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獨角戲 — 外篇‧起因二

独角戏‧偌吕‧焰艳‧起因二

偌吕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一种很怪的怪,焰艳深深这样觉得。

这个人很白目、懒散,而且还是一个酒鬼。

最怪的是,他还喜欢整人,被他整过的人不少,其中也有焰艳,在偌吕整尤利伽时顺便连焰艳一起整了。

对於人渣恶棍,偌吕是不把你整到进监狱不罢休,包准整的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麽,更别提幕後黑手,偌吕对隐藏自己很有一套。而像他和尤利伽这样的感情纠纷,偌吕也是视情况照整,像是住海边般,管的非常宽。

但就像偌吕说的,他只管走进他家的,也就身边这些友人,家外的他懒得理也没得理。

「你们那种的算什麽!」

某次据说被整的比尤利伽还严重的人一提到这件事就开始泪崩。

「他可是把我脱了再用棉被包起来扔到街上啊!」

不提这个人後来是怎麽回家的,根据尤利伽的说法,这个人是活该被整。原本他是他爱人受委屈跑去找偌吕哭诉,但知道偌吕可能和他伴侣有染还整了他伴侣时,先是气的半死的跑去找偌吕理论,只是论到後来却变成哭着跑回去边骂他伴侣边哭,在那人的忏悔中最後是两个都哭成一团合好。

不过,当事人完全不肯把过程细说,而偌吕也只是耸耸肩边想办法从尤利伽那敲来酒喝的说。

「虽然是小可不对啦,但追根究柢他家那个也有错,就一起让他们明白了。」

问他会不会顾人怨,偌吕也只是笑。

「比看着遗憾来的好。」

这个人整人向来很有拿捏,足够重创你的心灵却又不会真正伤害到你,让人心中留个疤。

除了一次在他和尤利伽的事中失了凖,但他不讨厌这个人,也不打算跟谁讲。

他要一份「保证」。

按道理讲,焰艳是会在意尤利伽这现在的至交追加以前的床伴,但他莫名的却是很放心,尽管并不是很熟。

连以前被偌吕整过的人都是气一阵子,还是会回头找偌吕称兄道弟,照常找他哭诉找他帮忙。

焰艳也搞不懂这是什麽样的人格魅力,只能说他很难让人讨厌起来。

靠着椅子,焰艳坐在咖啡厅里思考晚餐的菜色。

至从消失在商场和阴暗世界,焰艳每天就是围绕在这些家事上,本来他踏进那些地方就是为了高洛,而如今尤利伽并不需要,他翻着一本广告单,一旁还放了好几本,比较着价钱和品质。

还有有些家俱也该换了,就趁着有特价......

「干,他妈的,被我逮到了。」

一群人斥喝叫嚣着围了过来,一些人见不太对劲,都悄悄的离开,店员在一旁原地踌躇着该不该上前。

停下笔,看了一眼後焰艳像是害燥般软软的垂下白皙的颈,只微微抬了眼皮温和平淡的浅笑。

既不突出也不起眼。

看着领头的人想了一下,他才隐隐约约的想起似乎是前几天有起了纠纷,但什麽事情已经记不起来了。

那时懒的理他,这时焰艳也不想理。

「抱歉。」

想了想,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他又补充了一句,说的像是生涩般。

「实在对不起。」

似乎没想到有这种反应,男人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後烦躁的皱起眉头。

「啧,现在是怎样,先是那个死牛郎阴魂不散,都已经跑到这边他还想怎样!现在又来一个白鸽,後面还有个变态杀人狂,这世道是怎样?」

喃喃自语的低声念着,将手中的菸蒂丢到别桌上,男子皱着眉,似乎不是很情愿的开口。

「废话少说,跟老子走!如果你......」

「欸,王老五你又再收保护费?」

正在穿越马路的人提高了音量,然後看了看四周,小跑了过来。

「没有没有,不关我的事!我已经不收强收保护费了,上次那个是自愿的。而且我刚才绝对没有骂你也不是说你。」

一行人瞬间炸了开来,不约而同的往後跳一步,剩他们头头在原地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没听到啦。不就修理过一次......」

「被追着打一次就够了。」

男子苦笑。

搔了搔头,偌吕打了一个哈欠,揪着男子看。

焰艳静静的像一旁的店员表示不需要帮忙,看着店员松了一口气离开後,他拿起笔,又开始抄要采买的名单。

迟疑了一下,男子挥了挥手示意将周围的人清一清,才低声开口。

「虽然我跟你朋友有些小纠纷,但都过多久了,一点小事才没那麽小心眼。但上面那一位有啊!

上次有个送外卖得也不过是看到那位家有感而发的说了几句闲话,当天就被砍全家了。据说他有个妹妹那天正好出去逃过一劫,隔天马上紧急搬到一个亲戚家,结果不知怎麽的又知道了,把那个妹妹连同那个亲戚家都砍了。

我最近才刚准备娶妻,不想被砍啊!我也不是自愿来的,但推不得......」

这件事焰艳也知道,如果是那个人,他是不用担心自己,倒是这个人很有可能一不注意就会被莫名的砍了全家,只要那个人稍微觉得不顺眼或哪根筋不对劲。

「如果是他的话的确很喜欢砍人全家......」

偌吕似乎也想到会做出这种经典事蹟的人,懒懒的偏了头自语。

「所以你看?」

「如果焰艳消失了,多半警方只会查到你这里,因为你跟他起过纠纷嘛,理由多充足,然後就三审定案了。」

偌吕懒懒的笑。

「......」

男子张了张嘴,神情大变,像是想骂又骂不出来。

静静的抄着自己的名单,焰艳什麽也不说,思绪开始运转了起来。

「放心吧,我跟你保证他砍不到你全家。唔......这样看来稿不好整间咖啡厅也要,店员和客人,更神经一点只要不小心被知道有经过也算......迁怒真多人,这种神经病的可能性真多。」

说到後来已经是在自言自语,偌吕打量了整间店的人,似乎在开始盘算什麽。

焰艳垂下眼皮,手中的本子又翻过一页。仍是软软的垂着颈,大多数的人都将眼光放到正在谈换的那两人身上,身为原先的当事者,焰艳被忽略的很彻底。

这正是焰艳想要的,他要让自己很平凡,不引起那个人的注意,而後的突然窜起才能达到效果。

他不等时机,而是自己拿出一个时机。

男子很踌躇,过了一会,很为难的看着偌吕,并没有离开。

偌吕慵懒冷静的看着,笑的很奇特,像看穿了一切,又有种像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境。

「那就来赌吧。」

偌吕将手指按在隔壁桌上的烟,指尖与菸头接触,一阵细小的烟从指缝中钻出。

虽说十指连心,偌吕却像没事般等烟消失了便转了转指尖。

偌吕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又过了一会,男子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

很痛的相信。

男子走了,偌吕立刻就将手指往身上搓了搓,含进嘴里。

只是焰艳注意到,偌吕垂在腰间的手弹了弹手指,像是丢了什麽透明的东西。

从偌吕的唇形中他读出了屏障两个字。

这个人跟尤利伽一样,都有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方。

焰艳看着,只是去取过一杯冰水放到对方眼前。

「烫死了。」

偌吕小声的低咕着将手伸进去,然後对着焰艳笑了笑表示没事。

一个计画在形成。

将适才的一切在脑海中播放,焰艳闭上眼。

焰艳一直觉得偌吕什麽三教九流的都认识,大概整个基层的都包办了,人缘非常的好。

经过警察局会有人探出头说嗨,路过早餐店可以得到免费的三明治,走过饮料店就变成买一送一。连东西坏了,叫人来修都会有一句「偌吕,这是你朋友啊!来来来,算九折就好,都什麽交情了,别客气」。

进菜市场那种场面就更壮观了,一堆人拉着偌吕聊天,没几个小时别想出去,大卖场更惨,因为有冷气。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被偌吕整过或受过帮助的人。

靠着在牛郎界的地位,和穿梭在络绎不息的宴会中,明明是属於上流社会的人,但却和下层的人混的都比谁熟。

不是没有身处上流社会的友人,只是那些绝大多数都是在对方还未发达时候就混熟了。

「你还会追着人打?」

焰艳抬起头,淡淡的问了一句。

他觉得这个人真的怪。在印象里,偌吕很识时务,遇到事情也都很有耐心的跟对方婉转周旋,靠着他高超的交际手腕通常都能很和平的解决,不行就是果断决,实在不像会气急败坏的满街追着人跑的样子。

「呃,跟尤利伽相处久了,你知道他脾气很差,因为跟王老五太熟了......他叫徐平啦。他勒索到我另一个朋的店,暴力讨债的那种方式,一时心火上来,也没发现自己抄家伙抄到电风扇,拿了就开始追着他在屋子里绕,大概把王老五吓到了。」

偌吕乾笑了笑,焰艳注意到对方有种细微的不自然感,话也说的很老实,没那种白目感。

「尤利伽很冷静。」

就他的认知,尤利伽是接近冷漠的冷静。而且很客观明理,提前是你不跟他作对,没犯到他的话。

在刚开始认识时,他有想瞒过自己的性向,毕竟这还不是个能接受的社会。

而第一次见识到尤利伽的说教样,却也是被拆穿的那天。

那天他照往常的去,被说穿时,他只是怔愣了一下,随即感到惋惜。

「你把你自己定位在哪里,别人就会去怎麽对待你。」

焰艳微微抬起眼,对方正也瞅着他,冷冷的看,冷冷的发笑。

「人们的观感并不会因为你的姿态而改变。」

「但却有轻重。何况我问你一句,你是为了他们而活的吗?」

「人是群居的生物,没有人可以如此潇洒一辈子。」

对方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像是想说什麽又吞了回去,随即开始第二回。

「既然你这麽觉得,那麽,你告诉我,何为性别?」

「男女之别。」

尤利伽湾起的唇带出了讽刺的味道。

「这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你耍我?」

软软的垂着白皙的颈,他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的看过去,带起了那凄凄艳艳的笑。

他的艳俗。

可艳是他的本质。

「不,我是在鄙视你。」

尤利伽突然变了口气,言词犀利而不容打断的开口。

「人类自古就将好端端的一个人分成了男女,然後定下了莫名奇妙的规定,剥夺自由,可怜现今的人们竟是自甘的被拘束,千年的洗脑。

你鄙视双性人吗?我倒觉得男女合一,正好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呢!

男人、女人,後面都有个人字不?

所谓的性别,就是在一连串无理的要求下,一群人在背後自以为是的兴风作浪,在经过几千年後,由拘束、控制、灌输、洗脑,终把一切合理化的观念,这就是所谓的性别!

就是扯去这个不谈,光是要做到一直假意提倡的男女平等就不可能。

不管在怎麽挑出一些个例,终究都是个例。

大部分的女人就是比男人力气小、体力差,她们比男人爱哭,却是拥有总在哭後就能够站起来扛下一切的肩膀和意志。

只是,却又有些女人,口中说着男女平等就是将男人踩在脚下娇声的使唤;打着男女平等的标志,却没发现自己是在鄙视男性。

而男人,他们可以大男人,可以风流可以以为自己最大,但相对的,为了塑造高高在上的形象,不能发泄情绪的哭不能有任何一秒的退缩,甚至於在古时候打战一样得一马当先的去死。

而又有些男人,懦弱无能又胆小自私,却还是喜欢把女人当成触牲,因为他们能欺负的也只有比他们弱小的女人。

你能说男女之间究竟是谁鄙视谁对不起谁吗?

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人与人之间,需要的只有尊重。」

那个时候,焰艳愣了很久,然後狂笑了起来,没有再去争辩。

这个人啊,太了解人,却也太不了解人。

直到很久後他才知道,这个人不是人,所以永远的,他不会受到人类社会的思想的规范。

因为观念从没那麽好扭转,除非他自己受到什麽刺激或本身也遇上,否则就是你说赢了他,他也不会接受进而认同。

很难得笑的这麽开心的,他不再做无意义的口舌之争,於是他笑笑的不说话。

「那是外表冷静,理智也还在,但内心已经想把你打成垃圾,基本上就算理智不在也还是那种冷静样。

他这个人蛮横又粗鲁暴力,说话超毒还很会压榨人,虽然很有个人见解和风格......唉唷,他只有不揍你而已,你没被他压榨过。」

貌似被揍过很多次的人翻了个白眼。

「尤利伽要你来做什麽?」

「啊?」

「不是他要你来的?」

焰艳仍旧抬着头,只是垂下眼皮。

「他说今天有事叫你别等他,太晚吃饭跟太晚睡都不好,睡不下就闭着眼睛休息别看杂志......他还有说他爱你。」

最後一句立刻让焰艳判断出是偌吕自己加的,他知道偌吕曾抄一本情话大全给尤利伽,结果尤利伽看过後因为说不出来便放弃不知道塞到哪里去,最後焰艳竟然可以在冰箱发现那本书,也不知道那时的尤利伽是在想什麽。

跟那一本比起来,这句的杀伤力实在渺小到可以忽略,但对方还是估错了。

「尤利伽唯一说过这句话时,是手上拿着报纸眼睛看着报纸还遮着脸说的。」

他记得是在尤利伽说了「唉,这年头的,漂亮的不正常,正常的又不漂亮,这让人怎麽活......」这句话的隔天。

对方整个错愕。

「傲娇的闷骚货。」

对方恨恨的骂一句,然後看了他一眼,再低下头来,又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收起懒散的样子,默默的抬头侹胸,默默的挺直了背,连最後起身离开时都是默默的做出完美仪姿。

看着偌吕非常挺直的背,焰艳笑了出来,一种明艳的笑,使他突然耀眼起来,极为特殊的艳味。

他可没拿气势压他啊......

「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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