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再一次遇到少年,是在手塚前往德国的那天。
那天,结束了学生会繁重的工作,迹部没有让人跟着,独自来到了街头球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那麽渴望到达那里,只是觉得,在那里会碰到点什麽。
当他缓步走进街头球场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球场边,孤身一人的少年。少年正低垂着头,默默地坐着,手指调整着球拍网线。
“小鬼,你在这里做什麽?”站在少年面前,迹部隐隐察觉了一丝不对劲。这个向来骄傲飞扬的孩子,见面总会送上一声猴子山大王的孩子,此刻身上荡涤着让他无法漠视的伤感。
听着熟悉的声音,少年仰起了头,让自己微红的眼眸落进了深沈如海的蓝眸。微张着嘴,努力了几次之後终於发出了声音:“部长,走了。”
望着那双有些许潮湿的猫眼,迹部心头微微一紧,不语地抿直了唇线。
关於手塚离开的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他一手促成了今天这种结局。无论是让手塚的肩膀崩溃,还是推荐手塚去德国最着名的医疗机构治疗,都是他。
只是迹部不曾想到,对於手塚的离开,这个骄傲的孩子竟然会有这麽大的反应。
低头静静地看着少年,直到对方不自在地撇开头去,迹部双手环抱在胸前,轻哼:“我认识的越前龙马,可不是一个没断奶的小鬼。怎麽,没了手塚你就找不到方向了吗?”
金色的猫眸里飞闪过一丝羞恼,少年抿了抿唇,什麽话也没说,拿起球袋抬脚就走。他一定是脑子坏了才会对这可恶的猴子山大王说这些!
“喂,小鬼。”一把抓住少年细瘦的手腕,在他恼怒的回眸里,迹部勾唇一笑,懒懒地道:“既然来了,本大爷不会这麽轻易放你回去。”
“猴子山大王你想干什麽?”瞪着那双似笑非笑的深蓝眼眸,少年眼底有一丝戒备,却仍不甘示弱地开口。
“打一场如何?输了你请本大爷吃晚饭。”卸下肩头的球袋,迹部弯腰拿出球拍,率先朝空无一人的球场走去。回头,眯眼望着仍站在球场边的少年,他傲然轻笑:“不要告诉我,没了手塚你连球都不会打了。”
那样带着些许嘲弄的嗓音刺痛了少年的骄傲,也让那双原本有些晦暗的猫眼漾开火热的战意。微微扬起精致的唇,少年挑高眼角斜睨着不远处修长挺拔的身影,骄傲地轻哼:“绝对要打败你!”
短短的几次交锋之後,少年眸光灼灼地盯着气定神闲的迹部,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挑衅的笑意:“喂,用那招吧,什麽轮舞曲。”
“真是太不华丽了,连名字都记不住。”面对少年故意挑高的球,迹部後退了两步,右手一记猛力的抽击,将球击落在对方前场。傲意十足地面对少年微微惊愕的目光,他笑得轻松。“记清楚了,是迈向破灭的轮舞曲。”
“这麽难听的名字谁记得住。”不屑地轻哼,少年弯腰捡起球走向底线。脚步还未站定,外旋发球已伴随着火红的球拍笔直地飞向迹部的脸。
微有些不悦地皱眉,面对直冲面部而来的小球,迹部在还击的同时微恼地瞪向那双闪动着狡黠笑意的猫眼,沈声道:“本大爷的脸会被你打到吗?少做梦了!”
“怕被打脸就拿出那招来。”得意的轻哼,少年再接再厉继续以高球挑拨着迹部。
“真是个麻烦的小鬼,怕了你了。”深蓝的眼眸里含着淡淡的笑意,连迹部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是怎样宠溺的目光。第一次顺从了他人的意志,迹部快几步迎上急速下坠的球,跃起後一记猛力的扣杀击中少年的拍柄,在球第二次弹起後重力扣杀向少年的後场。
但那球并未如想像中一般落在少年的後场。
早在迹部第二次跃起时,少年已经捡起球拍飞快地朝後跑去。纤细的手臂舒展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轻轻一挥,明黄色的小球再度高高飞起,稳稳落在了迹部身後,压着底线飞出球场。
巨熊回击?
深蓝色的瞳仁无可遏制地收缩,迹部紧拧着眉望着滚出场外的球,沈默了好半天,才缓缓转过身,定定地凝望少年骄傲的双眼。
惊喜?惊愕?迹部自己也不知道此刻的心情用什麽词来形容才算贴切,他只知道,这猫一样的少年给了他太大的震撼。
被迹部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拉低了帽檐,少年骄傲地轻哼:“也不是接不到嘛。猴子山大王你还差得远呢!”
“果然不拿出点实力对付你是行不通的,臭小鬼。”修长的手指停留在双目之间,迹部面色微沈,锐利的眸光紧锁那抹小小的身影,嗓音渐冷。
接下来的对决,迹部拿出了在与手塚那场比赛中同样的实力,终於将那骄傲的少年击败在拍下。
半跪在球场中,少年剧烈地喘息着,金色的猫眼里写满了不甘。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对面的这个人,很强!丝毫不逊於他敬仰的部长。
良久的沈默之後,少年缓缓站直了身躯,皱眉道:“我输了,你想吃什麽?”
“无所谓,你愿赌服输就好。”略微平复了急促的呼吸,迹部缓步走到场边,从球袋中拿出张乾净的毛巾扔向跟过来的少年,唇角泛起浅浅的笑意:“就算你要赖帐本大爷也无所谓。”
“切,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赖帐了!”擦了擦满脸的汗水,闻着那毛巾上传来的淡淡的玫瑰花香,少年皱了皱眉,忿忿地道:“弄这麽香,你是女孩子吗?”
“不懂欣赏的小鬼真不华丽。”懒得再与少年争辩,半眯起深蓝的眼,迹部抬手捏了捏那张气嘟嘟的小脸。迎上对方不悦的目光,他沈声道:“我告诉你,臭小鬼,接下来的比赛你要是输了,就是在侮辱本大爷,侮辱冰帝。”
从未见过迹部如此认真的眼神,少年微怔了片刻,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去,小声嘀咕:“我知道了。”
……
坐在狭小的拉面店里,迹部紧锁着眉环视一下四周几乎可以算得上简陋的装潢,目光落在对面的少年身上,不悦地哼道:“你就打算请本大爷吃这个?”
“干嘛?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有什麽不满的?”微挑起眼角,少年不满地瞪向迹部,微怒的反问。
混蛋猴子山大王,居然还敢挑三拣四的!难道他不知道为了请他吃晚餐,自己要损失好几罐芬达吗!自己都还没不高兴,他还先不高兴了!
不再理会迹部,少年接过店主递来的拉面,埋头大吃,边吃边道:“你要不吃就留给我好了。”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真是个不华丽的小鬼。”看着少年吃得香甜的模样,迹部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拉面,皱眉想了片刻,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稍微挑了一点送入口中。
味道还行,没有想像中那麽难吃。这个发现让迹部稍微惊讶地挑了挑眉,也就没再抱怨什麽,低头吃着赢来的晚餐。
“呐,猴子山大王。”很快消灭了自己那份,少年托着腮望着吃相无比优雅的迹部,迎上对方疑问的目光,小声道:“这周是对城成湘南的比赛,你来看吧。”
放下筷子,迹部抽出纸巾拭净了唇,顺带着也帮少年擦了擦,轻轻笑道:“要本大爷带啦啦队来吗?”
“不要!”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回想着冰帝啦啦队那种震天的欢呼,少年皱眉道:“你别带一堆猴子来,太丢脸了。”
“真不华丽。本大爷亲自带队给你助威,你还嫌丢脸。”听着少年的评论,迹部有些不悦地蹙眉,瞪向写满拒绝的金眸。末了,他挫败地叹了口气,淡笑道:“知道了,本大爷会来的。输了可饶不了你。”
骄傲地一扬头,少年斜睨着那双含笑的蓝眸,哼道:“我是不会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