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会迟到，大和是早就预料到了。但越前会迟到这么久，大和还真没想到。
坐在甜品店里，大和不知是第几次抬腕看表，微微叹息着。他只请了半天假，再这么耽搁下去的话，等下只能无功而返了。
在枯坐了三个小时之后，那个小小的少年终于出现在大和的视线里。
“越前？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少年的样子时，大和微微有些发愣。其实也不能怪大和，任何人看到眼前这小孩的模样，能够像大和一样保持着微笑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那个向来酷酷拽拽的孩子此刻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墨绿色发丝，怎么看都像刚睡醒未打理过的。红白相见的T恤有点灰尘，灰尘的形状有点像猫爪。拎了个纸袋，斜跨着一个背包，琥珀色的眼眸里漾着无可掩饰的羞恼，少年就这么急促地跨进了甜品店。
“对不起。”垂头站在大和面前，少年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仿佛他才是那个最生气的人。
但是，该生气的人应该是自己吧。有些好笑地看着少年满脸不爽的模样，大和抬手撸了撸他凌乱的发丝，浅浅笑道：“没关系。虽然迟了，但好歹是来了，坐吧。”
面对着大和坐下，微挑着眼角，少年偷偷瞥了眼大和，对方微微含笑的样子让他不好意思地皱眉。将身侧的背包小心翼翼地放下，拉开拉链，一团雪白立刻从背包里蹦了出来，跳到少年腿上喵喵直叫。
“家里没人照顾卡鲁宾，我把它带来了。”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大和，越前低着头不再出声，手指轻抚着卡鲁宾柔软的皮毛。
“是喜马拉雅猫吗？很可爱。”微微笑着看向那只雪白中带着棕色斑点的猫，大和将菜单推到少年面前，轻声道：“先点东西吧。”
低着头仔细地研究着菜单，少年考虑了片刻之后为自己要了果汁外加三明治，然后对着侍者指了指怀里的猫，道：“一杯牛奶，常温不加糖。”
单手托腮，大和看着越前孩子气的动作，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孩子，是有多疼他那只猫。“它叫卡鲁宾吗？越前很疼它呢。”
难得地咧开唇一笑，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少年的确是笑了。“要抱吗？”歪着小脑袋看着大和，越前想了想，抱着猫递给大和。
“卡鲁宾吗，幸会了。”接过卡鲁宾的一瞬间，彼此的手指在卡鲁宾温暖的皮毛下交汇，漾起些微的震颤。眸光微微闪动，大和不动声色地看向少年。而那少年正盯着自己的手指，不明所以地皱起了眉。
所以，感觉到不对劲的，不止他一个人是吧。
像是要把那种奇怪的感觉甩开一样，少年甩了甩手，然后把带来的纸袋放在桌上，推到大和面前，小声道：“衣服还给你，谢谢。”
“不用客气。”笑望着一点都不怕生的猫咪，那双圆圆的海蓝色眸子，让大和觉得有点眼熟。抬头，看向正同样睁圆了眼眸望着自己的少年，大和微微一愣，然后叹了口气。
两双眼睛出奇的神似，不愧是饲主与宠物。或者应该是同类来得更准确些吧。
“你在看什么？”大和的眼神让越前觉得奇怪，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自己一番后，他眨眼看着对方，不悦地轻哼。
“没什么。卡鲁宾很可爱。”微弯起漆黑的眸子，大和指了指侍者送来的餐点，不再多言。
的确是有些饿了，越前吃得狼吞虎咽，喂猫的工作自然也就交给了大和。眼角微挑着偷偷瞅着含着温润笑意将牛奶倒入瓷碟，送到卡鲁宾嘴边的大和，他微微皱了皱眉，想起了昨晚没说完的话题。
放下手里的三明治，金色的猫眼动也不动地盯着对方，越前问：“分手，是怎么回事？”
已经被遗忘的事被突然提起，让大和眉心微微一蹙，然后抬起眼平静地看着写满认真的精致小脸。实在不想在这孩子面前提起这些事情，大和面色微微一沉，淡淡地道：“已经过去了，越前。”
抿着唇瞪了大和许久，在对方没有丝毫改变的神情里低下了头。嚅嗫了一阵，他小声问：“很在意吗？那个女生。”
不知怎的，越前觉得自己稍微有点在意大和的回答，眼眸不自觉地紧缩对方平淡无波的眼。
“嗯？”知道眼前这倔强的小孩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大和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了想道：“也许我更在乎的是一种习惯吧。毕竟相处了三年，不算一段很短的时间了。”少年懵懂的表情落在大和眼里，让他化作一声叹息，只得用更加直白的语言对他解释：“比如说卡鲁宾吧，如果它突然离开你，你也会很难过的，对吗？虽然不是很恰当的例子，但大概就是我要回答的。”
似懂非懂地抓了抓头，少年想了许久，嘀咕道：“卡鲁宾是不会离开我的。”然后，他继续用圆圆的大眼盯着大和，不懈地追问：“分手，还难过吗？”
低低地笑着，大和抬手揉了揉墨绿色的发丝，在他的注视下摇头。“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真的不难过了。”
大和肯定的答案取悦了少年，让他满意地眯起眼眸，三两下将剩下的食物吃了个精光，然后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低头看了看表，大和思索了片刻道：“再一小时吧。”
“这么快？”微微拧起细致的眉眼，越前忿忿地瞪了卡鲁宾一眼。如果不是抓它，怎么会来得这么晚！
“回去还有很远的路，再不走就赶不及回基地的末班车了。”留意着少年的表情，大和微有些歉然的笑笑，低声解释。
“唔，我知道了。”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少年抬眼看向大和，小声道：“下星期我就要走了。”
微微笑着点头，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心底那一点点的不舍，大和捏了捏少年光滑的脸颊，低笑道：“不能去送你了，只能在这里道别。不过，听说今年的U-17会邀请国中生参加合宿，说不定到时候又见了。”
“U-17是什么？”不止一次听到这个词，越前有些好奇地追问。
“17岁以下青少年球员合宿训练，简称U-17。从几百名球员中选出20名一军球员代表了日本青少年网球的最高实力，将替日本出征各项世界赛事。”详细地为他解释，看着那双越来越亮的猫眼，大和笑了。
好歹在分别之前，不用弄得离愁满腹，不是吗？
听着大和的解释，又盯着对方看了许久，少年面上露出骄傲的笑意，轻哼：“这么说来大和部长也很强咯？什么时候来打一场？”
“应该不是越前的对手吧，毕竟越前是全国冠军呢。”那样挑衅的表情落在大和眼里，只会让他觉得可爱，笑着轻揉柔顺的墨绿色发丝。
被大和一夸，原本骄傲的少年突然涨红了脸，低头躲开在头顶轻抚的手掌，小声嘀咕：“切，还差得远呢。”
“那么，越前看这样好吗？”微弯起漆黑的眼，大和笑意盈然地看着少年漂亮的猫眼，低声道：“如果越前收到U-17的邀请函，就回来，可好？”
那样温柔的嗓音，让少年心跳微微加速，面上的热度也更高了一点。别扭地挪开眼眸看向别处，他点头：“说好了，如果能参加，我们U-17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