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紫气四散,一声凄鸣划破天际,众人全住手,无法置信。天涯并未灰飞湮灭,天棠匆匆抽刀收回,撒手一施将魂魄重回肉身,随即喘息跪在一旁。大斗终歇,流星也命地界之人尽数退去,独留自己。
sky眼见此景,几度奔得摔了,好容易跌跌撞撞来到天棠身前,冷不妨扯起他衣襟怒吼:「为什麽,天涯努力将狂性压了,你为什麽不肯给她机会,她是你姐姐,是你姐姐──」
天棠凄苦垂下头默不作声,任由泪水滑落,他还得想到办法救活姐姐,如果救不活,再多的解释也没用。
──放心,我说了她会醒来就会醒来,当然,我不会帮你的,你得自己想办法。
天棠又生希望,骤喜一笑,突如其来却遭一拳打在身上,登时疼痛不已,果是sky伤痛难平:「你有没有人性,你杀了天涯,竟然还笑得出来!」
sky发狂般朝他身上痛施数拳,复生急急奔来,慌乱之中好容易分开他二人,也是痛泣:「sky,冷静点,先把天涯带下去。」
sky软软退了几步,几乎心神已失,他跌回天涯身边,将她屍身扶起,紧紧抱在怀中,早是哭得泪水狂泄:「天涯,不要死,你睁开眼瞧瞧我,不要再离开我了......」
马小玲早已伤痛欲绝昏了过去,况天佑抱着她也已失神,众人难抚伤痛,哭声不绝。丁无目沉痛摇头,此时也不好多出声来。
战场独留天棠,众人视他如不见,他心知自己是众叛亲离,再说什麽也无补於事。流星走近他身前,疼惜道:「天棠,你已完成要事,只怕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再回家,他们伤痛难复,再见到你只会更添仇苦。不如先随我返回地府,等他们心情稍复,再回来好好解释。」
天棠擦乾泪:「不,我只完成一半,还须守在姐姐身边,她是生是死就看我能不能想到办法救回她。」
流星劝道:「镇龙刀有诛妖之能,天涯的魂魄虽然没有诛灭,但受你那一刀也是必死无疑,是不可能再救活她了。我知道你伤心,但别太内咎,你也是因为想恢复人间平静才不得已为之。」
天棠摇头:「流星叔叔,这段日子谢谢你的照顾,但地府短期内我不会下去,除非救回姐姐,我才能继续安心修练。这段期间你也尽快想到办法救出舅舅,没有舅舅,我们就没有多大把握对付命运。」
「好,我是该回地府和众人商议这件事。回家的时候,应当不会见到他们好脸,你若觉得苦闷,就在房中先躲一些时日。天佑他们已经失去天涯,你也要振作精神,千万不要因此被击垮。」流星拍拍他的肩,好生安慰,才转身远去。
这场大战,天机始终遥遥站在远处房顶观看,抱着胸细瞧眼前的局势,只听得身旁传来一声叹息:「用这种方式会不会太激进了,难道没有更好的办法?」
「寂灭,我藏在皇极与盘古眼皮底下布下这千年局,就是不待见有任何闪失。我知道你心软,但只有这个方法才能令况天涯开启地书,我的手段是激进些,但奈何我不能出手,否则只会骤生枝节,我何尝忍心让他姐弟俩相残。」天机头也不回,毫无戒心任那名为寂灭的男人靠近。
寂灭道:「我只怕天棠若不能及时救回天涯,天涯就真的会死,你这千年局一样前功尽弃。」
天机微笑道:「他会想到办法的,况天棠说是殭屍也不算殭屍,他的能力与生俱来,前方还有无数考验等着他。他能在短时间悟透自己的能力,诛杀况天涯的狂性,你就该放心这个人。况天涯开启地书之後,才有同等的能力与他携手,我们才有棋子能用。你离开这麽久,我代你布下这千年局,就算你不信他,也该信任我的能力。」
寂灭深深一叹,是不该小瞧天机的本事,又道:「你唤醒沉睡的人王伏羲,他知悉多少?」
「放心,我怎可能信任盘古族人,他半分不知。他在命运面前不得不低头,量他一时绝不敢生出反心,何况有他见证地藏关在牢中,此事传到况天佑等人耳里,就能逼得他们如无头苍蝇,一步步走进我的陷阱。」
天机自负笑了几声,随即一揽寂灭的肩:「别担心,此局虽不是你布,但主人的吩咐我不会错漏的。走吧,这出戏看完了还有下一出,我们哪有什麽消遣过,难得你回来,就好好欣赏得了。」
寂灭无奈一笑:「你又想摆弄哪一个了?」
「还用问吗?当然是主人千年来放在心头的况复生!」天机哈哈大笑,两人转瞬没入夜色。
sky实实握着天涯的手,神色早已恍惚,他感觉这种苦痛似乎不是第一回嚐,但伤痛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泪水也已从天涯手背滴滴滑落:「明明彼此相爱,为什麽却无法走向彼此?如果不是我优柔寡断、犹豫不决,你又怎麽会失控。天涯,你醒来,醒来听我忏悔......」
复生无声站在门边,擦过泪後,才安静走近他身旁:「sky,有件事我想你应该要知道。」
见sky哭泣不止,丝毫不想回应,复生接着道:「天涯失控之前,提起一件颇为古怪的事。」
「什麽事?」
「她说她是为你回来的,你为她留下曾经存在的证明,你深爱她的证据,就在酒吧的墙上。」sky连忙回头,红肿的双眼几乎就快看不完整复生,「酒吧?」
sky想了想,随即错肩复生,匆匆奔离。众人见他如火烧屁股般跑开,纷纷出口唤了,奈何他却像听不见,复生摆手一阻让众人切勿心急,跟着自己也连忙尾随。
sky站在酒吧之中,望着一面面墙,自何有求重新装潢过,酒吧早不是原先的景致,但只有一处例外──是马小玲不知为何吩咐过的──只有那面墙,仅用墙纸装饰。他无法厘清师父为何不动那面墙,难道心中也是不觉想留住些什麽?
复生本想指点,但见sky似乎已察觉是哪面墙,心头也想,天涯的话看来是事实。果瞧sky焦急撕下墙纸,复生跟着一道帮忙,良久,终於现出原样。
「虽然你在我的记忆已经消失,但你留在我心中的爱却是永远的。」sky怔怔念着,脑中一片纠结,应当还有一处,能勾起他魂萦梦牵的一处。
他瞧见两句话上头隐约有着被覆盖的痕迹,急切地用手指不断剥除,顺着痕迹用指甲小心卸了,许久,终於清晰得见。sky蓦然伤痛一退,泪水狂涌难止,那上头明明白白刻的只有三字──况天涯。
复生心头一苦,天涯说的原来都是真的,这究竟是怎麽回事,为什麽天涯会出现在当时:「sky,你还记得当时圣母之战,我遇见恍惚的你吗?当时你心中似乎伤痛着某人的离去,甚而为了淡化这股伤痛,不惜一切远离。这麽多年你心如止水,待天涯大了才为她动情,难道你心中早是在等着她?」
「天涯是为我回来的,我却一点也记不得她。我竟然做出伤她心的事,我带回小夜,有心冷落她,才遭致她发狂,如果老天要让她回来,为什麽又逼她走?」sky伤痛难平,泪水如线,他摸着自己刻下的字句,就像一刀刀割在自己心上。
一会儿他脸含怒色,急急思索:「为什麽天涯会突然记起一切,这麽遥远的记忆她怎麽可能记得起来?」
sky陡地重重一拳打在墙上,斑驳的墙随即掉下尘来:「命运......是他,一定是他蛊惑天涯交出魂魄,是他诱出天涯的狂性。纵使天涯重新爱上我,但她的善良不足以逼她为情大发狂性,所以命运唤醒天涯的记忆,逼她情难自控。」
复生沉痛道:「不无几分是命运的手段,他方继任天书,就注定我轮回畜道,导致天涯将我咬成殭屍。我第一个受他所害,他的手段深无可测,天涯肯定是第二个掉进他陷阱的人。」
「命运,我非杀了你不可!」sky恨火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