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着便服,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秦海昀原以为她不舒服,却又从眼角余光中发现一名站在女子後方,也就是秦海昀旁边的中年男子,左手有几次都触碰到女子的臀部。
车上太拥挤,女子没办法移位,只能不断往座位处靠远离他,男子却持续朝她逼近,由於女子没有出声张扬,男方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胆。
秦海昀慢慢靠近她,在手机上打出几个字,再悄悄移她面前:「需要帮忙吗?」
女子惊讶,宛如看见救星,眼眶泛红的连忙对她点头。
确认对方是真的遭到骚扰,秦海昀蒐证後再收回手机,准备到前方通知司机,却在转身那刻听见一道宏亮声音:「司机先生,车上有色狼!」
喊的人是男生,嗓音很年轻,像是青少年的声音,有点沙哑,却十分响亮,顿时让全车的人都吃惊的往後方望。
司机立刻用麦克风询问:「刚才有人说有色狼吗?」
秦海昀跟着回头,很快就看见一名身着与孟语新相同的制服,举起右手,坐在较高处的少年,他指着那名中年男子:「有,在这里,就是穿白色衣服的这个男人,他一直在骚扰女乘客!」
车上一片杂声,所有乘客视线全落向被点名的那个男人,只见司机不多言,当场就宣布:「各位乘客,接下来几站本车将暂不停靠,直接开往警局,造成各位不便,请见谅。」
司机先生的广播,让男人惊觉不妙,焦急地挤过人群就要往门边冲,然而司机将前後门都关得紧闭,男人根本无处逃。最後公车停在警局门口,车门一开,他马上下车要逃,却还是被已接获通知,事先在原地等候的警员逮住,看到他被扭送进警局,车上乘客全拍手叫好。
当那位大学女生及高中少年也依警方要求下车,司机又广播:「若车上还有其他的目击者,请帮忙协助作证,谢谢。」
那女生一听,忽而停下,回头朝秦海昀望去。
接触到对方的眼神,秦海昀没多作思考,至前方刷悠游卡就下车。
在警局里,那个男人矢口否认犯行,就算大学女生与少年指证历历,对方依旧狡辩,不肯认罪,甚至诬赖少年说谎。
「我才没说谎,我亲眼看见的,你在车上都站在她後面,还一直在摸她的屁股!」他愤然。
「小鬼,你有证据吗?有什麽证据证明我摸她屁股?没证据就少乱讲话,赶快回家多念点书吧!警官,他们根本没证据就想诬赖我,搞不好是串通好要陷害我的,不是有些人会故意设圈套,趁机多捞别人几笔吗?现在这社会很阴险的,看起来善良的人也都不能信哪!」男人的耍赖和傲慢样,不但不认罪,反而怀疑对方的黠狯嘴脸,让他们气愤不已,女生甚至气到掉泪,却又无计可施。就在这时,秦海昀将手机交给作笔录的警官:「警察先生,这是刚才在公车上录的画面,请您看看。」
在他们三人都愣住的同时,警察开始看手机里的录影画面,镜头将方才男子骚扰女生的过程拍得清清楚楚,无论是身上的衣服、特徵,以及脸部特写,丝毫没有放过。
眼前铁证如山,让男人这下百口莫辩,脸色发白的瘫坐着,再也说不出话。离开警局後,大学女生不停跟少年和秦海昀道谢,尤其对秦海昀更是感激不已。
女生道别离去,剩他们在原地,男孩忍不住说:「太好了,多亏有你,才能把那个恶心的变态抓起来!」
秦海昀回头,此刻的近距离,让她得以看清楚对方的脸。
少年比她高将近半颗头,头发理得很短,很瘦,但有一身好骨架,看起来像经常运动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勾起的嘴角旁有小小的酒窝,微微眯起的眼睛乌黑明亮,炯炯有神,看起来是个外向活泼的男孩。
「你刚刚很勇敢。」她说。
「还好啦,有勇无谋而已。当时一发现,我就只想赶快报备给司机,完全没想到要先录影存证。」少年摸摸头,不好意思地。
那天气温偏低,他却似乎一点也不怕冷,白色衬衫外头只穿一件单薄的学校外套。而秦海昀注意到,他衬衫左胸前的名字旁边,绣的是一条蓝色条杠。
「你是高一生?」
「对啊。」他点头,顺着对方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瞧,「怎麽了吗?」
「没有,只是我弟弟跟你念同所学校,也是高一。」
「真的?是谁?」少年意外,当听见对方说的名字,他立刻笑了开来:「孟语新?我知道,他跟我同班啊!」他唇角酒窝浮现,「原来你是他的姊姊呀!」
少年的灿烂笑颜,让秦海昀的目光一时停住。
没多久,她又看见少年的深蓝色外套上,以白线端端正正绣在左胸口的名字--余学翰。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听到对方充满精神的应答,让秦海昀忽然觉得,眼前少年的脸,在这样灰暗阴沉的天色中很是明亮,宛如一盏小小明灯,安静温和,缓慢点燃她的视线。
当感受到那一曙光,那些在身边不曾停歇的风,似乎也变得没那麽冷冽了。