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是原原本本的经过。当然,阿翠的心理活动是黄潾所不知的,这小子到底顾念一点面子,也没将情事的经过全数告知黄灏。黄灏是何许人,修为要比黄潾他们这些小辈多出几十年,未听完就知道阿翠其实是喜欢黄潾的,只是拉不下面子承认。
事实上,那春药只要经过一次交合出精,便尽数化去。那猫妖还跟黄潾干了那麽多次,不是意乱情迷,就是以春药为借口,想着既然都把人吃了,还不如吃个饱。无论是哪个答案,也只代表阿翠对黄潾有情。
“喂,我不是给你一盒安全套吗?怎麽还弄得下身黏糊糊的,那东西进了体内,量还这麽多,很难清理的。”黄灏叹气,想当年便是因为性知识贫乏,害阿蓝病了好几天。但是听说人间有句俗语,大意是笨蛋可不会感冒,黄潾一向身体健康,希望会没事。
黄潾大惑不解:“哥,你不是叫我自己戴吗?”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是主动那方嘛。你这傻瓜,到底知不知道为什麽要用安全套?”
黄潾摇摇头,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脸红:“但是……替阿翠戴了套的话,他不就不能射在我里、里面了吗……”他一手半掩着脸,一副激动得要流鼻血的样子,身後的尾巴兴奋地左右摆动:“那感觉……很爽。大哥,这、这、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中出’啊……”
黄灏这下子真不想认这货是他的弟弟:蠢货、被虐狂、色狗。
“那你跟阿翠乾柴烈火的干了几发後,又怎样收场?”
黄潾垂头丧气:“他在途中也化成了半人形,做完後就打了我几巴掌,往我身上狠狠打了几拳,怒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喵喵喵的说着我不懂的猫语。啊,但是生起气来也别有风情,拳头打到我身上时也很有一番滋味……大哥,我是雄性,也肯牺牲自己让他上了,谁知道结果竟是怎样。我一时失落,便没有管他……逃了回来。你又说行房後,阿翠便会喜欢上我,可我看他比以前更讨厌我了,倒不如不做。”
黄灏虽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但这货再蠢也好,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这猫妖自幼便欺负黄潾,又对他的情意视若无睹,如此容易让他得手,黄灏老觉得胸中一口乌气下不了。自己的弟弟也只有自己有资格欺负,敢欺负他的东西的人全部该死——这是黄灏的扭曲心理。
他先作一副苦思状,沉痛地说:“没错,我是说过阿翠跟你做完那事後就会爱你。可是他对你打打骂骂,证明他的心从来不在你身上。”
不出所料,黄潾脸色灰白,用棉被紧紧卷着自己,那张阳刚的脸带有浓厚的委屈,一双眼滚动着泪花。
“但、是……”黄灏的声音吸引了黄潾的注意力:“但是?”
黄灏心下暗笑,继续胡扯:“我想另一个让阿翠如此愤怒的原因,大概出在你身上。小弟,你初尝情事,那方面的技巧太差,不能让阿翠尽兴。”
黄潾眨眨眼睛,又有斗志:“那就是说我学好技巧,再跟阿翠做,他便爱上我?但是没有道理……阿翠他、他在我体内,出、出精了好几次……雄性不都是觉得爽才能射吗……”
黄灏又说:“算了,你也大了,不必事事听大哥吩咐。但是若你真想增进技巧,大可於四日後的未时去找我一位朋友问问,他叫洛桃华,想必你也听过他的名字。”
洛桃华是桃花精,系出名门,算得上是镇内的名门望族。这桃花精的修为比黄潾略高十多廿年,仍就读於妖兽学院,班级比阿翠等人高一级。虽黄潾先前并不识此人,也知道这洛桃华是学院里知名的花花公子,男女通吃,不只有一副绝美的姿容,更妙的是身上隐隐带着一阵桃花香,往往人未到,香先闻。
花妖的体液与体味多带有香气,且会随着修为加深而变得浓厚。修为最高的花妖,其香绝不媚俗袭人,反而是沉香如檀,让人一嗅而永生难忘,比毒瘾更强烈。洛桃华年资尚轻,但已能修练出一种香而不俗、浓而不薰人的气味,是桃花族中最为人期待的後起之秀。
黄潾依黄灏之话,在当天未时到洛桃华的课室找他,一上去却不见人,辗转求问才去到学院北部。北部尽建了些平房,是学生宿舍,不少妖兽精怪身无长物,天生天养,不一定如黄潾他们有父母,学院便收留这些妖精,供他们简便宿食。桃、梅、牡丹、竹、兰、莲、菊均在百花中享负艳名,其子孙精怪皆为人上人,桃花精也竟住到去这些简朴平房,想来另有隐情。
他没作多想,在众多高约两三层的独立平房中找到一座砖红外墙的房子,小园立了一株大桃花,现在分明不是桃花期,桃花仍一片灼灼,在雾霭里带来一丝美艳诡异。
黄潾走到门前,那雕了桃花纹章的木门便自动打开,室内一片幽暗,独有一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竟是在看电视!电视、网络、电子产品在人间界很常见,然而妖兽平日着重修练,这些俗物一概不会带入镇里。事实上,无何有之镇的生活颇为枯燥,同时也简单,小童间的娱乐只有最简单的集体游戏,想要玩便必须离开家,少年人之乐也不外乎运动、切磋法术,或是像阿翠一家那般,终日浸淫诗书礼义。
那电视播放的是人间节目,黄潾还眼尖地发觉入门右方便有电脑桌,还有耳机、喇叭等物,不远处还放了一台钢琴。墙壁虽是老旧,但整座房子洁净宜人,也不算坏。
“黄灏最宝贝的弟弟大驾光临,原来是想参观我家房子?怎麽了,想买起我这里吗?”
那人自然是洛桃华了,他懒洋洋地躺卧沙发,依稀见得长发及腰,身穿长袍,裸着一大片胸膛,身段修长而不健硕,虽非雌雄莫辨之人,可也比寻常男子细致几分。
洛桃华一拂袖,未见其人先闻其香,一道桃花香窜入鼻端,如陈年美酒,不俗气却使人不由得深吸一口,回味之余也猜测那幽微神秘的香气源自何处。
置於沙发前茶几的烛台明亮起来,在黄橙色的灯光中,现出洛桃华清晰的身形:他穿着一辑黑红净色丝长袍,阔得几近曳地的袖子末端成兜状,层层衣褶却不显累赘,因料子单薄,自然贴近他的身段。他全身白晢的皮肤晕染上微黄暖光,比他在学院时的盛气凌人要温和许多,那张脸最富特色的地方,是眼角不施脂粉即有的浅桃红。
这眉眼处的媚色是桃花一族男子的标记,至於女子则是额间有一瓣浅粉红色的桃花形胎记。大部分花妖成人形後,脸部也会有其原型的特徵。黄潾见过一名桂花精,那人的眼角处有一朵极小的黄桂花胎记,衬着深棕色的眼瞳,至今黄潾偶尔想起,那副清净的眉眼仍历历在目。
“是个哑巴?”洛桃华的声音在男子中不算低沉,也颇悦耳,全身上下自有一股男性贵气,与阿翠跟班上兔妖白皎那模糊性别的美不同。
黄潾舌头打结了,冲口而出:“我哥说我在房事那方面没天份,叫我向你拜师学艺。”
洛桃华仰天大笑,黄潾窘得抓耳搔腮:“我也不想说得那麽白,可我这人笨,说话不晓得拐弯,就老实说了。”
“长得不错,看得出再过十年,也能化成一名健壮男子,”洛桃华示意黄潾坐在沙发边,任洛桃华冰凉的手在他身上游走,那花香更浓,黄潾只感到一阵醉,一时不知置身何方。
他不知,花妖的香气也有杀伤力,随主人的法力与意愿,能有催眠功效,尤其是百花中的名门,更擅此道。洛桃华的话语渐渐远去,他只见洛桃华一张浅朱红色的薄唇在面前张张合合,便要凑上去吸吮,倒是洛桃华在双唇碰触前按压着黄潾的锁骨,拉开距离,饶有兴味:“你比你那诡计多端的兄长可爱多了,就是长得傻气了一点。但是小狗就是要这样才可爱,黏人的小狗……”
洛桃华对黄潾倒没绮念,也从黄灏听过他和阿翠的事。黄灏的修为比洛桃华要深厚,先前也算有恩於他,相识多年,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洛桃华才帮黄潾一把。
黄灏给他的任务是,要在黄潾身上留下桃花香。只有他们花妖能在他人身上留下自己的香味作为标记,若要香味持续几天之久,则须交合出精,或至少让对方吸食花妖的精气。
“看你也算是我喜欢的类型,岩又不在家。黄灏,你也莫怪我占你弟的便宜了。”花妖之中,除了竹、莲、昙、梅之类高洁自傲的花之外,皆性好风流,特别是桃花本来就主姻缘、人缘的。然而洛桃华最近一两年也大大收了心,这时才偷一点腥,也不算过分了。
他扶着经已迷糊的黄潾,撩起长袍的下摆,轻说:“好乖的小狗,我就赏你一点有滋味的东西,只怕你吃过後,那可爱猫妖的东西便难以下咽了。”
黄潾眼前的男子一时变成阿翠,一时又变回洛桃华,一时又变成一张融合二人美貌的脸,惊心动魄,嘴里含了一块绵软的东西,黄潾下意识想咬下去,下巴就被暴力地捏着,动弹不得,同时嘴里的软块很快变硬、胀大。
他吃到一种香中带骚的味道,生来几十年也从未品味过,好奇心一起,便无师自通的以舌头源沿着口中肉柱舔动,耳边一直有人用轻柔的声音教他如何善用舌头的每个部分、以不同力度舔舐着那物,又教他避免犬齿直接碰触那物,只可以牙齿边缘轻轻擦过,绝不能施力。
再蠢的黄潾也知道自己这时正用口服侍别人的阳物,可这是谁?仍身陷洛桃华香气的他竟全然想不起自己寻访桃花精之事,还以为自己在作梦,不然就是回到当时初与阿翠欢好。对了,若那时他懂得这样为阿翠吹萧,他想必会极满意,便不会在欢好後打他了。
“可以了,现在用唇卷着,你的头再前後摆动。”
“嗯呜……”黄潾依言行事,如此套弄嘴中之物廿多次,洛桃华因未有压抑,也不想拖太久,便在黄潾嘴里射精了。黄潾只觉一股清甜的、带有极微腥气的热液进了口里,那种鲜而香的味道使他的神智含混至极点,不只现出了半原型,还饥渴地吸着嘴里刚发泄的疲软,只想再一次尝到那奇特的味道,这可超出洛桃华的预算,他以袖凝气,刮了黄潾一巴掌,黄潾应声倒地,洛桃华敛起桃香,他便因倒地的痛感而清醒。
“洛……桃华?”黄潾惘然地自地下站起来,仍觉嘴边湿润,舔了一下,舌头卷了余下的清甜浊液,眼里又昇起一股浮躁慾望,此时门打开,从外走入一名男子,把黄潾从後抱着。
“没事吗?”黄潾感到身後男子的胸膛宽厚结实,比他还要高半个头,在男子开口时,一阵浅淡的气吹到黄潾耳边,他嗅到一种混集清草、山风的清灵之气,硬生生把那桃花香压下去,人才真正清醒,不知不觉间恢复了人型,也想起自己来找洛桃华求教的事。
“你刚刚说向我请教,我请你饮了一杯花蜜,然後你便说眼皮重起来,小睡了一会儿。”洛桃华本来便身穿松身的长袍,姿态又极不端正,早已春光外泄,也没有刻意掩饰刚才短暂的情事,只是在男子进门前掩好性器。
黄潾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跟洛桃华辞别,顺便跟刚才进门的男子点了一下头,但见烛光打上男子的侧面,光影下显得那张脸英气逼人,五官如出自名家斧凿下的雕刻。
黄潾走後,那男子未发一言,便自行转到屋中左边的老旧木楼梯,正想回到二楼自己的住处,又见洛桃华一拂袖,楼梯前降下一幅珠帘,挡了他的去路,听得洛桃华说:“岩,你两天不曾回来,一回来也不跟我聊几句,不是太薄情一点了吗?”
岩——全名岩浚——瞥了洛桃华一眼,走到沙发前坐下那张绣了桃树的黑色地毡。奇怪的是自他入门後,屋里浓重的桃花香清淡许多,非因洛桃华压抑法力,是因空气混杂了一种从岩浚身上散发出的山灵之气。洛桃华深深吸了一口,花妖本来便不自觉地散发香气,这香气也会无形中耗用花妖本身的精气,岩浚的来历颇特别,能补充花妖所散失的精气,而自身法力又不会因此耗损,故洛家的长辈安排岩浚自小侍候洛桃华。
岩浚对於洛桃华的亲昵之举无知无觉,说:“方才小人擅自进门坏了您的好事,请主子处罚。”
“我跟那狗妖没别的事,他是黄灏的弟弟。我只是受人所托,才跟他……”洛桃华急着澄清,只听岩浚说:“主子是洛家的下任当家,又是桃花之族,本来就应多娶妻房,开枝散叶。洛家对小人有大恩,这亦是小人的愿望,主子又何须多作解释。”
洛桃华一窒,只把岩浚搂得更紧,桃花香复又变浓,岩浚只觉得不舒服,洛桃华说:“我这两年为你所做的,你都看不见吗?你这顽石……”
洛桃华忽然没再说下去,在岩浚颈边舔了一记,便挥袖连续搧他几个巴掌。岩浚但觉嘴里一阵甜腥,觉得滑稽万分,想笑了,一扯动嘴角便痛得一抽一抽的。
“前几次,你身上的还都只是野花的香气,这次竟沾上了莲香?”洛桃华俯身挑起岩浚的下巴,冷笑:“莲香……最好只是寻常的莲花,而不是什麽高门大族的千金小姐。”
“主子多疑了,那女子不过是身份低微的莲花妖……”岩浚一直没对上洛桃华的眼神,淡然说:“要配主子自是不可能,但要配小人便绰绰有余了。小人品格低贱,不敢高攀名门,更未敢妄想有鲤跃龙门之日。莲乃花中君子,小人认为娶妻求淑妇,但愿能一尝天伦之乐,也盼主子觅得身份匹配的妻房早结良缘,戒男色……”
洛桃华不想再听他的讽刺,说什麽“不敢高攀”,不就在暗示他岩浚终究不会成为他洛桃华的人吗?他拦腰抱起岩浚,全身散发出淡桃红的光芒,下一刻人已不见了,只余那意味深长的话语:“你要天伦之乐,我这就给你……”
室外浓雾蔽日,室内烛光摇曳,隐若可闻暧昧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