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乐乐那回到家,时间已近清晨,看来我真的在他怀里睡了蛮久,想到此我用力拍了拍不自觉稍烫的脸颊。
不是的……不会的……。
快速梳洗後确认了一下时间,我想今天是没办法再睡了,要是睡了肯定会上不了早上八点那堂课,偏偏它又一是一堂被我翘过很多次的必修课,我有预感我若是再翘,老师下一步就是毫不犹豫地把我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
於是我只好开始思考在清晨四点能做些什麽,总之,先抽根菸吧,我是这麽想的。
接着我就发现了菸灰缸里满是菸蒂。
看来若若可能正在烦恼什麽,这个量已经远远超越她一整天下来的根数,她大概连饭都没吃。
不过反正我是不会去过问,我们不倾向於那种会吐露所有心事的友谊,她有她的圈子,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们互不干预,但陪伴;但支持。
我们说到底是要好还是不好呢?
在别人眼里,我们一定是一对很奇怪的朋友,其实我很清楚,这是我的问题,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我变得不善於主动表示自己。
但是对於这样的我,若若从不吝啬分享她的热情,她总是知道话说到什麽时後该停;知道该问我什麽不该问我什麽。
当然我们也清楚彼此心里都保留着秘密,可是从不刻意提及,我们只是接受,毕竟没有人能真的了解一个人,也没有人能完全的被了解。
早上七点半,我站在厨房里,和睡眼惺忪走出卧室的若若道早。
「早安。」
「呃、咦?」她先是惊奇的看着我,再错愕的呆望着满桌丰盛的早餐,然後好欠打的,她说:「我得罪你了?」
「吭?你可以再说一次试试看。」
「不、不然你干麻一大早起床堵我?」她继续欠打的说着,还不忘用她留着水晶指甲的纤细手指好优雅的拿起一片热三明治,「不错,手艺依旧唷。」
「欠揍。」
「欸嘿。」她俏皮的朝我吐了吐舌,我发现她的眼睛有点红红的。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发生什麽事了吗?』
我好像应该这样问,我很肯定一般世俗间的朋友都会这样问。
可最後我只说:「要喝早安可可吗?」
早安可可。
我和若若首次相遇时她请我喝的东西,虽然她很自豪的强调是她特调的,但其实也就是一般的可可加上蜂蜜而已。
她就是喜欢那种甜腻腻的味道。
她连拿铁都要加蜂蜜再淋上一大圈鲜奶油,也从没看过她喝茶不加糖。
我有时候会想,或许她会这麽喜欢小苹果,是因为小苹果那甜蜜蜜的笑吧。
可能是很意外我还记得早安可可,她空白了几秒才甜甜的应了声好,转身轻快地跳进浴室。
结果,一直到早餐吃完我们各自上学,我还是什麽都没问,即便她笑得无精打采。
走进文学院的吸菸区,我伸了伸懒腰,点起一根菸,试着赶跑不断爬上身的瞌睡虫。
望着烟雾,我想起了躺在家里菸灰缸中的那些菸屁股,也想起了若若第一次抽菸的场景。
以前若若常常叮咛我不要一直抽菸,三不五时就要罗嗦一下。
「宁宁,这种东西会让你变老,这样就不漂亮罗。」诸如此类的。
所以当她开口问我该怎麽抽菸时,她脸上的表情很尴尬,我则是惊讶。
「你不是说会变丑吗?」我瞄了一眼她手中的菸盒,然後明白了一些事,也理解了她的动机。
「呃、就,心血来潮嘛。」
「给我吧。」我伸手接过她的菸盒,抽出一根眼熟的雪白香菸,从点燃开始教起,「其实没什麽难的,只要放松,吸气再吐气就好。」
她紧张的点点头,大大地深呼吸之後,也模仿我燃起了一根菸。
「如何?」
「原来是这种感觉。」她凝视着燃烧中的菸头,低声呢喃,「原来他……原来你们的世界是这种味道。」
我捏熄手中还没抽完的菸,从口袋拿出属於自己的菸盒,重新抽起,「你没头没脑的在讲什麽?」
「没事。」她摇摇头,没想去多解释她的自言自语。
我好笑的看着她笨拙的吸吐,明明差点呛到却努力假装没事的模样,彷佛看到了第一次抽菸的自己。
不过我没有她看起来这麽呆,我很快就熟悉了抽菸这件事。
她抽着的菸是小苹果也抽着的牌子,就如同我抽着小洤最喜欢的牌子。
我想若若一定是这样想的──
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所以就算只有这一短暂的片刻也好,只有菸还没灭掉前的这小段片刻也好,好想嚐嚐你口中的味道,好想和你站在同一个世界里,好想比其他人更了解你一点,所以我偷偷的模仿着你,希望有一天虚实能成真。
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像梦里那样并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