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醒来,已是午後,我望着窗外射入的斜阳,满足的伸直了四肢,朝着门外叫唤,「小喜。」
小喜一听到我叫她,喳喳呼呼的跑了进来,「小郡主你可终於醒了!」
我瞅了她一眼,抿唇一笑,「怎麽了?难不成我真的睡了八天七夜?」
「那倒是没有。」小喜夸张的表情加上手势让我噗哧一笑,「但是睡到过午也很夸张啊!」
我起身坐定在床前,任着小喜替我着衣,「有发生什麽事吗?」
「大事倒是没有,但那苡青格格来了两回。」小喜歪着头想了想。
我反覆思量着,「柳梡来找过我吗?」想必她一定也担心极了。
「是呀,苡青格格一脸担忧,我回了她,你还在睡,她竟然紧张地说你睡了太久,是不是该找御医来瞧瞧。」小喜边说边笑。
我听了小喜的话,在脑海中模拟着柳梡这个总是一脸淡定的冰山美人,在涟倚轩焦急的模样,就很坏心的笑了,「好,我待会去找她。」
小喜没两三下就替我梳好发,我看了眼李公公备好候着的软轿,想了想,「把软轿撤下吧,我看我就边散步边去就行了。」
秋分,御花园里仍是景致宜人,小桥流水,这样散着步好不惬意。
「小喜,你瞧那锦鲤,也太肥硕了。」我指着池塘里的鱼对着小喜笑着说,果真是天子脚下,就连池塘里的鱼也养的肥美。
「婧涟郡主可真是好兴致。」一道娇美的声音传来,我回头一望,是玥灩郡主,那本该在我身後的小喜正被她的丫鬟扣在後头。
我微微一笑,「那可不,这样别致的景致,不出来赏赏它们可真是浪费了。」
见我半是敷衍的不想搭理她,玥灩郡主眸色一敛,「我不小心"误伤"你的伤口听说难保不会留疤?那不就是破相了吗?」
我瞅了她一眼,轻笑出声,「是呀,所以皇太后赏赐了我羊脂凝玉膏,我可是很听话的勤劳在擦药了。」
玥灩郡主一听,脸色一变,「你果真深得皇太后厚爱,那麽你和太子走的近的传闻也是真的?」
我认真的瞅着玥灩郡主,「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玥灩郡主又用她最习惯的眼神恶狠狠的瞪住我,「我就不信如今你破相了,太子还会选你!」
我可怜的看了玥灩郡主一眼,「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我背过身不想再搭理她。
「你知道吗,你真的、真的很惹人厌。」玥灩郡主突然自我身後猛然一推,顿时水花四溅,我落入池塘奋力挣扎着。
「我要当上太子妃!」玥灩郡主看着我落水的模样,厉声地说,「我绝不容许有人破坏我的计划!」
纵然我原本有一身好泳技,突然杀我个措手不及把我推入冰凉的池水之中,我伸展着四肢,眉头一皱,我已经能预料到最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我抽筋了…
一个不小心便吃了几口池水,我挣扎着叫喊,「救命、救命!」
玥灩郡主在池塘边一个劲的狂笑着,我听着小喜的哭喊声,「救…命…!」池水的冰凉冻住了我的四肢,最後只能渐渐无力被池水包围,缓缓失去意识……
等我再次转醒时,已经回到了涟倚轩,我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小喜、一脸严肃的御医、还有脸臭的像是要宰人一样的太子。
「小喜…」我声音嘶哑的叫着,应该是吃进了不少水,喉咙正发痛着。
小喜一听到我在叫唤她,立刻含着泪扑上前来跪在床头,「郡主醒了,郡主醒了!」
我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哭什麽呢,我又还没死…」
太子怒气腾腾地瞥了我一眼,「你现在是在咒自己死吗?」
我瑟缩了一下,满是歉疚地看了看他们一眼,「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了…」
原本一脸严肃,紧闭着双眼专心在替我把脉的御医睁开了眼,「郡主非但不是没事,这,事情可大了。」御医瞧了瞧太子与小喜,欲言又止。
「她有什麽事?可是落水後伤了经脉?」太子一急,大力扯着御医的衣襟,吓的御医直接跪下嗑头。
「郡主落水并无伤到经脉半寸。」御医深吸了口气,「敢问郡主,月信是否迟来许久?」
我一惊,迟疑的偏着头想了又想,迟是迟了,但是我原先以为是因为大赛所以导致贺尔蒙分泌失调,我不敢置信地转头瞪着眼前和我一样吃惊的男子,就一次!就那麽一次就中奖了?!「那麽我这阵子备感疲劳、老是嗜睡…」
「那是孕期初期之徵兆。」语毕。御医掐指算着,「若是推算无误,郡主胎象已足月有余。」
太子先是一惊,之後便是大喜,「胎儿可有损伤?」
「怀孕初期胎象仍是不稳,郡主宜放宽心胸,多躺卧在床榻上,好安定胎象、保重身子。」御医毕恭毕敬地道。
太子沉着地歛了歛眼,「你们先出去吧,记住,守口如瓶。」
待小喜及御医皆退下,太子转过身瞧着我,一脸满是感动与惊喜。
「怎麽会一次就中奖…」我仍然在不敢置信的情绪里,伸手往太子胸口捶了他一拳。
太子沉默了半响,一脸忧伤地瞅着我,「难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瞪了他一眼,「当然不是,是我无法相信居然这麽"好运"。」
「那就好!」太子开心地抱紧了我,「现在你只要照着御医说的每日躺在床上就好,其它的事情就别劳心多想!」
我双手插腰,一脸气愤,「那太子妃呢?那个玥灩郡主呢?」
「太子妃自始至终都是属於你的。」太子宠溺的用食指刮着我的鼻梁骨,一提到玥灩郡主,眸色一暗,「至於玥灩郡主,终有一日,我会替你讨回来的。」
我望着他,决定听话不再多想,定了定心神,半是撒娇的说,「我渴了。」
太子赶忙起身,像个仆人似的替我斟茶递水,我心里觉得好笑,这就叫做母凭子贵吗?
我不晓得太子是怎麽处理这些事的,总之,我果真顺利当上太子妃,因为有孕在身且胎象不稳,典仪就暂时延宕了。皇太后知道这些事情之後非但不追问为何先有後婚,而是笑得乐不可支,一边骂着这个太子也太心急,怎麽手脚这麽快,一边又细心叨念着我该注意什麽事情。
太子妃人选底定,柳梡也该离开宫中了,就在她临行前一晚,她带着不舍的表情来到涟倚轩找我,见着她即将要离去,我整个人哭得惨兮兮,柳梡也是抱着我又哭又笑的,「就说这太子妃的人选非你不可吧。」她扬着小脸,以半是说笑的戏弄语气对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朝她竖起了大姆哥,「还是你看事情看得透彻。」
「以後可得千万保重自己。」柳梡拧着眉仔细叮咛,她张手拥着我,多麽温暖、多麽贴心。
「你也是!如今我身为太子妃了,你要是回去和心上人的事情搞不定,记得找人传话告诉我!」我俏皮的眨了眨眼,一脸十足有信心的模样,「我一定小小动用权力帮你摆平!」
柳梡闻言被我逗的哈哈大笑,临去前再次不舍的抱了抱我,反覆向着小喜再三叮咛着。
我朝她微微一笑,轻轻挥了挥手,就这麽望着她走远的背影,心中不免感叹万千,这是我在宫里交上的第一个真心朋友,竟然就这样各分东西了。
说再见,永远是最困难的事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