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宇苍点头保证,神色已肃:「你先告诉我,你刚才的祈祷是真心的吗?」
天涯怔怔问道:「祈祷?」
「如果有人可以帮你解除这种痛苦,你愿意舍弃魂魄……」
天涯赶忙擦乾泪,不由得往後一缩,罗宇苍的举止好像不太一样了,她说不上来,只感觉好像两个不同的人。大多时候的他亲切地就像家人,可有时罗宇苍会散出令人不敢靠近的感觉,现在他的言行举止似乎太快转变,让天涯隐隐莫名:「你……你为什麽这麽问,你怎麽可能知道我在想什麽?」
罗宇苍和蔼笑着,拍拍天涯的脑袋:「天涯,你要好好听我说的每个字。我能帮你,你想要sky,我可以帮你轻松赢回来。你想,小夜不过是个莫名冒出的女人,几个月的感情怎麽可能敌得过你和sky相处多年的情分,就是因为她是狐狸精,轻易能媚惑男人,你若是放弃,就只能眼睁睁见sky在她手下沉沦。被媚惑的男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难道你不想救他?别忘了,当时就是你来不及救他,他才会落入小夜手里,这个错你要导正。」
「你说的狐狸精,是真的妖怪,还是骂她而已?」天涯听得暗暗生惧,心头狂跳不已。
「有分别吗?举凡天下无数爱情,有多少是因为狐狸精介入而落得悲惨下场,不管真妖还是假怪,男人都逃不出她们手里。」罗宇苍紧紧握着天涯的手,轻轻在她手背拍了拍,「看着sky自小牵你的手到大,我真为你惋惜,sky太伤你的心,他不该放下你的手。」
天涯怔怔摇头:「可是我介入不了,他爱的人不是我,如果小夜是狐狸精,我又怎麽可能赢得过她?」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我现在不仅为你惋惜,更为你可怜,可怜你竟然为一个才出现没多久的女人就这麽丧失自信。不过不要紧,我们是一家人,你不开心就是我不开心,当你叔叔就是要在这时候给你鼓励支持。」罗宇苍不住地摸着天涯的头,就像哄着哭闹的孩子,声声温柔却又强烈地无法令人忽视。
「小夜这个莫名的乡下女人,如今来势汹汹,肯定有目的,我看不出几个月,sky就会彻底沦陷,到时别说钱财名誉,连命都会给她,你可别小看小夜的城府。哭泣没用,只是示弱,你有责任救他,因为是你意志不坚由他离去,你必须要救!」
那番话一字一字敲打天涯的心,她终缓缓掉泪:「如果我要救他,你要怎麽帮我?」
「就看你愿不愿意牺牲。」
「拿我的魂魄牺牲?」
罗宇苍微微笑着,那股笑瞧得天涯心生胆寒,诡异而又惧怕:「值得的,我敢保证sky会回到你身边,到那时,你的魂魄就该归我。你真心爱他就不应该犹豫,我耐性不好,等不了你多久。」
天涯完全无法思索,心中的涟漪随着罗宇苍的嗓音而波波渲染,不由自主点头:「我愿意救他,拿我的魂魄去换。」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会愿意为他牺牲,回去吧,局势为你而变了。」
天涯恍惚站起身,一步步往回走,尽管罗宇苍不在身边,他的嗓音依旧在耳边回响:「放心,为了帮你赢回他,我会让你不顾一切,很快你就会想起过去所有点滴,包括你跟sky当初如何相爱。你艰辛为他而来,我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去。好好地想,尽一切力量想,那是遥远的记忆,你要善用。你唯一会忘记的,只有我……」
天涯逐步走远,直至看不见为止。罗宇苍望着许久,一会儿陡地按住了头,呻吟几声,随即瞧瞧四周,「天涯呢,她又跑到哪儿了?奇怪,我怎麽一点也想不起来,我明明记得在拨电话的。不行,得赶紧通知老板娘。」
天涯缓缓行去,渐觉整个头胀胀地,极不舒适,没一会儿功夫,便感头疼欲裂,连忙找处小梯坐了下来。她轻轻拍着自己的头,症状一点也没消缓,陡然间彷似一支长针往脑里深深钻进,天涯痛吟一声,紧闭着眼,疼得掉了几滴泪。就在此时,一片光幕在脑中闪出,幕中似有人影话语。
「二OO四年?那年我才出生而已,我怎可能在酒吧打工……」又似一支长针猛烈钻进,更为俱疼,天涯两手按着脑,早已埋进自己膝上,又是一片光幕闪出:「是sky,他还在飞虎队,这麽说是年轻时的他?怎麽回事,我见到的是梦还是……」
长针接二连三钻入,天涯脑中的光幕越闪越频,呻吟也越发加剧。痛楚中,她细细瞧着脑中所有片段,每一个片段都有她,也有她现今认识的一些人。天涯忍着痛,浏览这些熟悉莫名却又不知是否真实的回忆,彷似与那些片段重叠,掉进时空的漩涡,再次与那个陌生的自己相会,所有复杂的感觉越发强烈。
这不是梦,更不是幻觉,这是真实的过往。直见到圣母与人王那场大战爆发,天涯已凄涩掉下泪来,光幕中的她即将要走到尽头,sky难忍不舍,不断狂写自己的名字,期望还能记得她。
──况天涯,虽然你在我的记忆消失了,但是你留在我心中的爱却是永远的
「我消失了?历史改变,於是我也不存在,每个人都不再记得我。」天涯痛哭不已,心中涌聚无尽的煎熬,是消失的自己留下的真切思念,「sky,你为我刻下的字句还是永远的誓言吗?我为你回来了,来回应你的爱,但你心中的爱已经不是我。」
「不,我既然跨过艰辛回来,就要抢回属於我的!」天涯擦乾泪,急切站了起来,双眸中已有凄绝。
马小玲不住在酒吧外踱步,自接到罗宇苍的来电後,她心中就惶惶不安,不敢想的事还是发生了,荒谬的竟然会是sky。马小玲不敢对况天佑提起支字半句,只想等着天涯回来好好劝导,在波澜大起前趁早化下。毛忧接到消息後也匆匆赶回,心中一般的惊诧,难掩忧心。
「我听复生说了,天涯还没回来吗?」
马小玲忧苦地摇头:「宇苍说他在铜锣湾发现恍惚的天涯,本想看着她通知我们来接,岂料一不留神,天涯就不见了。我让复生赶去找了,到现在还没消息,不知道找到人没有?」
毛忧诧道:「铜锣湾,她自己一个人走的?」
「好像是这样。这孩子怎麽尽教我们忧心,我真担心她回来时,对sky胡说八道那就不好了。」马小玲烦地眉头打结,一刻都没松开过。
毛忧叹道:「sky可能看在你们的面上,所以对天涯特别好,百依百顺,天涯想要的他从来没拒绝过,sky这种呵护的举止,哪个女人不会心花怒放。尤其天涯自小被我们强烈保护,她身边只有我们,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能投注爱情自然也只有身边几个男人,她会爱上sky也不意外。」
马小玲苦道:「所以我更不能放任,天涯把亲情当成爱情,如果执迷不悟,她会伤得更重。现在sky身边已经有小夜,天涯一时受不住被冷落的滋味,不知会闹出什麽事来。天涯始终很听sky的话,但我不能指望让sky来劝导她,如果他知道这件事,肯定会非常错愕。毛忧,你一定要帮我劝下天涯,在还没闹大前,把这件事化於无形。」
「小玲,感情这件事不是这麽容易劝,你看复生这麽大一个人,不也是这麽闹吗?」毛忧凝重思索,竭心想着该怎麽解决:「也许可以探探sky的想法,他知悉这件事,可能会想出有别於我们的办法。他总是能轻易哄住天涯,不妨让他用委婉的方式拒绝,天涯或许会听得进去。」
马小玲郑重否决:「不行,让他知道的话,你让他用什麽态度再跟天涯相处,他会介怀的,他已经不是之前的sky。我怕跟他说,搞不好他会彻底离开天涯,这样一来,岂不又让天涯无地自容。」
毛忧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忧叹几声,最终仍只能烦心等在一旁。好不容易,马小玲二人终於见着复生的车远远驶回,急忙迎了过去。天涯淡漠地从车中走出,瞧了一眼母亲,便低下头去不发一语。
「我快到铜锣湾就在路边寻到天涯,她仍傻傻地要走回家,好不容易才把她拉进车,一路上她就这副模样,怎麽问也不回答。」复生无奈叹了。
天涯面无表情垂着眼,这举止反让马小玲心中更为不安,她搂着天涯一会儿,才柔声说道:「以後不要再这样了,我们会担心的。你应当很累吧,走了这麽远,赶紧梳洗後就早点睡,什麽都不要再想了。」说毕,马小玲牵着她,想让她安静返回家去,能不惊扰任何人就别惊扰,岂料天涯用力挣脱她的手,停留不走。
「谁去说都可以,让小夜回家去,这是我最後的通牒!」天涯抬眼,已是两道冷绝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