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菖绝】
01
黑色轿车缓缓驶入了山中,最後停在一栋广大宅邸前的空地。
真是空地,连根草都没有。
左前方的黑门在一片寂静中发出喀嚓一声,而後从中踏出了一只被黑色包围,修长的脚,接着又是一只。深蓝柔发飞扬,这面无表情的男人走到後头,打开了後方的车门。
又是一人从中弯腰而出。这男子穿着悠闲,打扮的就像是一般时下年轻人流行喜爱的服装,与他接下来要前往的地方极为不同。
深色的紫发随意地绑起,随风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线条。这人微笑地看着他身旁微微欠身的男子,摇摇头,朝前方的灰白而去。
他很快就看见前方的深咖啡色大门前站着一个眉头紧锁的男人,这人在看见他後便快步迎上。两人同时停下脚步,紫与蓝中映照的彼此的身影。
「恭候多时,药师寺老师。」他向他点点头,这是他最低限度的低姿态。
「休狄先生。」被唤作是老师的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来晚了。」
「不。」被称作休狄的男人移开了视线,「只是他的身体不宜等待。」说完就立刻转身迈开步伐,似乎是没有要与他再交谈的意思。
这老师只是耸了耸肩,他可不是没看到那明显可见的责怪眼神。
无奈,他笑着。
「药师寺先生。」
身後一直站着的黑衣男子出声提醒,他偏过头看了一眼那褐眼,才跟上身前那人的脚步。
休狄早就进到了宅中。他站在被打开的门旁,右手放在胸下面一点的位置,左手则是紧紧地贴住大腿。他的眼神中明显的流淌出了不耐以及焦急,这些从他微微颤抖的左手中都看的出来。
这是药师寺一进到宅中後看见的样子。
宅邸比他想像的还要大。原先他还以为他们口中的宅邸只是栋小小的洋式别墅,没想到是这种已经类似於城堡的。
看来他被请到了个不简单的人家之中。
「请往这里走。」休狄向一直走在身後的深蓝发男人点了点头,药师寺很快地就看到那人弯下腰,就这样站在门口处不动了。
他这次有好好地跟在後头,只是身前这人的脚步有些急躁,让他一时想不透,他到底在急什麽?
他们越走越深处,他看不见外头的阳光,因为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像是要阻挡一切会干扰到这宅内安宁的事物一样,硬生生的切断了与外头的联系。
在这里看不见外面的阳光。
药师寺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脚步,住在这栋宅子里的,他即将要去面对的人,到底是个怎麽样的,孩子?
他是正在念研究所博士班的大学生,前几个月接到了这家族的电话,受邀成为他们家族未来继承人的家庭教师。
据说这人的身体不好,但是详细情况是如何他也不知晓。
今日是他第一次踏入这间,大,却空虚的宅内。自他接到电话後,整整过了第三个月。
「药师寺老师。」
他抬起头,看见方才就见过的不耐眼神。他赶紧追上,虽然不知道为何是他,但是接下了就是接下,对於工作就该敬业。
现在想太多没有任何用处,他知道,从他进入这里後,他的一举一动就被监视着。
白陵家,一个无法理解其行径的家族。
「就是这里。」休狄停了下来,药师寺定睛一看,是扇深蓝偏黑的门。
他抬起手,用食指的指节在门上发出富有节奏性的声响。
「人到了。」毫不拖泥带水。
药师寺对於这句话感到疑惑,照他看来这人不是执事吗?执事一般不都是要问候一下主人才对?
他突然发现,刚刚走的路上他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刚刚那个深蓝发司机的人。
怎麽回事?
为什麽,这里如此死气?
「进来。」
声音从房门内传了出来,这声音听起来很清澈,但不知为何,却让他的头皮开始发麻。这感觉就彷佛是被人从头顶上撒了桶冷水下来,而且是真的非常低温的水。他被这冰水包覆住,彷佛就要窒息。
他突然很想往後跑,他怕他承受不住。
这想法才刚闪过他的脑袋,身旁这人就立刻按下了门把,并用力的往後一推。
「久等了。」休狄欠身道。
药师寺呼吸一窒,眼前的人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你就是药师寺老师,药师寺夏碎先生吗?」
墨发随着起身的动作飘动,与室内的灰白色成了对比。
药师寺夏碎动也不能动的看着比他矮了将近快要一个头的少年缓缓接近他,然後对他伸出了有些苍白的右手,骨头的突起明显,他觉得他都可以看到里头流窜着的血液。
可即使他心中再怎麽不安,他还是得伸出他那只手。
「是……我是。」他握住,发现这人的手好小。
他看见这人微微一笑,不过他却觉得心底越来越凉。
「我是褚冥漾。」少年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被温热包覆住的手,「也是白陵集团下一任的继承人。」
请多指教。
药师寺夏碎彷佛听到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冷笑声。
★
「这是她传回来的资料。」
放下了手中的一叠纸,少年推了推眼镜,然後专注於他的上司。
银色的头发随着主人的动作晃动,一绺红色被修长的指头拨到了耳後,却有聊聊一些还留在原处。
「呵。」他轻笑,但少年深知男人其实是很想要狠狠大笑出来的。
「我说你,」男子将头轻轻靠於撑在桌上的右手上,「有什麽想法,嗯?」他用另一手拿起了那叠纸,并且把它当扇子一样的晃动。
少年的表情在一瞬间露出了为难,但他很快的将那份心情给藏回心底的最深处。
他可不希望被男人给抓到任何他的弱点,即使他跟在他身旁这麽多年,该下手的,他还是会动。
可能就连他最亲密的好友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下令抹灭。
但他却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上司,比他还要高明上好几辈。他会在这里被雇用纯粹只是男人不想一个人处理这麽多杂事而已。
「没什麽,不就是个暂时被雇用的家教而已吗?」他又推推眼镜,直视着眼前的腥红。
只见男人呵呵地笑着,双手用力地拍了办公桌,站起身。
「是啊,就只是个家庭教师而已。」他走到了窗边,靠在一旁,用大拇指和食指将窗帘拉开一小角。
少年敛眸,一个欠身,退出了房间。
男人勾起薄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