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马小玲拿着东西上天台,便搁在一旁叠落的砖石上,安静瞧着sky挥剑,一会儿见他垂下剑,有些不适地揉揉自己肩膀,低头笑了笑。她无声走近sky身後,sky眼神一厉,那沙沙声虽轻得几近听不出,但身後确是有人,忙不迭转身将剑一挥,当头就往马小玲头上削下。
马小玲从旁一避,及时抓住剑把,sky大吃一惊,松开剑立即退了几步,惶惶道:「师父,我不知道是你……」
「除了我们,还会有谁上来啊?」马小玲睁大眼,随即摇头一笑,「瞧你刚才挥剑的狠劲,是想把我打得挫骨扬灰是吧?」
sky匆匆摇头,急道:「我这是习惯了,以前在飞虎队训练的,你上来就上来,干嘛不出声?」
「我是瞧你练得不舒服,所以想从後头纠正一下你的动作,真是好心没好报。」马小玲白了一眼,随即递过剑去,「喏,拿去。」
sky接过剑来,忙道:「不是让我挥个千次,适应一下沉劲吗?」
「这把剑挺沉,我们马家都是女人用剑,如果姿势不对,没几年臂膀就废了。你用剑就得借它的沉力,顺势施展,而不是一昧胡乱挥它。就拿你刚才转身想斩我的时候,你使劲挥起剑,在我头上削下,这力还没全数逼向我,你自己就累得先损几成力。你应当是借它的沉劲,将剑从下一划,先制我下盘,而当剑顺劲扬起之际再当头斩下。除此之外,你这姿势还有缺隙,这麽使劲用力斩我,反倒曝露自己,我如果像刚才那样闪你,再从中补上一掌,你就倒地不起了。」
sky领会点头,马小玲微微一笑,转身回後头那叠砖石上取来几本书,不仅书面颇新,还加了套的。sky低头一瞧,书封的字竟是「御魔」,这麽霸气的二字,周围却有俏皮贴纸陪衬,实在好不相配。
「拿着啊,你怀疑是假的?」
sky奇道:「不是怀疑,只是剑法不是先人传下来的吗?这书太新了。」
马小玲好笑道:「现在都什麽时代了,两千多年前传下的能保用这麽久吗?这当然都是一再誊过的呀,那年头的字很多我们都看不懂,才必须要翻新。」sky笑了接过书来,原来除了第一本是剑法,余下几本还有道术编录。
「另外几本是我们马家的道法总籍,名为『天相密录』,共有三本。」sky立即翻了翻,待看到最下一本,书封却是什麽都没注记,泛黄而已,马小玲指着那本道:「这本是历代祖师针对『天相密录』的道术挖空心思补足或改良而传下的手抄本,毕竟道法经过两千多年的传承,不敢说里头一定条条都详载不缺,更有些是已不适合时代的汰换,所以先人才额外加注。我没这个脑力改良,记熟後也只偶时才读,所以了不起就动动美观工程,让书保用久一点。」
「这些书你带回去看,读个几遍,让脑子有点印象。不用一定要死记,里头有图陪注的不多,我得一一解释及演练给你看,主要的就是你能先瞧瞧自己约莫能使用书中知识到哪个程度。」说完,马小玲轻叹一声,自嘲又笑:「我这个人对自己对旁人的要求从来不多,当你师父都有点不好意思。哪像有求,复生才刚拜入茅山就逼他三天背熟书,如果你也希望我这麽做,我行的喔。」
sky匆匆挥手笑了:「还是不要,我不像复生年轻,有求的方式会折磨死我,我还是习惯用自己的方式。」
「怎麽习惯就怎麽用吧。我不打扰你练习,今天是周末,酒吧会比较忙碌,我下楼去帮帮天佑。」sky点点头,望着马小玲离去後,迫不及待就搬了块砖石坐了下来,一页一页仔细读。
马小玲回到屋中,先去望几眼正在午睡的孩子,整褥安枕,才甘心下楼。况天佑在小仓、厨房和吧台不停忙碌穿梭,见马小玲下楼,便只简短应了声再没闲隙,马小玲也不扰他,迳自清扫周遭。这几年酒吧的生意一直不错,况天佑对物质本就没多大兴趣,马小玲自有孩子也没多余时间让她逛街购物,买的几乎是孩子所需,几年下来倒攒下不少钱。
见马小玲拖着地,况天佑边清洗杯子,边随口说道:「小玲,你说我们要不要再租层楼?」
马小玲抬头瞧他:「香港寸土寸金,别说买房,就是租楼也挺贵的,如果不必要就将就一下,等过几年存够了,我们再考虑买房比较实际。」
况天佑思索道:「我们这情况也不是不能买房,只是酒吧地点不好找,换地方再让客人回笼就不容易了。」
「怎麽好好的想租楼?」
况天佑道:「我是想等过几年sky学成了,马家家业定得重新开张,总不能让他白学,有招牌才好招揽生意。可是等到那时再找楼又晩了点,sky不能没有经历,要不等开张时才发现自己原来学艺不精,难免不好。如果先租层楼,你带着他学,一来累积客源,二来又能让他历练,是不是两全其美?」
马小玲笑道:「你是不是赚钱赚上瘾,想藉我马家再赚一笔?我跟你说,我可不像有求这麽会招揽生意,你看我之前经营灵灵堂就知道了。」
况天佑笑了几声:「你懒就罢了,正中这个人也从来不费脑,当然门可罗雀,有sky应当就不一样。他学得很投入,马家的家业如果交给他经营,他肯定会花百倍精力在上面。」
马小玲点点头:「你说的是不错,学习是要有个目标。灵灵堂如果重新开张,他应该会很高兴。」
「这些天我见楼上那户人家搬了,房子空着还没找到租客,要不要这一两天我们去找房东谈?灵灵堂开在楼上,你要顾孩子也比较方便,毕竟不给sky找层楼,往後客人登门入户来相命,总是有些危险。」
马小玲忙道:「楼上那户人家搬了,什麽时候的事?」
「宇苍走後的隔天,那户人家搬得挺神速。你白天忙着教sky,晚上又忙着帮我,难怪没注意到。」
马小玲喜道:「那我们就快跟房东联系啊,一整栋都是我们的感觉比较好。如果是自己的屋就好了,省得搬家,往後如果买房,又有点可惜有求帮我们设计的装潢。」
况天佑笑道:「那问问房东要不要卖,花这麽多租金在这里,说真的还不如拿来缴房贷。」
马小玲瞪大眼:「一整栋买下来多贵啊。」
况天佑笑了几声,一会儿忽地想起什麽,又道:「说到宇苍,他走了也快半个月,怎麽一点消息都没有?」
马小玲叹道:「会不会是没找着,不好意思空手回来,所以又多停留几天。我看你今天尽快联系他,不管有没有找着,我们总要知道他安不安全。天涯的事我们是有底了,也不用给他压力,没有办法我们另找就是。」
「好,我现在打电话给他。」况天佑放下抹布,随即拨了电话。此时门外竟响起了一串铃声,从远至近,况天佑接通电话,才出了声,就见罗宇苍匆匆跑了进来,手机还压在耳朵上,不知是对着况天佑还是对着手机说话:「老板,你找我啊?」
况天佑立即挂了,笑道:「你人都到门口了,还接什麽手机?」
罗宇苍腆道:「习惯了嘛。」
马小玲心急奔去:「你找着了吗?」
「拿到了,我一下飞机就直接来这儿,连家都还没回呢。」马小玲听了大喜,罗宇苍蹲下身子,迅速打开行李箱,拿出了一包东西,「我连药材都买好了,七天的量,只要照药方煮应当不难。他们说这药材要连吃七天,一天一碗睡前吃,入眠後身体正是休养阶段,药材的功效才最大。」
况天佑忙道:「吃完後有什麽明显改善吗?」
「七天内会有倦怠反应,头晕恶心,食不下咽等种种副作用,家属要耐心照顾。待吃完七天,这些症状就会消失,病患恢复生机後,身体机能会有暂歇现象……」
马小玲疑道:「什麽意思?」
罗宇苍道:「他们的意思是,身体机能出现暂歇可能是局部也可能是全面,但都无伤患者,比方可能一下子失明,又或无法呼吸,据说那户人家的儿子还曾失忆,脚瘫手软都是可能会有的。」
马小玲吓道:「这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的药?」
「你放心,这暂歇状况是药材针对身体机能伤害最大的部分做修护,假设病患有短暂失明就表示往後他眼睛方面可能会最快失去功用,药材在眼睛的疗效就特别显着。换句话说,身体哪一方面出现暂歇,如果没有药材治疗,那方面的功能就损害最快。这些现象都是暂时的,等修护大功告成,身体就会恢复健康。」
况天佑夫妻点点头,当是明白了。马小玲激动接过药材,正打算上楼熬煮,况天佑出声提醒:「小玲,这药材我们先给大哥看过。」
「你看我多心急,我这就去。」马小玲说完,即跑了出去。
况天佑微微一笑,他何尝不急,只是几年来试过许多方法都不见成效,这回他实在也不敢多放希望,免得更加失落。罗宇苍迳自把行李搬去小仓置放,随後就进入吧台,况天佑连忙赶他出去,要他早些回家休息。罗宇仓笑拒,称自己这些天来多在休息,人一懒浑身就开始没劲,还不如早早工作,提振一下精神。
况天佑没再多说什麽,将吧台让给他,自个儿找事来做。这麽合力分担工作之余,况天佑不忘问清楚罗宇仓有关药材的事,听他夸起药材的疗效,况天佑频频听着,心中还是忍不住多生希望。
片刻过去,马小玲带着药材回来,可脸色却不如方才开心,况天佑着急询问,她才落寞道:「大哥说这些都是寻常的药材,虽能保健补身,但没一种是治癒早衰的效用,宇苍说的这些副作用也应属无稽。他还说给天涯吃是没什麽问题,要我们别抱太大希望,如果我们真想试,不想浪费一个机会,他也不反对。」
罗宇苍尴尬道:「药材的疗效我也是听乡人说的,有没有用我真的不敢保证。可是这些药材单个来看疗效可能没用,但如果一起熬搞不好能引出彼此的药性,而产生超乎期待的结果也说不定。」
况天佑长叹一口气,想这偏方的功效果是过於夸大了,只好道:「总是宇苍辛苦替我们带回来,有没有疗效也不能太苛求。」
「既然带回来就试吧,如果没用,就当是给天涯补身。」马小玲脸色黯然,说话已无精打采,转身只道:「我这就上楼熬药。」
「老板娘!」罗宇苍着急一喊,马小玲又连忙转身,不解望着他,「我明白你现在很失望,不过你既然要熬给天涯喝,最好还是参照我前头说的。这毕竟是熬煮药材的步骤,一点也不能马虎,如果从中漏了一丝细节,反而会无法治好天涯,既然要试就慎重看待。」
「你说的没错,我总不能因为失去希望就马虎看待这件事。我先上楼准备,等睡前再让她喝。」马小玲也觉不无道理,罗宇苍重重点头,安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