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回到家,雨停了。
是那阵骤雨让她恍惚了一下。
当她打开门的瞬间,灯没有开仍然是关着的。她暗自叹了口气,关门,放下背包,然後推开了窗。
他依然没有回来。
手指沾上窗边的水珠,是刚刚那场骤雨遗留下来的痕迹。
她,是汐悠,在黑衣中的汐悠。
整间屋子里,只有汐悠一个人,即使她推开了窗,街外的灯光彷佛也照不进来。
「汐悠,你回到家了吗?」很快的,却有一把声音从窗外传,来打扰着汐悠的思绪里。
「嗯。」汐悠哼着,希望住在楼下的他听得见。
木树,那个很笨蛋的木树,即使已是一个大学生,仍然是傻气得可以。
「木树──」她仰起头看着月光。
「怎麽?还在想那件事?」刚刚他和她一起去了蒋雪的签名会,还买下了那本书<<我等你>>。
「嗯哼!」漫不经心地答道,偶尔,其实她不是在想事情,只是发怔,让自己放空甚麽也没有想。
可是,木树就常以为她在思考或感应到甚麽,害得他要找话说或做些傻事,让她发笑,让她连静一下的时间及空间也没有。
有他在,所以她也不能自由,不能有自我空间,然而有他在,她也不再一个人。
「汐悠──应该只是巧合罢了。」虽然没能看到木树的表情,但只凭着他的声线就可以想像现在的他是一面搔着头皮,一面腼腆的说着。
「木树──」汐悠叹了口气,世上所有事都不会是巧合,总有因和果。
「呃?」他侧耳听着。
「你为甚麽要对我这麽好?」突然,汐悠轻吐出一口气。
「呃──」语塞,木树对於汐悠突如其来的问题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汐悠听得出那简单的一声「呃」背後的意义,是因为那问题很难,要他回答也很为难。「谢谢你,木树。」如此,汐悠没有等木树回答就代他答了。
「呃──谢我甚麽?」木树又不明白。
「谢谢你一直都在。」汐悠把灯开了,全屋都明亮,不再黑暗。
「汐悠,是将会有甚麽事发生是吧!」
「不是。」汐悠答道:「我只是说出一直在心里的话。」看着一屋寂静,冷清得紧,唯有住在楼下的木树陪着她。若不是,她是不是可以一直不与人说话,一直都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豆豆呢?没听到豆豆的喵喵叫。」木树立时转了个话题,不想再让汐悠谈这个话题。他和汐悠彼此都知道,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汐悠环顾着四周,也没见到豆豆的影儿,走近了猫盆子看去,盆子上还留着今早放着的猫粮,原封不动地仍在。
「豆豆不在,牠啊,偶尔也会偷溜出去玩的。」豆豆,是汐悠在街上拾回来的自来猫。全身都是淡忌廉色的,第一次遇见牠的时候,同样下着微雨,同样也是初次遇到林木树。
那场雨,是豆豆,木树和她相遇的场景。
「猫粮半点也没有少,不过牠应该明天会回来吧!」汐悠对自己这麽的说,她虽然不知道袁知会何时回来,然而对於家中的猫儿,她还是有信心牠一定会回来。豆豆,最长只离家去玩一至二天,常常都只是转一个身,就会回来。
「晚安哦,木树。」把窗关了,窗外的声音再听不清楚,汐悠返回自己的房间,摊在床上,扭开收音机。
真真正正只剩下自己一人的空间,袁知不在,豆豆也不在。她拿出今日下午买回来的书,把手轻轻地覆上,然後才慢慢的翻开,一页一页的细看着。
「你好,今晚沐叶心情,有我林沐叶陪着家。记得上次收到点播来信说拜托我可以播这首歌给她的男朋友听,现在我就让这位听众如愿以偿。你要听着哦,蒋小姐的男朋友。这首『雪中之光』。」
「落下落下落下今年的那场雪
烙下烙下烙下昨年的那个诺言
没法记起开始之时
那道光与你之始
是我和你
那场风雪那道光线
是你却不是我
忘掉那是不属於我的
我是雪你是光。
会溶掉我的光。」
「砰!」掉了,汐悠手上的书怱然在滑落到地面上。她没立时拾起那本书,只是专心地听着那首歌。
合上眼睛,慢慢地让某种感觉溢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