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德年间,殷城有一家闻名江湖的扬风镖局,镖局传了几代人,一度没落,数年後却出人意料的再度崛起。一手扛起镖局重担的不是别人,正是傅粉何郎,面若冠玉的徐家二少爷,徐景维。这个徐景维从前是江南一带有名的风流大少,少时学了些拳脚,也读过不少经史子集,偏偏他生性散懒安於享乐,整日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泡在醉香楼中,金丝袍角总沾着抹不去的脂粉气。
人们茶余饭後谈到二少爷,喜欢的说他掷果潘安,偷香韩寿,瞧不上他的人笑话他软绵绵色兮兮,活脱脱一个浪荡子。然而黄历翻了又翻,扬风镖局的大老爷撒手人寰,徐二少爷在兵荒马乱的年间坐上了大当家的位置,娶了妻,生了子,硬生生撑到大哥高中入朝。於是徐家死里逃生,到如今,又是江湖侠士名流仰慕之极的标志。
徐景维在镖局有个从小长到大的好兄弟,也是有名的侠客,那便是镖局现在的总镖头卜冬柯。说是兄弟,更像夫妻,两人几经坎坷,多年前结了契兄弟,江湖人本就豪放,不拘礼仪,两人更是堂而皇之的成双入对,举止动作间皆像极了成亲多年的老夫老妻,时间一长,吵架拌嘴都不避讳外人了。
忘了说,徐景维有一位明媒正娶的妻子,姓李。两年前生有一子,先下又怀了第二胎。中秋佳节近,最近扬风镖局的大当家总是闷闷不乐,这一天,趁镖局的杂役里里外外忙着布置时,徐景维把正牌夫人拉到房间里,关紧大门说着悄悄话。
“霖儿,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威信了。”徐景维托着腮有气无力道。
李霖一边摸肚子一边嗑瓜子,“有吗?我怎麽没感觉呀。”
徐景维叹气,“你说,是不是七年之痒到了,我怎麽感觉冬柯对我没以前那麽在意了,前两天耍脾气也不知道避讳下人,让我怎麽统领镖局啊。”
身为卜冬柯的眼中钉,李霖当然知道那男人故意那样做是为了彰显他才是徐景维另一半的事实,但是,虽然自己和徐景维亲如姐弟,却不打算把徐景维哄好了给他送过去。哼,难道要便宜卜冬柯那孙子不成?
李霖想了想,这两个男人充其量也闹不了几天,反正卜冬柯都会在床上讨回来的,她也就没有啥子愧疚感了。
“他呀……估计还是看我不顺眼吧,”李霖耸耸肩,自袖中掏出一本书,“夫夫俩哪有隔夜仇?不过……我倒是看到了这个……”
徐景维伸长脖子,“这是什麽?”
那本书名叫《笑鸳鸯图》,徐景维读了名字好生奇怪,把书揪过来翻看。
“这……这……这这是……”走南闯北训练有素的徐大当家结结巴巴,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让他当即红了脸的什麽笑鸳鸯图,实际是一本实打实的龙阳春宫图。里面花样繁多,毫无底线地记载着各种床事姿势,而春宫图的主人公,可不就是他和卜冬柯嘛。
只是两人在绘者的笔下明显地位不同,书中或被五花大绑,或被强迫自泄,或被玩弄到满脸涕泪的人,明显就是他自己。徐景维胡乱把整本书翻完,重重地拍在桌上。
“这他娘什麽东西!”
“春宫图咯,”李霖嗑完瓜子拿起碟中的蜜饯吃着,“还好还好,你也别太气,这本书目前流传范围还不广。”
“这……这……”徐景维哆嗦着脸红得说不出话来,“大江南北那麽多断袖的男人,凭什麽只画我?”
“不只你,还有他。”李霖抛了个媚眼。
多年前,坊间花巷流传的关於徐二少爷的风流性事也是不少,甚至有好事者也画过他的花娘半遮半掩的暧昧春宫,那件事还把徐老爷气得半死。若是从前,徐景维想必不会这般在意,但作为一个已经而立,身边一方领袖的人物,他近些年还是给自己添了些廉耻之心的。如此,先下才会这般恼羞成怒。
李霖看在眼里,心知今晚扬风镖局私下里又是一个多事之夜,某人,又要折腾一番禁欲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