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淡黄色漆成的客房里放了一张诺大的双人床组,软绵的枕头上躺着睡得极沉的躯体,额上覆着的冰冷毛巾才刚放下没多久便又热得发烫,男人紧皱着眉一脸不舒坦的颤抖着。坐在床边的女人用手指轻划过他的脸庞,像是眷恋过往亲密般的惋惜着,她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情丝结顿时咬起下唇默默流泪了起来。
距离段约书亚擅自闯入秦芙蓉家的那个早晨已过了两三天,这些日子他全瘫在客房的床上不停发着高烧,不管她灌了几次药都没有用总会因为反胃而吐了出来,最後只好亲自用嘴喂毫无意识的他进食和吃药。家庭医生来过後只说需要照时吃药和按时修养就好,这也让本来悬在秦芙蓉心上的担忧松下了几分,还好他没事,还好!
「嗯……?」「醒了?要喝点水吗?」段约书亚朦胧的睁开双眼,彷佛大梦初醒般的凝视着眼前陌生的景象,脑袋里混杂的思绪和体内不停涌上的热气让他难受的呻吟了几声,他早已记不得自己是怎麽到这的了。
「我……」「因为戴情丝结的关系有点煞到了,所以发了几天的高烧。」段约书亚才正有些艰涩想开口询问时,秦芙蓉便用轻松无比的语气淡淡带过,自己这几日为了照顾他所受的煎熬和折腾。
「你知道情丝结?」男人有些诧异的神情在秦芙蓉眼里只觉好笑,她怎麽会不知道情丝结呢,那可是她亲自送给他的定情信物,虽然不能相守但至少他们不在彼此身边时可以用钗子和链子思念对方。
「嗯。」「那白嵌禾呢,你和白嵌禾又有什麽关系?为什麽那个女鬼要缠着我不放?」段约书亚只要想起那天戴上情丝结後的可怕遭遇,就忍不住颤抖得狂冒冷汗,男人遇什麽都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的去挡,但遇到这样神鬼般的奇异事件他怎麽可能还有办法神色自如的说很正常?
「白嵌禾、女鬼?你到底在说什麽?」秦芙蓉一头雾水的反问起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明明还开着的暖气在此时竟像没开一样,冷绝的感受一点一滴滑上心头,老实说她也不明白情丝结为什麽会让段约书亚痛到昏了过去,甚至在这几天连续高烧不退的病着,难道情丝结真的附了什麽在上头吗?
「我……」「铃铃铃铃铃──」段约书亚正想解释时房里的电铃恰巧响了起来,对方不停狂按的程度和那天的他完全一模一样,秦芙蓉皱了皱眉要他等会後便走去开门,想看到底又是哪方神圣敢这样催残她家电铃。
「谁……」「啪──」才刚开一个隙缝而已,秦芙蓉便被人用力赏了一巴掌狠狠伺候着,完全来不及搞懂状况的她就这麽跌坐在地。抬眼看到的女人竟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访客,金色的微卷长发散落肩际,脸上宛如恩赐般的五官让人疯狂着迷,只可惜这全不是吸引秦芙蓉的原因。
「娘亲?」秦芙蓉满是泪水的眼眸对上女人充满怒气的蓝眼,她小脸上的委屈不解更让女人差点上前多赏了她几掌,那脸过份的清纯无辜也不止惹恼过眼前的女人,有许多人看不惯的就是秦芙蓉单纯洁静的气质样貌。
「我哥在哪?你拘禁了他是不是!」「芙萝拉别这样。」「拉拉克制点。」女人伸手勒住了秦芙蓉的颈子,嘴里喊的话她虽不明白却也听懂了几分,这些人是来找段约书亚的。只是也未免太巧了,她前世的娘亲怎麽会是眼前这完全不懂矜持为何的女人呢?秦芙蓉困惑着。
「芙萝拉放开她吧,我来和她谈就好了。」另一位女子从轻推开那名叫芙萝拉的女人,脸上尽是忧虑的狼狈样貌和几日前相见的婉约柔情截然不同,这人是谁秦芙蓉记得清清楚楚,她是段约书亚今世的妻子,陈语瞳。
「我老公在你这吗?」「在。」「啪──」陈语瞳用着那充血红肿的眼眸诚恳的问着她,秦芙蓉顷刻像是心虚般点了点头诚实回应,不料下一秒对方竟用比方才更加加重的力道再次打上她的脸颊。
「你!」「你知道我们这几天有多担心他吗?好好一个人就这麽失踪了!我女儿和我吃不下睡不下,我不管你这次还有什麽荒谬的藉口,请你把他还给我。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像你这样狠毒的人没有资格和我说爱。」秦芙蓉震惊的盯上妇人那双看似平静却波涛汹涌的眼瞳,小嘴并没有陈语瞳的误解和着急快,一字一句的含恨批评让她又冤又屈,只能颤抖的流下泪水不愿继续回应讨人挨打。
看着那些转身闯入每间房间的家伙,她不禁拥有起悲哀与嘲弄交织的情绪,在那些人眼里上一世的过往都是荒谬的谎言!而她秦芙蓉只是一个见不得人好而拘禁对方的女人,多可笑阿……温热的泪水缓缓滑过颊边,却洗不去暗藏在心底的空洞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