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还来不及对秦夫人癞虾蟆想吃天鹅肉的事情还以颜色,秦兆韦便被送去了边疆。
又过了十来日,皇上下旨封夏芷燕为开元县主,虽无封地,却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家人了。
因夏芷燕这段日子住在逸亲王府,因此宣旨太监是在逸亲王府宣的旨,消息传回夏府,夏老爷与夏老夫人两人欢欣不已,夏嘉松心情却有些复杂,自己的身分自此比女儿低了一截。季容筝诧异不服,却知不能再闹事只好隐忍,夏芷妍不甘想挑事却又想藉着夏芷燕和慕容熙打好关系,因此也不敢明目张胆说些什麽。
按理,收到旨意的隔天,夏芷燕应穿正式礼服前去皇宫向皇上与皇后答谢。因此当太监宣旨完领了赏钱离去,慕容勳就赶紧让夏芷燕先去将礼服换上,若有什麽地方不合身,也才来得及修改。
不料,才将衣服摊开,绾梅就发现衣裳有裂痕,慕容勳立即吩咐绾梅重新将礼服收好,他亲自拿着礼服出了府去找慕容睿。
慕容勳见到慕容睿後,什麽话都没说,直接将衣服摊开在慕容睿面前,慕容睿当即变了脸色。细细检查过衣裳後,严肃的看着慕容勳,慕容勳毫不畏惧的回视。
「堂哥先回去吧,这事我会处理。」
慕容勳看着慕容睿一会,相信他会妥善处理此事,便留下衣服回了王府。回去後他亲自去找了逸亲王妃一趟,请她从她的衣服中挑出一件大方合宜的连夜命人改为夏芷燕的尺寸,让夏芷燕明日穿着进宫谢恩,其余的什麽也别管。
逸亲王妃即刻照做,当晚亦向逸亲王说了此事,逸亲王听了直言儿子长大了。
再说慕容勳离开东宫後,慕容睿唤人将衣服摺叠好,带了贴身小厮便亲自捧着衣裳前去御书房求见皇上。
皇上本再批阅奏摺,听闻慕容睿求见,有些讶异,平日这时慕容睿该在学堂里上课,若遇休息也多半在东宫里复习课业,鲜少会在这时前来寻他,写下最後一笔朱砂字後,便让人传唤。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怎麽在这时过来了?」
「儿臣知道此时父皇应该在处理国家大事,本不宜打扰,但方才儿臣得知一事,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得前来禀告父皇。」
「什麽事?」
慕容睿双手呈上手中礼服,皇上也不假手他人亲自接过。
「这看来是县主的服制,有何不妥?」
「回父皇的话,此件衣裳是方才堂哥进宫交给儿臣的。」
皇上带着疑问的嗯了一声,不解慕容勳将夏芷燕的县主服制拿给慕容睿做什麽。
「堂哥方才什麽话都没说,只将此衣摊开在儿臣面前,儿臣见了後让堂哥先回府了。」
慕容睿将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却又彷佛什麽都没说,皇上仍是不明白这衣服有什麽不妥。
看了慕容睿一眼,能在皇上身边当上总管太监都不是什麽简单人物,苏公公见状立即上前从皇上手中接过衣服,并指示两个小太监将衣裳摊开。
甫一打开,便看到衣服上有道明显的裂痕从缝线处绷开,皇上当即变了脸色。苏公公也在心底暗道不好,赶紧细细审视裂缝。
「启禀皇上,奴才见这衣裳崩裂的地方似乎不是人为用力扯坏的,而是这缝线本身自然而然的便绷开了。」
皇上仍旧铁青着脸,不是人为扯坏,那就不是慕容睿他们几个又在生事,弄坏朝制礼服乃是可杀头的大罪,究竟是谁敢这般大胆。莫说是绣线品质不佳,宫里用的东西哪会差到哪去。
「皇上,您看是不是让人唤来内务府的仔细问问?」
苏公公轻声询问,就怕一不小心被皇上的怒火扫到,皇上嗯了一声算是应了,苏公公赶紧让人去将内务府总管唤来。
「你方才说,勳儿那孩子把衣服直接摊在你面前,什麽都没说就走了?」
沉默了许久,皇上方才再度开口,此时他已压抑住心中的怒气。
「是,儿臣方才见这裂缝,心知不是堂兄刻意弄坏衣服的,便知这问题必是出在宫里,於是告诉堂兄此事由儿臣处理,就让堂兄先回去了。」
由宫里准备的礼服竟然破损,且还是他这天子亲自封的县主,这不是再打他的脸是什麽。
内务总管黄公公很快赶到,路上任凭他怎麽问,小太监只说和县主服制有关,就再也不肯多透露半句,让他一颗心吊得老高。
「奴才给皇上请安,给太子请安。」
苏公公见皇上没叫起,便自作主张的开了口。
「你自己瞧瞧,看看这是怎麽回事吧。」
黄公公向苏公公指着的方向瞧去,只见该是在逸亲王府家的县主服此时正摊开在侧。皇上没叫起,黄公公不敢擅自起身,只好跪着往旁边移动过去。
凑近一看,黄公公吓的脸色煞白,魂不附体。
「皇上恕罪,奴才不知这衣裳怎麽会破了。」
「你不知?你身为内务总管都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
皇上怒喝,黄公公抖个不停,嘴里不停嚷着皇上恕罪。
「你这罪是跑不了的,若老实交代了,兴许皇上还会饶你一命。」
「苏公公,您知道奴才的,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县主的朝服上动手脚阿。」
苏公公一开口,黄公公立即喊冤。
「皇上面前岂容你这般放肆,还不快将事情交代清楚。」
苏公公斥责,黄公公着实不知这朝服怎麽会破了,只好从选布料、让绣娘赶工、一直到今日交给宣旨太监送去逸亲王府,完完整整的将这朝服从无到有的过程钜细靡遗的交代清楚。
「照你这麽说,并没有人在朝服上做手脚,那这新做好的衣服怎麽会就破了。」
「回皇上的话,奴才真的不知阿,那绣娘是宫里头的老人了,绣工是一等一的,若不是如此,奴才也不敢将这衣裳交给那绣娘。在她缝制时,奴才也去巡过几次,绣线用的都是宫里采买惯的,奴才真不知怎麽会这样。」
皇上看的出来黄公公所言非假,但一个监督不周的罪名是跑不掉了,便罚了他一年月俸和二十个大板,确定不会因此丢了小命,黄公公真心地向皇上谢恩领罚去了。
御书房里只剩下皇上、慕容睿和苏公公。
「这事,你怎麽看?」
皇上问慕容睿。
「儿臣有个猜想,却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吧,这儿就咱们父子没什麽当不当讲的。」
「儿臣想,会不会是季尚书动的手脚?」
「你怎麽会想到季尚书?朕倒不知季爱卿和开元有何交集。」
皇上利眼一瞪。
「父皇可知妹妹生母去世的早,如今的夏夫人是夏大人的续弦?」
「这事朕也听说过,不过这和季尚书有何关系。」
「妹妹占着夏府嫡长女的名头,夏夫人诞下的女儿便只能居於次女,且夏夫人十分不待见妹妹,若不是被王叔、王婶收做义女,只怕妹妹此时的生活不知如何不堪,就连此次妹妹前去王府,路上遭遇到的这些,都是夏夫人命人暗中做的。」
「此事当真?夏爱卿的夫人竟这般心狠手辣?」
皇上蹙紧眉头。
「儿臣不敢有半句谎话,夏夫人不待见妹妹在夏府并不是秘密。」
「那这和季爱卿又有何关系?」
「那夏夫人便是季尚书的嫡生女儿,儿臣想季尚书会不会是为了替女儿出口气,便在妹妹的朝服上动手脚?若这罪名坐实在妹妹身上,别说妹妹不过是个才刚封的县主,就算她真是王叔的亲女儿,这罪名也不小。」
得知季父和季容筝的关系,季容筝又不喜夏芷燕,皇上不可否认慕容睿的猜测确有几分可能,且季父身为礼部尚书全权负责此事,想暗中做点手脚再容易不过,且衣服受损虽他也难逃责罚却也不会太重,比起夏芷燕可能承受的後果简直是天壤之别。
虽不可尽信慕容睿片面之词,毕竟他定会帮着夏芷燕,可是一来他亲眼见到衣服的破损,既然不是外力扯破,凭他们几人也没那个能耐在内务府里动手脚,再者弄破朝服对夏芷燕没半点好处,因此皇上在心里偏信了慕容睿所说。
「朕明白了,你回去吧,让开元明日随意穿便行。」
「是,儿臣告退。」
慕容睿当即不耽搁的退出御书房。
皇上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才重新批阅起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