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洵恩,你能不能请乐宇禾快点交作业呢?」
「那该是我的工作吗?」
「这……也不是,只是我……」
我皱起眉头,「这是你身为历史小老师的工作吧?」
话一说完,眼前女生皱紧眉头,「我知道了,不拜托你了。」然後踩着很重的脚步离开。
我有些莫名,明白她生气的点,只是无法理解为什麽。
「哎呀哎呀,你又得罪一个女同学了。」乐宇禾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後传起,我侧头,便看见他上半身从走廊的窗户探身进来,一手掌撑在我的桌面上。
「是谁害的?」我斜眼。
「才不是我的问题勒,是你太过美丽的脸蛋害的。」他痞痞的笑,说着恶心不已的话,其他同学以为我们在调情,而我只是轻轻把他撑在桌上的手往手肘方向一推,他整个人就忽然失去重心,身体从上滑了下。
「你干嘛啦。」他抱怨,上课钟声响起,他居然直接从窗户外爬进来,踩在窗槛上,跳过我的书桌,直接落到旁边的小走廊。
「满分十分,你给几分?」然後他转过来嬉皮笑脸的问我。
「零分。」我说。
「杜洵恩就是这样面无表情的冰山美人,高岭之花攀不得啊。」他大声的说着,然後回到座位上。
我感到一阵头痛。
课堂上,老师抽考着英文单字,我看乐宇禾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如同国中时期那样说的,再也不念书,每天不是在球场上跑来跑去,就是躺在空中花园晒太阳。
前一阵子的期中考,他只填好名字然後ABCD随便乱猜後就倒向桌子,如他所愿拿到全校最後一名的成绩。
「我们包头包尾,多风光啊。」我记得那时候他是这样跟我说。
我有一种,是不是选错朋友了的感觉。
下课时间一到,乐宇禾马上又往外面跑去,拿着篮球吆喝着大家。
一群男生跟着他往操场跑,而历史小老师依然没收到乐宇禾的作业,正愤愤的看着我。
怪了,不能因为我和乐宇禾比较要好,我就有义务帮各科小老师收他的作业啊。
我瞥头看了操场上正灌篮的乐宇禾,瞧他活跃的模样以及还算端正的五官,照理说他应该会小受欢迎。
只可惜开学那一天,他就和学长打了一架,嘴角有血的跑来参加开学典礼,可怕的不是他打得满身是伤却依然神采奕奕的模样。
而是他一对五,学长们全军覆没,而那些学长还都是空手道社团的。
所以说,一夕之间,乐宇禾出名了,只是是负面的那部分。
明明国中时代坏坏的他还挺受欢迎,如今来到大家都成熟了点的高中,乐宇禾反倒令人感到害怕。
我变成唯一敢跟他当面说话的女生。
想一想,忽然觉得历史小老师有些可怜,印象中历史小老师是女中毕业,可能没想过男生会这样野蛮吧。
好吧,等等乐宇禾回来,我再跟他要作业。
「乐乐呢?」一个轻快的声音从我旁边传来,我扯了嘴角回过头。
「夏生,如果乐宇禾知道你又叫他乐乐,他会生气。」
「哈哈哈,乐乐这名字很适合他啊,快快乐乐的。」他一手摀着嘴笑,身上散发着一种过於浓郁的香味。
「你又擦香水?」
「是啊,昨天新上市的款,怎麽样啊高岭,这味道不错吧?」他边说还边搧风,我皱着鼻子往後退一些。
「走开,还有别叫我高岭。」
「高岭很适合你啊,高岭之花、高不可攀。」夏生故意学着刚刚乐宇禾的口气。
「你很无聊。」
「男人就都这麽无聊啊。」
「自己无聊干嘛还拖全男人下水。」就跟乐宇禾那时候说什麽男人都一样肤浅这句话一样,用自己代表了全男人。
「你有想过高岭之花是怎样的花吗?」忽然夏生说,我不回应,那不过就是一个形容词。
「你听过冰霜冻花吗?我觉得你是那种花。」
「那是什麽?」
「你不知道?」夏生瞪大眼睛,好像很稀奇一样,拿出手机滑啊滑,搜寻出了图片。
「冰霜冻花其实不是花,是一种自然现象,在冬天清晨气温快速下降的情况下,植物或是木材因为结冻所以裂开,里面喷出来的汁液瞬间结冻,就会像这样子。」他解说着,而我则看着那些照片。
很美,很像假的,冰薄薄一层像是龙须糖那样,又像是棉花糖,绵密的冰像是花朵般,在寒冬中绽放。
「你觉得我像这种?」
「是啊,而且要形成冰霜冻花的条件很严苛,天时地利植物合才行呢。美丽不可靠近,然後温度一旦上升便会融化,比昙花一现还要抓不住,这样的最适合你这高岭之花了。」
夏生说得兴高采烈,我却觉得不是很高兴。
我的确没想让人觉得我好亲近,但我也没想让人觉得我有距离。
冰霜冻花这样容易消逝的自然之花,其生其死不都孤独一人?
即便再美再难得,也是枉然。
「你喜欢吗?」
「我不喜欢。」我说,夏生的脸皱起眉头,正要开口跟我辩,历史小老师却适时的凑进来,看着夏生。
「那个……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帮我请乐宇禾交历史作业吗?」
「当然没问题罗。」二话不说夏生就答应了。
「谢谢你!人最好了!」历史小老师脸颊泛起小小红晕,走的时候还不忘偷瞄我一眼,像是要把我跟夏生比较,但我依旧面无表情。
「你看看,乐乐多吓人,把我们家的蕾蕾吓得都不敢跟他说话了。」
「谁是蕾蕾?」
「我的天啊,高岭你不是全校第一名吗?怎麽大家同班都半学期了,你还没记住班上同学名字啊,乔硕蕾啊。」他指了离去的历史小老师背影。
「喔。」
「那我是不是要荣幸你记得我的名字……还是说你叫我夏生不是因为对我的昵称,而是真的以为我叫做夏生?」
「你不就叫做夏生吗?」我故意这麽说,看着他一手往额头打的模样就觉得有趣,所以我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叫做夏恒生啦。」
而夏生微微一愣,像是看傻了般,我收起笑脸,恢复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