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天佑欣喜喝了口酒,勾了何有求的肩膀,笑道:「你跟月甄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我祝贺你,总算走出自己的伤痛。身边有体贴的月甄陪伴,你们两个定要携手走下去,一番波折在一起不容易。」
「是啊,有求,我也敬你这一杯。恭喜你,要找上心灵相通的伴侣可不容易,月甄的手你可要握紧,别再放了。」sky也喝了一口。
「你们干嘛说得好像我明天就要结婚一样。」何有求开心笑了几声。
况天佑笑道:「你们认识这些年,彼此都了解,虽然现在才在一起,却是彼此暗自倾慕这麽久,如果你们明天要结婚,我也不会意外。」
何有求嗤笑一声:「天佑,你也说是暗自,我有没有倾慕你瞧得出来?」
况天佑白他一眼:「怎麽会瞧不出来,是你以为大家没瞧出来而已。」
「没错,师父,你真以为大家没眼睛啊。」复生指着大夥一遍,独独跳过岳子熙,「每一个都有,是大家暗着瞧而已。你那双眼哪只要松懈,就是盯着月甄姐,盯得一副大家都以为你想把她拉过来抱了。我们是忍着不说,看你能憋多久。」
何有求尴尬地摸摸鼻子,讪笑道:「你说话就爱夸张。」
「欸,我可以证明,复生这话说得还算含蓄。」颜日诚指着复生,挑明说了,「前阵子你们来天逸堂聚聚不是,师兄那天摆明魂不守舍,嫂子跟月甄在厨房,你就张着嘴快流口水,频着往里头瞧,一见月甄出来就赶忙回头,每个都看见……」
「够了,可以了。」何有求匆匆按着颜日诚的肩膀,更觉无地自容。
sky笑道:「有求,这也不必不好意思,你们现在是开诚布公了,这些事不妨就当是甜美的回忆。不过说真的,你要好好珍惜月甄,她知道你的心思,却忍着不想给你压力,这麽一个为人着想的女人不是这麽容易遇到的。」
复生叫道:「就是,我要是比月甄姐大,我就追她了,才不给师父。」
「臭小子,敢打你师母的主意!」何有求忍不住在他脑袋赏了一掌,复生揉揉头,哀嚷道:「我开个玩笑都不行。」
「活该,让你多话,这种话也敢说。」颜日诚大笑几声。大夥纷纷笑了,就是岳子熙一旁听着,觉得有些无聊。
况天佑心细,忙道:「岳小姐,你这麽晚了还在外头,爸妈知道吗?」
岳子熙嘟着嘴:「我是成年人了,什麽时候要回家还需要报备吗?而且我回去得晚,还有日诚可以送我。」
颜日诚瞪大眼,朝她摆摆手:「我什麽时候答应了,晚了你就赶快回去,别打扰我们聚会。我们要喝到打烊,你也要待啊?」岳子熙委屈地低了头,又一副快掉泪。
况天佑拉下他的手,轻声斥道:「欸,干嘛这样对一个女孩说话。岳小姐,你放心,真待得晚了,我就让日诚送你回去。」
「大哥!」颜日诚大烦。
岳子熙听了很是高兴,甜甜一笑:「大哥,谢谢你,以後喊我子熙就好了。」
大夥怔了怔,相视笑了,复生见识过她脸皮厚,早不意外她会这麽攀亲。说笑着,时间很快过去,马小玲也已回来,和大夥寒喧几句就迳自上楼。何有求见马小玲回来,屁股也像长了针,坐立难安,一会儿终忍不住开口向大家告辞,说是想瞧月甄睡着了才安心,心急着只想赶回去。颜日诚连连摇头,才知道师兄这个人原来是见色忘友,可一想到那个色是自己妹妹,又没得藉口嫌了。
「爸爸……」况天佑一诧,转头却是天棠拉着自己袖子,忙道:「你怎麽不睡觉,妈妈跟姐姐呢?」
「妈妈在洗澡,姐姐已经睡了。」
「那你又爬起来干什麽?」
天棠揉揉眼,状似难受:「睡不着。」
颜日诚一把拉过天棠抱在腿上,笑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跟乾爸说。」天棠只是环抱着他,轻轻点头,头枕在他肩上,好似快睡着了。
岳子熙一听这男孩是颜日诚的乾儿子,连忙抢着凑过去,拉拉他的小手讨好:「阿姨送你上楼睡觉好不好?」
未料天棠一把缩回手来,转头睁着大眼瞧她,连连摇头:「不要。」
「怎麽啦,阿姨不会凶你……」岳子熙一愕,赶忙陪着笑脸,却见天棠爬下颜日诚的身体,跑到况天佑怀里去,仍张着大眼拒绝,「不要。」
难得见到总是与人亲昵的天棠竟是这副模样,大夥不由得意外,况天佑也有些尴尬,连忙对天棠道:「怎麽可以对阿姨这麽没礼貌,快说对不起。」
「不要,她很可怕。」岳子熙听了一愣,况天佑更是心急:「胡说什麽,这阿姨很亲切……」
天棠叫道:「她碰我,我就痛,她很可怕。」
「来,我带你上楼去喔。」sky听了赶忙圆场,抱起天棠就匆匆上楼。
颜日诚瞧她一眼,忍不住嫌弃:「一个不认识你的小孩也说你可怕,你可真厉害。」
「我……」岳子熙瞧着大夥的眼神,她本想藉天棠讨好颜日诚,可是却落得这副尴尬的场面,一时羞得不知该说什麽,拿起包包就跑了。
况天佑一见大急,忍不住打了颜日诚一背,骂道:「怎麽可以对一个女孩说这麽难听的话,她是看你的面想讨好天棠,你不安抚几句还把她气走,还不去追她回来?」
颜日诚苦道:「大哥,苦的人是我,你能不能让我缓一缓?」
复生也附和:「大哥,真不是师叔愿意这麽对她,你是没这麽被人缠过,只要缠过一次,你就不会怪他了。不是说岳子熙不好,但这种事也要两情相悦,没这个缘分怎麽也激不出火花。」颜日诚频频点头,复生这番话简直说到他心坎里。
「女孩家面皮薄嘛。」况天佑叹了。
「她还算脸皮薄?」颜日诚仰头长叹。
一会儿总算又见sky下楼来,况天佑已是追问天棠的情况,只听sky道:「我哄他睡了,也跟他说了不该这麽没礼貌,不过天棠说的倒蛮有趣的。他说,她是夜叉。」
颜日诚听了一惊,直道自己果然被母夜叉缠上,连小小的天棠都感觉到。
*
一大早马小玲在厨房忙碌,听着况天佑说起昨晚的事,连忙转头追问:「天棠说岳子熙是夜叉?」
「是啊,怎麽也不肯跟她亲近。」
马小玲斥道:「我的意思不是天棠不跟她亲近,而是天棠怎麽可能懂夜叉这个词。」
况天佑想了想,也道:「对啊,天棠怎麽知道这个词?」
「天棠连夜叉的意思都不知道,绝不可能是骂她。」马小玲思索半晌,缓缓道:「子熙身上有不小的戾气,我跟毛忧都觉得她前世应是枉死。天佑,天棠能触碰到魂魄,会不会有这个可能,他也能感受到人身上的三魂七魄?如果可以,他感受到子熙的戾气继而害怕就不奇怪,不过会叫她夜叉……」
况天佑皱眉道:「这要问大哥才知道,你要是担心,我就请大哥抽空上来一趟。」
「这两个孩子身上不知有什麽古怪的能力,真教我担心。这点小事我想别请大哥上来了,那只厉鬼逃出去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地府肯定还乱着。」马小玲难掩忧心,对天棠的话还是有些在意,不由得喃喃自语,「我怎麽觉得,夜叉这个名字我在哪听过……」
况天佑笑道:「我发誓,我打从心里从没这样喊过你。」
「当然啦,我是天师,无知的人最多喊我妖女。」马小玲自幽一黙,这时忽然灵通一现,拍手一喊,「妖女!是……是那个夜叉吗?」
况天佑急道:「哪个夜叉?」
「我返回宋朝时,那个夜叉先锋,岳银瓶。」
况天佑诧道:「会这麽巧吗?」
「如果是她,就能解释子熙身上的戾气,她让不破亲手杀死,被深爱的人所杀纵是心甘情愿,多少还是会带着些许不甘心。不过我不敢笃定是不是,就算是,他俩今世重逢,日诚如果不爱她也没用。」
「日诚未必不喜欢她,否则也不会每天忍受被她纠缠,是没发现自己的心吧。」况天佑忽然脸露窘迫,颇为焦急,「这可糟糕了,不破临终前交代我,我都忘了。」
「交代什麽?」
况天佑道:「是不破在这世的资产要我找时间交给日诚,他还说日诚如果有机会碰上岳银瓶,希望日诚能圆他这个遗憾,好好对待她。」
马小玲叹道:「资产的事还好,这几天就去办一办。现在麻烦的是日诚的态度并非如不破设想,分割一半的魂魄重新结合,在这世是会照着日诚的心走。你想帮不破弥补这个遗憾,恐怕不是几句话就可以圆满。」
「如果真是夜叉,不破救了两个孩子,我就得努力帮他圆。」况天佑语重心长,倏然间门一开,夫妻俩连袂朝外一探,是sky到了,「早。师父,这几日我听你的话,今天应当可以了吧。」
况天佑道:「什麽事?」
「没什麽,今天要教他画咒了。」马小玲笑了笑,朝sky挥挥手,「你先准备一下,我这里收拾好就上去。」
况天佑默默回房,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找出他遗忘好些年的文件,松了口气。当年他随手一搁,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放在哪儿,约莫是马小玲发现,随手就放在箱里,这些年东收西藏的就这麽把这份文件压在箱底。他将里头的东西小心取出,从中拿到一串钥匙,况天佑瞧着思索,一会儿取了外套匆匆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