容睿帮着分担。
「本来也以为自己还年轻,这场病来的又猛又突然,才让我察觉我老了。」
「皇兄此言差矣,臣弟可一向自认年轻硬朗的,臣弟和皇兄相差不过四岁有余,皇兄若是认老,那臣弟还怎麽自认年轻。」
逸亲王故意说,果真引得皇上大笑。
「你阿,每日贤妻在侧、红袖添香,闲时就出门转转,当然年轻。」
「敢情皇兄是羡慕臣弟的生活来着,若真是如此,那臣弟十分乐见皇兄将国事交给睿儿,日後咱两夫妻便可一同游山玩水,皇嫂定也会赞同的。」
「我再想想,总得安顿好後宫那堆女人。」
若不是为了要平衡各方势力,皇上也不想纳那麽多妃子,有些他甚至只见过一面或没见过,未承宠或不受宠的妃子还好安排,就是那些家族势力不弱的或是育有皇子皇女的难安排。
「想不到还有和皇兄一同游玩的机会。」
年少时,逸亲王和皇上两兄弟感情不差,也常结伴偷溜出宫,各自离宫建府後,隔三差五的也常相约出游踏青,直到皇上登基。
「放心,这日子还长着,日後也要让皇后和弟妹常相处,在宫里的相聚总没有在宫外来的自然,我也想和皇后一块过过平凡夫妻的生活。」
逸亲王明白皇上是真下了决心,也替皇后感到高兴,他成亲後,皇上还未登基,他和逸亲王妃常上太子府,和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处得不错,但太子妃成为皇后後,逸亲王妃每次进宫总是叹息,直说宫里不是人待的,如今见皇上愿意为了皇后这麽做,他也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