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知道了,我明天回去。」
按下结束键,插入房间钥匙,喀一声,他一边拉松领带一边疲惫的关上门。
一整天紧凑的会议模拟会议模拟,还要拨空陪那闲来无事的老妈吃一顿饭外加一小时的疲劳轰炸,这麽忙下来罗马优美的景致倒是一分也没入眼,真亏秦昊那时还特意订了这家西萨里酒店。
「学弟啊别老说我压榨你啊,帮你定了最好的酒店,趁机找个身材好的外国美女吧!哇哈哈,我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前辈啊!」
他竖起大拇指自鸣得意的样子依旧清晰,很可惜的是他现在除了洗澡睡觉以外还是洗澡睡觉。
「扣扣扣──扣扣扣──」
敲门声在这不合时宜的深夜响起来,连续几声像规律的节奏。
他的第一个直觉是──有鬼。
他不是个铁齿的人,更何况在这麽古老的饭店里有什麽都不奇怪。
系紧浴袍,抱着一种看好戏的态度他踩着拖鞋去开门。结果一打开门不是想像中的空无一人,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一个金发蓝眼酒气冲天的女人。
他突然有点失望。
「Chiao~~」
一口标准的义大利口音,他挑高眉,特殊行业?
懒的理,他一把甩上门,谁知那女人一脚跨进来卡住门,唉呦一声,让他停下「关门」的动作。
正想查看,女人猫一样似的钻进来站在他身後甩着头发,一脸得意的笑。
嘁,遇到麻烦的人了。打电话联络柜台把她带走吧。
他连理都不想理她,径直走过去拿电话。
就在他走过她身边时,她突然一把抱住他喊着:「不要走!」
居然是一句字正腔圆的中文,他顿了一下,也只是一下,继续拿起电话快速按下柜台的号码。
嘟嘟嘟──哔!
他冷冷瞪着那个按掉电话的凶手,怒火节节窜升,无所觉似的女人睁着玻璃珠似的蓝眼睛,倏忽之间发现什麽似的,眼神陡然添上无限光采。
「……黑发黑眼?你是哪里人?新加坡,马来西亚还是台湾?」
不理她,他走向一旁的木桌拿他的手机。
报警,直接报警。
一个暴冲,在他快要拿到手机时,她迅速掠过抓起他的手机纂在手心藏在背後。
「给、我。」
听到他说中文,她突然万分雀跃似的笑起来,「不要!」
去你的这女人,她大概不知道上一个敢跟他说不要的人坟前的草已经长的比她还高了。
「给、我。」他慢慢的逼近她,岂料她一个翻滚滚到床的另一头,他往左,她就往右,他往右,她就往左,动作之敏捷居然让他来来回回追了几次都没能捉到她,完全不像一个喝醉酒的女人,反而像……像猫,对,像是猫一样,摇着尾巴,睁着眼睛看他,脸上漾着开心的笑容,手里丢着毛线球(他的手机),挑衅似的学着他挑高眉毛。
谁在跟你玩了?
一股冲动,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在他快抓到她时──
一时不察撞到木椅瞬间被击沉……
痛到他必须扶着桌子才能不丢脸的抱住膝盖,忍着膝盖痛和越来越痛的头,他想他今天肯定是被诅咒了,否则怎麽会连睡个觉都有人阻挠,只是想睡一下错了吗?为什麽全世界都要和他作对?……还是他现在在作梦?连梦里都这麽累人,还让不让人活啊?
趁他兀自烦恼之际,她悄悄靠近眼睛仔细的端详他,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白皙的皮肤,她抓住他的衣襟。
「你、你长的好像女生喔……不过,嗝,挺帅的耶。」
青筋冒起,导火线瞬间引爆,这下他想杀了她毁屍灭迹的心都有了,她是哪只眼睛看到他像女人的?
笼罩在强烈杀气里她依然不知所谓的抓紧他的浴袍更靠近他一点。
「嗝,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晃啊,嗝……」
「那是因为你喝醉了,放、手。」
听不出他声音里的危险,她继续捋虎须。
「欸?我哪有醉,嗝,本小姐才不可能会醉呢!哈哈哈!啊!你有肌肉啊?」
她伸出尖尖的手指滑过浴袍敞开的领口,隐隐有线条的胸口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唔,滑滑的,触感不错啊。」
……调戏,这根本是一种调戏的行为。
「你这女人应该要适可而止了吧……唔!」
回应他的是突如其来的冲撞,毛茸茸的脑袋抬起来看她,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瞧着他,嘴角挂着得逞的奸笑,她起身骑在他身上,得意的笑道:
「嘿嘿嘿!被我扑倒了吧!Linda还说我不会呢,这不是很简单吗哈哈……你怎麽了?干嘛都不说话?」
身下是软绵绵的大床,身上是一个发酒疯的女人蓄势待发准备吃掉他,不说话?他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下来。」
「嗯?什麽?」
「叫你给我下来,要不然………」你、就、死、定、了。
「欸?你好吵喔!听不懂你在说什麽啦!」
「我是说叫你……」
话还没说完,视线一暗,唇上触到一片温热,炙热的唇舌不知节制摩擦吸吮,舌轻巧的勾着舌肆意的攻城掠地,他脑子一懵,恍惚之间,唔,有一股淡淡的白兰地酒香。
二十七年来,他,易向恒,第一次被强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