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子一天天的过去,莫澜影天天都望着天空,而天空每天也都有着不一样的色彩,有灰,有白,有蓝。
看似平静的生活,其实早就已经掀起了一阵波澜,在某一天,莫澜影所以为的,错觉。
趴在桌面上的她半梦半醒,隐约间听到有人窸窣谈话着的声音,微微睁开还有些爱困的眼睛,朦胧间她看到,很多双眼睛看着她。
是梦吧,她想。
「空由伊。」有人轻唤。
是谁啊,她又不叫空由伊。
正想着,又有另外的声音插入,越来越多,越来越高亢。
却又不脱离什麽,她没有意识到。
……。
「班长、我们伟、大、的班长……你不就叫空由伊吗?这个名字好好听呢……想到要叫着个名字三年我就觉得……好、开、心。」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但是犯困的她根本没有多想,只觉得自己又在胡思乱想而已。
疯狂的笑,刺耳的声音,竟没有吵醒她,後来她又深深睡去,在那之前,她听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支持着自己的想法,让自己原本有些快崩溃的理智,心情莫名的平复下来。
『你说你叫莫澜影,就叫莫澜影。』
是啊,她说她叫莫澜影,就算没有说她也是莫澜影。
後来,她也就忘了有这麽件事,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有些可怕的,梦。
可是内心却一直一直在骗人,说着不怕却是那麽样的害怕。
※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麽亭瑄会给你这个?」薛榴衣站在莫澜影身旁,看着她转开水龙头将手里的餐具冲洗乾净,蓦然说起。
她的手上拿着一个和莫澜影拿到的,长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吊饰。
但是也只是,很相似而已。因为既然她会刻意的提起那麽两者之间必定有所不同。
「怎麽?」她漠然转过头看着那个冰一样的吊饰,半透明柱面,让莫澜影能够清楚的看到薛榴衣嘴角扬起的浅浅微笑。
「你知道这个是什麽吗?」她笑得自然,笑得讽刺。
「是什麽?」淡淡问着,莫澜影顺手掏出放在口袋里的坚硬物体,盯着看的同时也瞧见在那之中,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
「原本啊,这个全班在星期一就拿到了,一人一个。」薛榴衣还是笑着,但是眸里面显而易见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悲哀……。
「原本是要由代理班长雨风等你来上课之後再交给你,只不过半路被我拦截掉了。」她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吊饰。
「然後?」莫澜影攒紧拳,将手里的吊饰握得死紧。
「然後原本象徵着全班一心的吊饰,只有班长你的被画上了一个大X。」薛榴衣还在讲,莫澜影却只觉得脑中有什麽悄然却那麽用力的炸开,愣愣的将手松开,晶莹的柱状体表面,的确有个看起来是被人硬画上去的,刻得很深、很重。
「……」莫澜影抬起头看着她。
「并不是我决定画的唷!大家一起决定的,那个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叫亭瑄晚一点拿给你而已。」薛榴衣轻轻呢喃道,像一阵风掠过莫澜影耳畔,刺耳无比。
「我记得嘛……几乎每个人都画了一刀,看起来大家一开始就对你不满了。」简单却刻意的强调道,薛榴衣接着又说,「收到那个就代表,你不属於这里……你不应该,属於这里。」
她看着莫澜影,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一开始的纯真,只有加倍的,对莫澜影的讨厌和恨意。
她不喜欢她像天使一样的纯白,她讨厌她的漠然态度,更介意着她的介入。
是她,毁掉自己自以为能够找到的幸福,是她,让自己越来越绝望。
所以她选择不择手段,让自己堕落的不像自己只因为过去实在太痛,却有某个人能够帮着自己,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榴衣,抱歉,』明明笑容就如同以往,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心伤,『我想守护的人,有另外一个。』
夏雨风的冷漠,夏雨风的疏远,夏雨风变得让自己觉得越来越陌生。
「是吗?」莫澜影的笑容还是在,她静静的看着薛榴衣,张了张口只吐出两字。
『你知道这个是什麽吗?』
『收到那个就代表了,你不属於这里。』不属於这里。
不是,属於这里。
「你自己好自为知,否则你连立足在这里也别想。」薛榴衣冷冷的哼了一声,留下莫澜影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许久,她并没有马上走进教室,而是看着那枚照射到阳光也能折射出光芒的吊饰,上面的存在两字被大大的刻上否认的记号,霎时间她懵了,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为什麽?
『我叫做书亭瑄……。』
『……』
望着绿色的一年十班班牌,莫澜影只觉得在那之上的白色字体变得越发巨大,像是随时都能够吞噬掉自己,抹灭自己的存在。
她还是不懂,离开了医院之後,第一次踏进这间教室,她就觉得陌生,更有种莫名的恐惧缭绕而起。
她不喜欢和别人交谈,却不代表她会拒人於千里之外,但是仔细想想她又真正跟谁说过话?
用手指算也算得出来。
只有夏雨风,只有薛榴衣,还有书亭瑄。
像是陌生的整个世界,她其实谁都没有真正认识,包括她自己本身。
然後她想起来,某一次她以为是梦的那一切,该不会并不是梦……。
『空由伊。』
……。
『班长、我们伟、大、的班长……你不就叫空由伊吗?这个名字好好听呢……想到要叫着个名字三年我就觉得……好、开、心。』
尖锐拔高的声音,讽刺的笑,原来都不是自己的错觉。
空由伊是谁,她不知道,可是她知道,他们的声音都有着太多的,对自己的不满。
那麽,另外那个温暖的声音呢……?
『你说你叫莫澜影,就叫莫澜影。』
会不会那个才是自己的错觉。
莫澜影的手微微松开,吊饰直接掉落於地面,粉碎得连原本的样貌都看不出。
这样子,她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是吧……?
破碎的碎片散落一地,莫澜影看着每一个折射出光芒的碎片,那样子的光,连自己都不敢直视,也觉得太过耀眼。
会不会在大家的眼中,自己的淡然,就是太过耀眼的一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