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小玲悉心为复生包紮伤势後,众人彼此互望,识趣离开房间。毛忧靠在墙边,待众人一一离开,却仍没走近复生,只是掉泪。复生与她相望,随即起身走近,未料毛忧甩开他的手,走来窗前,背影一颤一颤,仍在哭泣。复生从後紧紧环抱,在她耳边柔声道:「别哭了,是我不好。我没事,别害怕。」
「我以为……以为自己失去你了。」毛忧捂嘴哭泣。
「怎麽会,我们的灵魂已是共生,你想抛弃我永远不可能。」复生笑了笑,轻轻吻她雪颈,「我真的好想你,想得我都快掐死天机了。要不是天涯被地书束缚,我也想将真相告诉大家,早些回来你身边。」
毛忧擦乾泪,轻轻转身,靠在复生胸膛:「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
复生吻她额头,随即笑道:「等地藏回来,他会一五一十跟你们说。」
「那……小夜与丹凰,你真的亲手杀了她们?」毛忧抬头,神情急切。
「不是我杀的。小夜愿意救你,而天机也注定她下一世将为人身,美满幸福。至於丹凰,她甘心救你一命,地藏也为她化解余下罪孽,送她轮回,她会再与恋人重逢厮守,直到下世寿终返回天界。」
毛忧欣喜一笑:「这麽说,她们都有圆满结局了。」
「那我们呢?」复生调皮一笑,冷不妨吻在她唇上,毛忧急急推开,「你还有伤,干嘛那麽冲动。」
「你有凤心啊,我吻你就能医我伤势。」复生随即吻了,再不让毛忧说话。
一如既往,毛忧仍能感受到他吻来情切,不禁已回应他的深情,这段日子她想念复生的拥抱也想得快发狂了。两人不觉已躺在床上,耳鬓厮磨,缠绵热烈,复生望着毛忧愉悦的神情,心中顿时涌来一股哀伤,他真不想让毛忧只陪他一世。想到此,复生更加肆意狂纵,恨不得能将自己完全融入毛忧。
天机在灵灵堂如坐针毡,这是他以真面目头一回面对众人,大夥的思绪早全数窜进他脑里,有好有坏,有疑心也有茫然。大夥盯紧他瞧,半晌没人想到话开口,先不提天机早前做的一切,面前的是活生生的命运,毕竟纵是皇极四方,大夥也不曾见过庐山真面目。天机按捺不住众人的眼光,假意咳了。
「如果你们看不惯,我能藉罗宇苍的面目,这样好说话,毕竟这十几年我也算与你们相处过。」天机冷冷说着,马小虎低低窃笑,总算肯代他转移众人视线,「别盯着他看了,我就跟大家说白吧。我正式介绍自己,我也是命运,名为寂灭,这件事除了复生就只有天棠知道。」
天棠尴尬望着众人,很快低下头,马小玲急道:「哥,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我在数千年前入凡,不仅是来布千年局,也是为了救回同族。」马小虎一五一十解释自己的身分,大夥面面相觑,才知道天机劫走他是为唤醒他的记忆。从那一刻起,马小虎所做一切全都为了千年局,被抛入混沌等事都是因为要解除天涯的束缚,重新拿回地书,化下崑仑在地书布下的手脚。
况天佑凝重道:「这麽说,千年局是为崑仑而布,那崑仑究竟是什麽,命运为何非得得到它不可?」
天机正色道:「不是要得到它,是要毁了它。」
sky怔道:「毁了崑仑?」
「我能不能先问一件事?」颜日诚冷不妨打断,神情凄苦,紧紧盯着马小虎,「地藏,无泪死了吗?」
天机答道:「复生没有杀她,但她也快与死无异。」
「让我见她。」颜日诚焦急,天机蓦然不语,随即点头,「没问题,那你稍待。不过在我带回她之前,有件事要提醒你,完颜无泪不到六个时辰就会转变,你才方瞧过那些人,所以得尽快拿定主意。」话音一落,天机已然消失,不到几秒,果真带回一个女人。
「哥!」完颜无泪挣脱天机,颜日诚心急奔去,仔仔细细打量,「无泪,你有没有事?」
「没事,他们只是关着我而已。」
「没事就好,我们回家。」颜日诚牵着完颜无泪正待离开,马小虎冷不防喊住,「日诚,我们的话你没听……」
颜日诚凄苦打断:「我知道,但我只想带她回家,就算只有一秒。」
颜日诚带回完颜无泪,岳子熙欣喜奔近,抓着她的手四处打量:「无泪,你没事吧?」
「大嫂,我没事,只是觉得疲乏,可能被关太久的关系。」完颜无泪苍倦一笑,似乎真无精打采,岳子悉轻叹,索性将她扶回房,让她好好休息。岳子熙走出房来,却见丈夫神情郁苦,登时狐疑,「日诚,你怎麽啦?」
「没事,是庆幸终於救回无泪。」岳子熙走近,颜日诚已将她拉来身旁坐下,字斟句酌表示:「子熙,明早好好帮无泪煮顿好吃的,然後你带两个孩子先回娘家。无泪很久没回来,我想明天趁空带她出门散散心。」
「带孩子回娘家当然没问题,但你的神情不对劲,我是你老婆,你的心事瞒不过我。告诉我,我才能安心去配合,何况现在已经凌晨,你都还没休息。」
颜日诚望她几眼,紧紧搂着妻子的肩,欲言又止,却是一副想掉泪,他盯着房门一会儿,好容易才轻声表示:「子熙,无泪已经不一样了。复生将她抓走,是因为她就快转变。昨晚我们前去救援复生,亲眼见识那些转变的人,全都是从崑仑回来的无灵之人,简直跟野兽没分别。所以我想在她转变之前,让她好好享受兄妹之情,我或许不懂完颜不破是如何疼爱她,但我也有月甄这个妹妹,我必须要回报一点恩情,然後等无泪转变,我就得……」
颜日诚再说不下去,眼眶已湿,岳子熙匆匆接话:「你就得杀了她?」
「是,所以我才让你带孩子回娘家,要不然我顾不了你们。」颜日诚抱紧岳子熙,说着清泪已落,「听我的话,不要让我担心。无泪太可怜,我能为她做的除了让她重温兄妹之情,就是让她痛快的离开。」
「老天怎会这麽残酷……」岳子熙轻声低泣。
「不要让无泪感觉害怕,对她就跟平时一样就行,千万别在她面前哭。」颜日诚擦乾泪,也拭净岳子熙的泪水,「随便想个理由带孩子回娘家,别让无泪怀疑知道吗?」
天刚亮,岳子熙已准备好一桌饭菜,她和丈夫一晚都没休息,期间数度看过完颜无泪,消逝的分分秒秒都让他俩越感煎熬。完颜无泪起床漱洗,容色已显精神许多,见他夫妻俩早已起床,笑道:「哥,大嫂,早安。」
「无泪,快过来吃早餐吧。你回来没几天,我都不知道你爱吃什麽,乾脆将我拿手的全煮了。」岳子熙微笑招她过来,颜日诚也已紧随,跟着帮腔,「这可是你大嫂的心意,能吃多少尽量吃。如果嫌难吃,直接吞了别嚼。」
「你讨厌死了。」岳子熙轻斥。
完颜无泪笑了几声:「哥,你再这麽嫌大嫂,等你老了病了,看她会不会照顾你。嫂子,只要是你煮的我都爱吃。」
席间他三人开怀说笑,岳子熙也想个说法表明要带孩子回娘家,完颜无泪不疑有他,轻声应了。颜日诚暗自松口气,朝完颜无泪一笑:「无泪,既然你大嫂有事要回娘家一趟,不如我们今天也出门玩玩,你有没有想去哪儿?」
完颜无泪开心道:「哪儿都行,反正我也很久没跟大哥一块出门,你拿主意好了。」
颜日诚微笑点头,一顿饭毕,岳子熙带着孩子先行出门,临出门前,她不舍再望过完颜无泪,忍住伤苦才踏门而出。不久颜日诚也带着完颜无泪出门,她没刻意想去哪儿,只要是大哥挑的地方,她都开心前往。逛百货公司,去游乐园,参观几处景点,再不去吃知名的餐厅,整天下来,颜日诚瞧着她开心的神色,越近傍晚,他的心越疼。
最终颜日诚带完颜无泪去山顶看夜景,完颜无泪不知自己命在旦夕,以为自己已重获新生,兴高采烈对颜日诚述说未来。颜日诚悄悄扭过头,匆匆擦拭泪珠,才又带着高兴的神色听她说话。
「哥,蛮晚了,我们该走了。」完颜无泪站起身拍拍屁股,颜日诚心一揪,待想留住她,完颜无泪蓦然软软坐回原处,脑袋垂在颜日诚肩上,「哥,我怎麽突然……好像没力气了,怎麽回事?」
「无泪,你现在感觉怎麽样?」颜日诚匆匆询问,一只手已探身後的截魔棒。
「好冷,我似乎快透不过气。」完颜无泪忍不住缩着身子,颜日诚紧紧抱住她,「现在还冷吗?」
完颜无泪陡然尖叫,冷不防一把推开颜日诚,颜日诚匆匆站定,仔细一瞧,完颜无泪的双眼彷似失焦,容色逐渐狰狞。颜日诚终於滑下泪,取出截魔棒,「无泪,大哥对不起你,你安心走,永远不会再受到折磨了。」
正待颜日诚挥出一棒,倏然间却感觉自己莫名遭受重击,胸膛一阵大疼,往後摔了出去。颜日诚急忙想起身,完颜无泪已扑到面前,只手扼住他脖子,将他拎了起来,纵声大笑。颜日诚一口气难出,瞪大眼望着完颜无泪,心头惊疑,这分明不是那晚那些野兽之人的神情。
「颜日诚、完颜不破、山本一夫,你是人类初诞的五勇者之一,天勇者。留你还有用处。」完颜无泪森然狂笑。
「你不是无泪,你是谁?」颜日诚拼命想吸几口气。
「完颜无泪刚刚已经死了,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完颜无泪冷哼,将颜日诚抓近自己脸前,「我这一秒苏醒,就是等你跟我见面这一刻,你以为崑仑派去的都是卒吗?告诉我,真神在哪儿?」
「直接杀了我还比较快!」颜日诚咬牙。
「那太便宜你,就拿你当饵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